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碎影》婉**扬

1、全文（完结）

　　——午后的阳光总是很吃力很吃力的想要透过窗户落在屋子里的地面上，于是就有地上那一点一点的光斑。而最让人奇怪的是，那玻璃明明就是没有沾染上一点灰尘的干净。这时候，仿佛听得见细微的笑声撞击耳膜，很轻，却很清晰……

　　·据说

　　据说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我们家搬到这座城市才不过两三年，而正式定居在这套房子里更始最近的事儿。当时邻居的眼光就有点让我觉得浑身难受的很，而我也不过刚刚被父母从外婆家接回到他们身边。我，不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家里的孩子，还有我的哥哥。

　　哥哥大我七岁，这年正好十三。上中学的他是不屑于和年幼的妹妹一起玩的，所以在家里，我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起来。爸爸妈妈虽然关心我，但他们是大人，在理解孩子的心里想法这点上甚至还不如不熟悉的哥哥。所以大多数时候，我是一个人待在家里，等待着即将能够开始的小学生活，爸爸妈妈的意见是不要我太早开始痛苦的学习生活，所以我必须等到真正满六岁。

　　等待的日子总是分外的无聊，虽然家里有零食电视连环画。可是缺少最重要的，就是做伴的人，就像和外婆一起生活的时候那街道上的伙伴们。所以，我喜欢窝在宽宽大大的躺椅里面，抱着零食，开着电视，却发着呆。屋子的窗户格外的大而明亮，太阳落在我伸直的腿上，真暖和。这时候，是我快满六岁的四月。五月的梅雨季节，即将来临。

　　然而四月是很快的过去了，五月一直阴雨连连，太阳也晒不到了。看着屋外的阴沉天色，没来由的烦闷起来。第二天，天就晴了。可惜还是没有我盼望的好阳光。屋子外明明是灿烂耀眼的，屋子里却只有一点一点的零星光斑。于是我耳边，也有了清晰入耳的笑声。

　　有其他人在吗？我于是很兴奋。

　　“喂。”我喊了一声。没有人回答，房子里空旷的很，仿佛有回声，像是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水面般的，突然就一层一层的泛起了涟漪——喂，喂，喂……

　　“是谁？”在很长的回响过后是更长的沉寂，然而也终于有了回应。许多个身影在眼前变的清晰起来，但终于到了一个依稀可见的情况下就停止了这个渐变的过程。许多的，都很小，好象是看过的童话书里那些可爱的小妖精般的——当然，这只是我的想象。而它们的样子，正是反映的我的想象——很久远的后来，有人这样对我说。

　　“我是住在这个房子里的人。”我回答着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它们，可是不论我多么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可那些明明就好象很清晰的影子却总是模糊的恰倒好处。终于放弃了这个努力，我把自己放进大大的椅子里，和它们开始聊天。

　　我想它们也一定很寂寞，不知道多少年来都在一个没有其他人的世界里。就如同我。以前在外婆家里还有那些伙伴们，可是自从那次之后，我也和他们渐渐疏远了。而在这里，我是完全的一个人。
　　“不是可以出去么？”一个细细的声音问。我点点头，是呢，是可以出去，可是，我是被什么禁锢着的呢？爸爸妈妈的担心……么？

　　“我们也出不去呢。”很平淡的语调，听不出什么情绪。“因为她，是地缚灵，我们，是她的梦。”

　　“……？？？”我有点糊涂了，这个她是什么人？笑声突然四散开来，嘻嘻嘻嘻的声音把我包围住了……然后，她出现在我的面前：

　　其实那只是一架秋千，秋千上坐着一个同样模糊的影子，完全看不清楚脸是什么样子。从身材来看才知道是她而不是他，或者它。

　　为什么她这么模糊？而且看上去的朦胧感觉比那些小东西让我觉得更有意思，不禁伸出手去想要触摸她。竟然，我的手没有穿过，而是实实在在的接触到了什么。冰冰凉凉的，感觉很舒服。就在接触到的那瞬间，我仿佛觉得看清楚了她的模样。吃了一惊，我缩回了手。门口传来了钥匙的声响，于是，一切，在我眼前消失了……

　　有点失望，于是对进门的爸爸妈妈不理不睬的，趴在窗台上希望能够再看见什么，然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我上了小学，又上了初中，开始交上了同年纪的朋友，笑声开始变的多了，屋子也渐渐不寂寞了。而那一切，都好象只是一场梦一般，嘎然停止在那个下午。

