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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决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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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白册早早就起了,搬开大门的木板,开了店。
炉子上烧开水,泡一碗麦片,丢一些干果核桃,两勺蜂蜜,洗一个桃子,白册简单吃完了早餐。
店里招了个伙计,她自觉有些多余,琢磨着赶紧下班回家。
留了一张字条,白册收拾完,径直上了山。
路过竹林的时候,顺手挖了两个笋,捡了些落叶。
还没靠近院子,白册就听见了争吵声。
听声音是华子和穗子,他们怎么也跟着吵起来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答应跟我隐居,既然你过不了这样的生活,何苦留下来!你早点跟我说不就完了!”华子生气吼道。
穗子带着哭腔说:“要不是因为你,我能在这里吗?!我都是为了你!!”
“我不需要!”华子咆哮而出。
“华子!我可是跟我父母决裂,选择的你!你说不要我就不要,你这个负心汉,你不怕天打雷劈吗?!”穗子颤抖朝着华子高声痛诉。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我当初不是问你,跟了我就得受苦,你不也口口声声说愿意跟我一起面对吗?”华子同样高声反问。
“那我们为什么不出国,那贱人逼得你走投无路了吗?一定要窝在这个荒郊野外苟且偷生?!我们一起出国好吗?”穗子呜咽着示弱起来。
“那我妈怎么办?”华子也稍微冷静一点。
“我们一起走!”穗子断然说道。
“可我妈不愿意,我也不愿意,我的家在这里,不在国外,再说,我们这里哪有这么差,我们难道没有为之付出过吗?!这里难道不是你说的温馨的家吗!你就这么看不起这里?”华子恼羞成怒。
“果然,何婕说得没错,你就是不愿意离开那个女人,你不是说她只是你的朋友吗?什么朋友你需要这样奋不顾身地去帮她,她想在这里胡闹,我们可没有这样的时间陪她乱来!”穗子忽然失控。
“你说什么?你别扯上白册行吗?”华子打断了穗子。
“你这么在乎她,为什么不干脆甩了我跟她过?!”穗子愤怒地反抗。
这时,白册轻轻推门进去,在两个人惊吓的目光中淡定回屋去。
“富贵…”华子追了进去。
穗子看着远去的身影,眼泪夺眶而出,那个她付出了全部的男人,正朝着另一个女人奔去。
“富贵?”华子小声试探。
“你走吧,帮你母亲治病的钱就当建了别院,之后我们两不相欠。”白册漠然。
“白册!穗子不是这个意思……”华子忽然拉住了白册的手。
“我就是这个意思,要么跟我一块走,要么我走!”穗子推门而入,红着眼哽咽说道。
“穗子你够了!”华子转而制止穗子。
“我怎么了,你为了这个贱人连家都可以不回,你……”穗子声泪俱下。
“你们别在我面前吵,我也一句话,你们走吧。”白册挣开华子,柔着太阳穴,他们真是太吵了。
“白册,你别误会……”华子一看白册挣开,紧张地想要解释。
白册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我的为人,我当初接受你们的初衷很简单,现在也是,你们在这里修养生息,随时可以离开,但我是不会挽留的,当然,我也不会再次接纳你们。我这人很记仇,你们扰我安宁,我便不会留你们,所以请你们离开!”
“白册,我们还会是朋友吗?”华子听了这一番话,忽然慌了神。
“不会,我们从来就不是朋友。”
白册把他们当成家人,拿出所有的积蓄去帮他们,在他们受难的时候陪在他们身边,这份清静安稳可不是轻易得来的。
这可是她用这副孱弱之躯拼回来的,先天性心脏病随时都可能要走她的命,她不说,不代表这些付出就应当付诸东流。
白册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留在原地的两个人看着紧闭的里屋房门,陷入了沉默。
他们是在中午时分离开的,一步三回头,刚好与明轻错开了时间。
傍晚,明轻从山顶拍摄回来,一进门就发现了石桌上的信封。
不猜也知道,华子和穗子走了。
明轻看了看里头,舒了口气,他们早有离开的打算,只是碍于白册的情面,不好说开。
