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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前所未有的不安心情 ...

  •   我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小憩,江轩眉在我一旁看书。
      江轩眉自幼被江家戏班收养,因为模样俊俏可爱,所以十分讨戏班里的人喜欢,就连出嫁之前的江婕妤都十分疼爱他,还时常教他看书写字。
      跟了我之后,江轩眉只要有闲暇时间,便拿我的书去看,他的求知与我的散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们便这样一起在院子里虚度光阴,时不时还闲聊几句。
      我瞧着他瘦削凌厉的侧脸,他的鹰鼻深目就像画里的人似的,虽然身材尚显羸弱,却早就有了一个成年男性的心智谋略。
      我不禁感慨道:“我以前可真是太低估你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玲珑心思。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早就让你帮我把那些要害我的坏人都干掉了。”
      “奴才没什么本事,都是娘娘英明。娘娘平时甚少参与后宫争斗,然而娘娘一旦用心便能达成目标。所以,只要娘娘以后多花些心思,那些要害娘娘的人根本就不是娘娘的对手,娘娘还哪里需要我来帮忙呢?”
      “……”江轩眉说来说去,居然又变成对我懒散性情的一场讨伐,我真后悔刚刚主动跟他搭话啊……
      “娘娘?您说是吧?”这小子见我不言语,居然还不依不饶的,仿佛非要我认同他的看法,然后改过自新努力上进似的。
      “……不是不是就不是,不听不听就不听!”我委屈巴巴地把头埋进躺椅里,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主动和他说话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叩门声,我赶紧从躺椅上起身坐成端庄贤淑的模样,江轩眉捧着书跑到别处继续如痴如醉地去读了。
      幼青打开大门,门外的人是越婕妤和乔美人。
      我心中不解:她们二人找我干嘛?我笑着把她们请到殿中去,命幼青奉茶上来。
      乔美人低头优雅品茶,越婕妤则语音婉转地说:“臣妾和乔美人昨天一起去看望江婕妤了,听闻白昭仪赐了江婕妤好些上等补品,我们两个便替还不能起身的江婕妤来谢谢白昭仪。”
      “你们两个来找我,也不仅仅是因为那些补品吧。”
      越婕妤笑着答:“其实,我们还有一事,想来求求白昭仪。江婕妤已经卧床很久了,看了好多太医却还是无济于事,我们便想替江婕妤从宫外求一个好大夫来。淑妃娘娘最得宠,此事如果由淑妃娘娘去向皇上说,皇上肯定会答应的。但淑妃娘娘终日忙于照顾太子和元青公主,我们不敢轻易前去打扰,便来求白昭仪代我们求一求淑妃娘娘。”
      我笑盈盈地看着越婕妤的方向,目光却不在她而在乔美人身上:“你们的意思我明白,我会和淑妃说的,但至于皇上能否答应这个请求,淑妃与我可就无法保证了。”
      我一直盯着乔美人,乔美人却始终没有回应我的目光,她一直都看着在向我表达谢意的越婕妤。

      她们二人告辞后,我静静坐在寝殿里,不多时,再次传来叩门的声音。
      乔美人独自一个,去而复返。
      此时已近黄昏,天渐渐暗下去,她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模糊又温柔,身影的主人内心中所有的阴谋机巧都隐藏在这半明半暗之中。

      我开门见山:“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乔美人温柔地笑了一声,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我倒想问问娘娘,刚才为何一直盯着臣妾看?”
      “为江婕妤找民间大夫、让淑妃去请求皇上、让我为你们给淑妃传话,这三件事中,没有一件是越婕妤自己想得出的,一定是你引导她这样做的吧。你闹这么一出究竟是何居心?”
      她幽幽地说:“娘娘多心了,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大家好。”
      我听不懂她话中深意,只是一直在看着她,她的眼睛隐藏在阴影之中,危险又令人难以琢磨。

      乔美人的话令我心中不安,她当时的笑,她当时的语气不断地在我脑海中回放,我隐隐预感到:可能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娘娘,娘娘!”我被一个声音从失神中唤醒,是江轩眉在叫我。
      他正不安地盯着我,柔声问道:“娘娘,你怎么了?”
      “我……我不知怎么了,我心里突然好怕,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心慌过,我感觉好像要发生一些很可怕很可怕的事情。”
      他握住我的手:“娘娘,我从来没见过你像现在这样。”
      “是啊,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江轩眉摘下我头上所有的金玉首饰,让我的一头长发温柔落下,他扶我在床上躺好,为我塞紧被子。
      他坐在地上,视线与我平齐,关切地看着我,轻柔而有规律地拍着我,想要将我安抚下来哄我入睡。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因为今晚我一直在不安失神,因此我完全忘记了叫人来点寝殿里的蜡烛。月光从窗子照射进来,江轩眉的目光也像月光一样落在我身上。
      我忽然发现,他长大了。
      他的眼神清澈不改,但已经变得坚定有力,让我感到安宁和信赖。

      长大了的少年一边揉着我的手,一边轻拍着我哄我安心,我被他手心里的温度蛊惑,慢慢地感到自己的头脑被放空,自己在他面前变得弱小可怜。

      我闭上了眼,陷入了半梦半醒之间,我感到自己被一个人温柔地亲吻,他的吻依次落上我的额头、眼睛、和嘴唇。
      这个人的体温并不灼热滚烫,却已经足够温暖我的灵魂融化我的理智,我感到自己的鼻尖前有一种强烈而青涩的男人味道。
      这个人鹰鼻深目,他的睫毛和我的相触碰,鼻子顶着我的脸颊,让我想侧过脸去却动弹不得。

      这个人稚嫩而聪明,直白而激烈,尚未到达学会控制自己感情的年纪,因此让我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感受到,自己原来如此被他人渴望与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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