　　……

　　那一年我马上要升高中，因为一件小事和哥哥吵架，一赌气锁了房门，任他在外面说话也不理会。独自坐在窗户旁边的我，回忆却慢慢的清晰起来。屋外的阳光灿烂，地上却没有什么阳光，虽然那玻璃那么透明。我竟然有点兴奋起来，是它们，它们要来了么？

　　果然，轻轻的笑声响了起来。它们再次出现在我眼前。这次，奇怪的是它们变的清楚极了。
　　“你们怎么……”我的疑惑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还是那时候那个细细的声音笑着对我说说：“因为你长大了。”“而且因为你有变化了。”另一个陌生的声音插了句话，于是许多声音都响了起来。“对呢，有朋友了呀。”“真幸福，可以出去了。”……

　　幸福么？幸福，不是需要自己去追求的吗？简单的想法，简单的思路，这个时候哪能够理解以后的复杂呢？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帮助？是需要我做些什么么？我疑惑的望着它们。

　　“对，其实可以看见我们发现我们的人都能够帮助我们。可是因为他们的心灵力量终究没有什么发展，反而对我们惧怕起来。所谓魔由心生，反而被传的可怕起来。现在最合适的，就只有你了。只要你肯帮我们，我们就能够自由了。”

　　“自由？”我想了想，“可是，我应该怎么做？”

　　它们没有回答我，但我面前出现了曾经看见过的，那架秋千，和秋千上的她。她的脸也变的十分清晰，那张脸虽然漂亮却毫无表情，简直，像前不久去过的蜡像馆里做的最差的没有表情的人偶一样。我伸出手去，想再摸一摸她。马上就要接触到的时候，我停了下来。有些害怕，不知道为什么。

　　“你在怕她。”

　　我点点头。

　　“为什么？她有什么好怕的吗？”显然这些小东西是完全理解不了人的心情的。因为不可知，所以会害怕，人啊，是最会想东想西的生物了。

　　所以我没有回答它们这个问题，反而问道：“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帮你们？”

　　“很简单，只要你吻一吻她就可以了。”

　　吻？！我想那一瞬间我脑袋上肯定有若干条黑线，不是吧，这个情节，怎么仿佛似曾相识似的，哦，好象是《睡美人》吧，那个什么什么童话。这个还不打紧……最重要的是……她是女的啊，女生吻女生？想想都奇怪。

　　“呃，那个，你们还是找个男生来做这个吧。”男生应该会高兴的吧，这个女孩，挺漂亮的。

　　“我们已经等了很多年，可是适合的只有你一个……”它们的声音低了下去，显得很沮丧。

　　我向来心软，好吧，吻就吻。

　　果然有些变化发生了。她的脸上瞬间就多了表情和颜色，眼睛里也出现了情绪。然后，笑着对我点了点头，就看见她的手上出现了蓝色的火焰。最后，秋千和她，就在火焰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同时，屋外的阳光照射进了屋子里……

　　“谢谢你！”它们很兴奋。

　　“可是，你们不是她的梦吗？她消失了怎么你们还在？还有她既然是地缚灵，要成为灵也是有原因的吧，到底是什么使她这样的？还有为什么是采用这样的方法？……”我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我们是她的梦啊，可是，梦并不是一个人能够拥有的，只是因为她使用了我们，所以我们不能够离开。现在她不在了，我们就可以自由了呀。”

　　“一般情况下成为灵都是因为执念，可是她不是哦，她只是一个工具，一个用来实验这个世界上的人心的工具。”

　　“对呢，如果谁不会被之前所有的幻像迷惑，甚至入魔，谁才有机会把实验的结果显现出来。而吻，不过是设下这个实验的那个人所认为的爱的表现方式。”

　　它们七嘴八舌的回答着我的问题。终于我问出最后那个问题：“设下这个实验的是谁？”

　　它们突然静默了，然后才由原先开口的细细声音说道：“我们不能告诉你。有很多事，知道的越多反而对你不好。我们要离开了哦，希望以后如果有机会再见到你的时候，你的心还是和现在一样……”

　　它们消失了。原来这个屋子不过是一个实验室啊，我笑了起来。门口的敲门声突然清晰起来，我这才想起来我还在和哥哥生气。

　　哼，我才不开呢……

　　·后来

　　“学姐，这个故事好象一点也不悲伤嘛。”

　　“我告诉过你这是个悲剧故事吗？”

　　“可是，它叫《琉璃碎影》诶，这个名字难道不是念上去觉得很悲伤吗？”

　　“……取名字，是因为它好听……而且我不这么觉得啊。”

　　“学姐……！”

　　“好了好了……下次再讲别的吧，我先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