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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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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易轩依旧眯着眼睛看着她,认真地说道:“宋青妧,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宋青妧惊奇地意识到,萧易轩现在对她说话,已经不自称为本王,而是我了。宋青妧清楚他的性子,自傲不愿低头,而且自持身份,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自称为我。
宋青妧又重复道:“王爷,奴婢是想问问,您吃了奴婢给你做的奶丸之后,下午起来的眩晕有没有好一些?”
萧易轩看了看腰间的荷包,说道:“还行。”
宋青妧忍不住笑了。萧易轩说的还行,怕就是效果很好的意思。她看了看萧易轩的衣服,说道:“王爷,你穿这身衣服怕是不方便吧,不如到奴婢那里换一身衣服,穿着衣服,也好不引人别人注意。”
萧易轩凉丝丝的声音又从背后响起:“你是觉得本王有鬼吗?”
宋青妧立刻道:“奴婢可不敢。您还是快跟奴婢回去换衣服吧。放心,没人发现的。”
萧易轩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点头答应,亦不开口拒绝。宋青妧是早就摸准了他的脾性,拽着萧易轩的衣袖,顺着寿烟殿的后面走到自己的屋子。
她走之前在屋内燃了百合鱼草香,清澈绵长的香味。萧易轩之前从来没有闻过,估计是宋青妧独到的手艺。屋子不大,里外只有两间,却被她收拾的干干净净。屋子里没有什么华丽值钱的陈设,只有梨花案上放着两个细颈官窑仙桃瓶,被她擦得发亮,里面放了几枝插瓶的白色茶花和栀子,散出淡淡的香味。
萧易轩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宋青妧带到这里来了。从头到尾,他好像也没有开口拒绝。萧易轩皱了皱眉头,伸手摸一下鼻子。屏风后面的宋青妧不知道在收拾什么东西。萧易轩便说道:“你这里怎会有我穿的衣服?”
宋青妧有些快活地声音从屏风后面传了过来:“怎么奴婢觉得,自己在王爷的心中,就是个蠢笨至极的女子,什么事情都不会做,什么规矩也都不懂,奴婢伺候着您和老太妃,虽然王爷您不大往宫里来,但是从前你家常穿的几件衣服,奴婢也都带到宫里来了。”
萧易轩坐了下来,过了片刻,宋青妧就抱着一件宝石蓝色的长衫走了出来。萧易轩站起身,自然地伸出手。宋青妧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跪了下来,想给他更衣。萧易轩却说道:“不必跪着了,站着伺候就可以了。”
宋青妧凑到门口,看到窗外夜已经深了,也不想再守这些规矩,转到了萧易轩身后,帮他解开了腰带。他的夜行衣腰带扎的极紧,显出一把劲瘦的腰身。想是为了便于行动。
宋青妧笑道:“王爷最近好像又稍微瘦了一点。奴婢进宫之前给你做好衣服带进来,一会儿穿着,准保又宽了。”宋青妧的手下麻利地动作着,替萧易轩换好衣服,又从架子上拿起腰带,整理了一下,从背后伸到他的身前,慢慢摸索着给他系腰带。
不过,许是她许久没有伺候萧易轩更衣了。花了很久也没有给他系上。萧易轩着了急,双手摁在了宋青妧的手上,扣上了腰带的扣子。这种类似于环抱的姿势,让她感受到了萧易轩薄却有力的筋骨。宋青妧呼吸一滞。她回过神来,立刻松开了手,红着脸到了萧易轩面前,把自己的琉璃灯递到了萧易轩手里,小声说道:“王爷,您趁着现在没人,赶紧出宫去吧。”
宋青妧抬头偷偷看了一眼萧易轩,他的脸上也带着浅薄的红色。气氛好像有点不自然。宋青妧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问他行了一个礼。萧易轩没有出言责怪,而是从她的手里接过了灯盏,往门口走去。宋青妧低着头,跟他走到门边。
本想就这么目送着他离开。但是,萧易轩却又在门口停了下来。他又转头看向宋青妧。这是除了宋青妧变得漂亮的那一天,他第二次仔细端详她。
宋青妧微微凸起的颧骨上带着浅薄的红色,额头上落下了两缕黑发,顺着她流畅的脸部线条散下来。一双大而漂亮的眼睛望着他,像是林间的小鹿。无论怎么想,都跟那个大晚上闯入瑞冰殿的女子联系不到一起。
看萧易轩久久没有动作,宋青妧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您不走吗?”
