《宿敌他爱我如命》半盏茗香

66、第 66 章

　　眼前的人，是连肇，却也是阿肇。

　　阿肇并未想起过去的所有，只记得当年轮回前，他做了许多准备。

　　用阵法复活秦恒后，他还剩下一半的神魂。他将一些神魂与黑龙意识并自己的少许意识一起剥离，封印在狂声里；再将自己与秦恒有关的所有记忆与一抹主意识一起封存，随余下的神魂一起送入轮回道里蕴养。

　　现今他的主意识被秦恒找回，那些封存的记忆自然一并想起。

　　最初的激动情绪过去后，秦恒与阿肇并肩坐在回廊的阶梯上。

　　看着院中被夜风吹动的落叶，秦恒问阿肇：“你不怕赌输了，我不来找你吗？”

　　秦氏灭族之前，秦恒心里对阿肇是有一些喜欢。但比之阿肇，他对阿肇的那些喜欢，还处在刚明白自己感情的那个阶段，是很浅薄的一层。

　　便是在这样不对等的情况下，阿肇付出了他的全部。

　　尽管他的确会在知道自己是怎么复活的后，一定会去找阿肇，但阿肇当时做下的每一步，依旧带着很大的赌的成分。

　　阿肇听着，垂眸淡淡笑了笑：“你不会。”

　　阿肇从来不自诩高尚，他清楚自己是一个卑劣者。

　　正因为阿肇了解的秦恒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所以就算当初秦恒对他还没有任何超越友情的感情，但只要明白自己为他做了什么，秦恒便不会不管。

　　人生是一盘落子无悔的棋局，从一开始，阿肇就并非盲目落子。尽管花去的时间久了一些，但他还是赌赢了。

　　*

　　阿肇醒来的消息，第二日便传遍了整个霜元阁。

　　离山长老再一次来帮他诊了脉，之后安心不少，“神魂稳固了许多，之后哪怕再像之前一样重伤，神魂也不至于再陷入溃散的危机，但还是切不可大意。”

　　秦恒神色稍缓，如此的话，待阿肇收服剩下的五行之灵，也要轻松些。

　　阿肇目前总共只找到一个五行之灵中的木灵，秦恒从轮回道后回到才得知，在他不在的那五日，霜元阁门人曾寻得过火灵的下落，只是这次运气不如之前，火灵被同样知道消息的周氏捷足先登拿走了。

　　他们只能再另寻火灵。

　　从魔域回来也有一阵了，王振轩跟他们一起回来的，现一直住在霜元阁的客居。至于王青风，还被关押在霜元阁专门关押叛徒的禁阁里。

　　他们没有特意审问王青风，但魔域被秦恒烧毁的长生花，足以证明当年周氏与魔域勾结时，他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惊风觉得可惜，“若花还在，便可以作为周氏与魔域勾结的证据了。”

　　秦恒却摇摇头。

　　如今世人只知秦氏曾与魔域勾结，若他们以此花指证周氏，那周氏也可以反过来说那些长生花是当年秦氏给的，种植成活的秘法也出自秦氏。所以，那花烧与不烧，对周氏都没有什么威胁。

　　要揭穿周氏，还是要从其他地方着手。

　　阿肇的身体休养得差不多时，连渊再次告诉他们，有了金灵的消息。

　　想什么来什么，秦恒从中察觉到一点不寻常。

　　先是木灵，后是火灵，现在又是金灵，明明五行之灵想要生成何其难，此时却不要钱一般，扎堆出现。

　　阿肇若有所思道：“修真界平静了四百年，魔修欲再兴风作浪，此番改变，预示着魔域那边一定发生了什么。五行之灵的集中出现，兴许也与此有关。”

　　秦恒却想到，而今四百多年过去，他们秦氏人的血液，周氏也该用得差不多了。只从被烧毁的那些长生花中便可以看出，周氏长生花的情况，应该也如魔域这般，好不到哪里去。

　　未雨绸缪，想来如今的周氏，早已开始寻找后路了吧。

　　*

　　金灵所生之地，在一片广袤的戈壁沙漠之中。

　　金是锐利之器，这里处处刮着罡风，若不用灵力抵挡，身上不一会儿便会被割出一道道口子。一路往这边行来，因为这风的缘故，秦恒等人遇到的妖兽身上都有一层厚厚的甲壳，越靠近戈壁沙漠，他们的甲壳便越厚。

　　金灵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但但凡出现在这里的，都是叫得出名字的势力，四大世家的人皆在其中。

　　此时这些人，手里都牵着一只模样怪异的小兽，小兽鼻头贴近地面，拼命地嗅着。

　　这叫寻金兽，以金属矿物为食，本是修士用来寻找金属矿物的。不过金灵从金出，寻金兽对金灵的存在也十分敏感，在这方面也有一定帮助。

　　秦恒他们也带了几只，此时他们没多耽误，也纷纷牵着寻金兽，分头行动。

　　除了寻金兽，各家也都还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寻找金灵的法子，也在一一尝试。

　　这片戈壁沙漠太大了，众人寻了将近两天时间，才在某个时刻，某个地方发现了一点异动。

　　左边方向忽然喧哗起来，秦恒转头看去，正好看到一个金色光点冲破那片地面，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金灵！

　　在场所有的人，都在第一时间向那金光飞去，形势眨眼便乱了起来。

　　让双胞胎护好阿肇，秦恒带着剩余的人加入了争夺的行列。

　　就在众人为争夺金灵而大打出手时，一群黑衣人忽然自后方天际掠来，并对众修士进行无差别攻击，想要将他们全部击退到争夺金灵的范围之外。

　　之前的木灵和火灵都有魔修来抢夺，所以众修士对魔修的出现也早有预料，他们分出一部分人去对付那些魔修，一部分继续争夺逃窜的金灵。

　　秦恒同样如此，他让跟来的所有霜元阁弟子去对付魔修，他带着双胞胎和阿肇去抢金灵。

　　这次来的魔修很多，当中不乏好手，更有一个戴着黑色面具，身着宽大黑袍的魔修，实力高深。能看出这群魔修是以他为首的，他将围攻他的修士们击退后，便在几个魔修的护卫下，直奔金灵而去。

　　凛岁不能露面，秦恒手里拿着一把寻常灵剑，冲那魔修劈出一道剑气，阻断对方的路。

　　那魔修向他的方向微微转了下头，并未回击，只在躲开剑气后，继续追击金灵。

　　秦恒顿了一下，神色有些疑惑。这魔修的身形虽然被过于宽大的黑袍遮挡，但对方攻击回防之间，身形带着一些让他似曾相似的熟悉。

　　秦恒追过去，对着那魔修再次劈出一道剑气。

　　那魔修意在金灵，似不想浪费时间与秦恒纠缠，但在他几次都快要追到金灵时却都被秦恒的剑气打断后，终于被惹怒，回身开始攻击秦恒。

　　一交手，秦恒便意识到这魔修实力比他还要厉害那么一分。

　　这可不多见，就连先前和秦恒交手的魔尊，也才堪堪与他打个平手，魔域竟还藏着此等人物？

　　思绪翻飞间，秦恒连挡对方几招，被逼得后退了一步后，被众修士和魔修追击逃窜的金灵，刚好从他们旁边掠过，被那魔修一把捞入手中。

　　那魔修抓着金灵，双手眨眼便被金灵锐利的灵力所伤，手臂上的衣服出现密密麻的被切割开的裂口，露出下面也开始有割伤的双手，片刻便血肉模糊。

　　那魔修痛得大叫一声，浑身颤抖，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松手，在其他魔修的掩护下，迅速逃离此地。

　　眼看这魔修就要逃走，秦恒紧追身后，待行出一段距离，身后不见其他修士后，秦恒召出凛岁，冲着那魔修背影狠劈一剑。

　　剑光呼啸着而去，划破了那魔修的衣角。

　　那魔修被剑波一震，狼狈地踉跄一步，然后转身猛地抬头，声音沙哑：“你是谁！”

　　这魔修的语气，绝非是只认出凛岁那么简单，秦恒眯了下眼睛，持剑攻上，“你又是谁！”

　　那魔修仿若骤然回神，然后便见本来准备逃跑的他，忽然召集身边所有的魔修来围攻秦恒。

　　他道：“取他的血来。”

　　唇畔勾起冰冷的笑，秦恒反攻上去，很肯定地道：“你虽是魔修，却不是魔域的人，你是周氏的人。”

　　这其中关窍，很容易就能想通。魔域与周氏勾结，周氏分给魔域长生花，让他们的长生花顺利成活，但周氏绝对不会把长生花真正成活的秘密让魔域知晓，因为这样不利于周氏牵制魔域。修真界这四百年难得的平静，想必也是源于周氏在魔域那边下了不少功夫。

　　秦恒这话一落，便见那魔修失控了，金灵之气在他双手上切割的速度加快了些，他两只手臂几乎不见血肉脉络，血水下显露出的手臂只剩白骨。

　　那双白骨手猛地向秦恒抓来，就快要碰到秦恒时，一声龙吟响起，追过来的阿肇将狂声扔出，拦下了对方这一招。

　　见秦恒来了一群帮手，取秦恒的血失败，那魔修便低声召集手下，“我们走。”

　　隔着面具，秦恒都能感觉到对方在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阿恒，你可有事？”阿肇快步来到秦恒身边，将他上下检查一番。

　　“我没事。”秦恒的眉头蹙着没有松开，“金灵到底还是让那魔修给抢走了。”

　　“对方修为不一般，被抢走也在预料之中。”

　　阿肇并不失落，没了金灵没关系，秦恒不要出事就好。他现在神魂虽还是残缺，却对他没什么大碍，他们有的是时间寻找下一个金灵。

　　秦恒还看着那魔修逃走的方向，“阿肇，那个魔修，给我的感觉好生熟悉。”

　　从那魔修出现，便始终给秦恒一股熟悉的感觉。而能让他觉得熟悉的，只能是四百年前的故人。

　　阿肇问：“你觉得对方是谁？”

　　秦恒看了看他，吐出一个名字：“周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