萧易轩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却又对宋青妧点了一下头,就转身离开了。宋青妧转身进屋,顺手关上了门。她坐了下来,在胸口摸索了一阵,把那枚珠花掏了出来。宋青妧把蜡烛移了过来,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她发现缠绕在珠花上的金丝有隐隐的万字雕刻花样。
宋青妧听人说过,这种万字花样,是宫里独有的。而且这根珠花是黄金和碧玺石打造的,上面还有几块不大的宝石。估计珠花的主人也是在宫内有些地位的人。这个东西距离瑞冰殿里的那块血迹那么近,应该不会是案发之后过来的人丢下的。这枚珠花看起来也很珍贵,如果是早些日子丢下来的,估计也会被人捡走了。
月光透过梅花样式的窗棂照进来,已经是后半夜了。宋青妧拿起剪子,剪了一段灯芯,想了片刻,又快步走到柜子面前,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锦盒,把珠花塞到了柜子里。过了片刻,她又把萧易轩的那件夜行衣也一起塞了进去。该死的,萧易轩竟然没有这个麻烦东西带走,害得她还要自己处理。
要不然就把这件衣服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慢慢烧掉。不过这件宫女被杀的事情,宋青妧还是要慢慢调查的。她总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还有大鱼。
宋青妧这一晚上也不曾睡觉,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清晨未出太阳,而是飘起了细雨。细雨如同万千银条,润湿了朱红的宫墙,奔向古柳和青草。将万千景色都隔在蒙蒙雾气之中。
雨一连下了三四日,不曾有停的迹象。宋青妧提着食盒从御膳房走过来,对身边的山茶道:“这雨天塌了似的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山茶在一旁笑道:“青妧姐姐,这算什么呀!在我们家那边,入了梅雨的时候,淅淅沥沥的,半个月一个月不见晴天的时候还有呢!”
宋青妧抬头看了看自己撑着的油纸伞,上面画的仕女眉眼和顺,手持着一束海棠花。她有点惊奇地问道:“你是扬州人?”
山茶痛快地回答道:“是啊,我老家就是扬州的。后来跟着姑父姑母到了京城,后来就入宫了。”
宋青妧这才想起来,自打她跟山茶相熟之后,还没有好好聊过天。虽然山茶和全安两个人晚上经常到她这里来吃宵夜,但是基本也是吃完了就走,而且又全安在的时候,基本都是他说了一多半的话,宋青妧和山茶都是在一旁听着他说,或者发笑。
宋青妧便顺着她的话问道:“你父母也真是舍得你,宫里这么不好过,而且出去的日子也少。二十五岁之前,能见到父母的机会没有。他们就不想你吗?”
山茶鼓了鼓嘴巴,一张脸显得更圆。她双手揽住宋青妧的胳膊,说道:“青妧姐姐。我也不怕说出来你笑话。我们家有四个孩子,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我还是第二个。我爹娘心里只有我弟弟,根本不把我和我三妹妹放在心上。”
宋青妧拍了拍山茶的手臂,安慰了她几句。山茶却不在乎地摇了摇头,说道:“青妧姐姐。没事,我一点也不难过。我就来宫里,好好当差,做十来年,等到二十五岁出去了。攒些银子,做点衣服首饰卖出去,再好好的嫁个人,生两个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我都一样疼他们,看他们好好长大,嫁人娶妻。”
宋青妧想到,便是在现代社会,重男轻女的现象也并不少见。要是富贵人家也就算了。贫寒小户人家的女儿,很多时候,就像个物品一样,被人来回买卖。也是可怜。
两个人的步子都慢了下来,往寿烟殿走去。看着还有一段距离,山茶也问她:“青妧姐姐,那你的父母呢?他们现在在哪里,你也跟我的情况是一样的吗?”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宋青妧。自己从穿越过来之后,还真的没有留意打探过自己的父母。书里也没有仔细交待,他们也没有来找过自己。至于他们的身份之类,宋青妧也不知道。
不过看着山茶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宋青妧也只得说道:“我的情况也跟你差不多。不过我小的时候就进了王府伺候了,对他们的记忆也不是很多,他们倒是也没有来看过我,彼此相安无事的,倒是还好。”
山茶又凑近了一点,说道:“青妧姐姐,那我们是同病相怜了,怪不得我第一次看到姐姐你,就觉得格外亲近。”
宋青妧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说道:“是啊,那以后有什么事情和话,可以找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