好几次阿福不在,他们屋便会爆发争论声,明轻不好置喙,只好静观其变。
事情总算有了结果,她也不想再掀起什么波澜,阿福不喜闹,她也一样。
拿了信径直去了厨房,递给正在起火的白册,“阿福,信。”
“烧了吧。”白册抚了抚胸口,冷漠出声。
明轻随手就送进了火炉里。
“我下山的时候听焕叔说,店里招了个伙计?”明轻一见白册还在纠结,便开口转移注意力。
“嗯,之前房东的孙子,寒假过来休假。”白册敷衍道。
“住在山下?”明轻追问。
“嗯。”白册这才想起,他人生地不熟一个人被撂下,还不得怨她。
“要不把他叫上来吧,最近山上经常有狐狸出没,多一个人比较安全。”
白册放下扇子,若有所思地对上明轻询问的双眼。
“好,我去问问。”白册表示赞同。
“那我来做饭吧,这样快些,做完我们带下去,我听说今晚要封山。”明轻扯着路上的见闻,继续套白册话,不然放她一人,迟早自闭。
“封山?”白册的兴致忽而高抬,一年一度的神祭快到了。
“嗯嗯,山脚下可热闹了,明后天就是祭山神的时节,有好些人今天会来守山,就在镜湖旁,那有个小戏台,听说会有木偶戏。”明轻说道,还不忘张牙舞爪地演示一番,力度不大,莫名有些喜感。
“木偶戏?”白册瞬间就被迷住了。
“对,去年我们刚到的时候就听说过,可惜错过了。”明轻一脸可惜。
“那今晚我们开果酒。”白册成功被忽悠了去。
“嗯嗯。”明轻急附和,内心偷着乐,阿福真是好哄。
竹笋炒肉,山药饭,加上一个蒸鱼,整齐地放入当地祭神专用的彩色叠层食盒里,两人关紧门户就下山去。
一路上,白册前前后后遇到了许多上山送神的村民,一想到自家的土地神省去了这个步骤,优越感莫名膨胀。
明天应该就是祭拜迎神,吃团圆饭的时候。
不知寄放在焕叔那儿的火腿熟了么,再炖些猪骨汤,想必会是丰盛的一餐。
“富贵?”中气十足的大嗓门。
焕叔一家打着灯笼迎面过来,一见是白册她们,远远地就打了招呼。
“焕叔!?我刚刚才提到,曹操就来了。”明轻招手回应。
“焕叔,焕嫂,小皮蛋也上来啦。”白册给他们打了照明,满脸欢喜。
“哈哈哈,今天上去开路,遇见明轻,我还在想,富贵怎么不在呢?”焕叔问起白册来。
“我今天拍叶子去了,阿福在家呢。”明轻解释道。
“哈哈,你瞧,她不需要模特了,就把我丢家里看家。”白册瘪了瘪嘴。
“这可不,留富贵看家呢。”明轻挑眉回应。
“哈哈哈,那跟豆儿一样乖了。”焕叔爽朗的笑声逗得白册咯咯笑起,豆儿说的是焕叔家里的猫。
“对了,富贵,你放在这的火腿熟了,改天你焕叔顺路带上来。”焕嫂在旁边听着,适时知会了句。
“真的!”正中白册下怀,苍白的脸上漫上红晕。
当地的火腿可是白册最中意的食物,当初请求焕叔帮忙,亲自动手做了一个,现在终于等来了丰收的季节。
“哈哈,瞧富贵开心的。”焕嫂一瞧陶瓷人儿欢喜,也跟着乐呵道。
“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正当大人们暂停下来谈话,焕叔的小儿子立马朝白册凑了过去,递过一束狗尾巴草,献宝似的傻笑道。
“哈哈哈,瞧皮蛋乐呵的,富贵,既然留下来了,要不做咱家媳妇?皮蛋他哥哥……”焕嫂果真觅得好时机,见缝插针撮合。
“不行,我长大了要娶姐姐当媳妇!”皮蛋一听,立马阻止。
“哈哈哈,皮蛋,你看我行吗?”明轻适时出声打趣。
“不要!我就要富贵姐姐。”小脸通红,十分真诚。
“我家皮蛋眼光真好。”焕嫂一脸欣慰。
“哈哈,那你要好好吃菜哟,不吃菜长不大。”白册恐吓他。
“啊……?”小皮蛋一脸抗拒,但还是默默记下来了。
白册说:“那焕叔,我们回铺子去了。”时机刚好,见机赶紧溜。
“誒,好!你们旁边有木偶戏,记得出去凑个热闹。”焕叔一脸喜庆。
“嗯嗯,知道啦。”
告别了焕叔一家,白册她们加快脚步下了山。
一靠近店面,就看见五奉认真地趴在柜台上写写画画,旁边摆着一本账本。
“吃饭了。”白册唤了句。
少年一听来人,抬起头,随即扯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殷勤地跑了过来,接过明轻手里的食盒。
“这是?”明轻问道。
“我叫五奉,数字五奉命奉,新来的伙计,姐姐好。”说完又是一个迷人的灿烂笑脸,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白册嘀咕,怎么现在说话就利索了?
“哈哈哈,你真可爱,难怪白册会留你下来,真是个可人的家伙。”明轻笑着说。
五奉一听,迅速扭头去看白册,她正笑着摆菜,五奉耳根又烧了起来。
“看来,五奉也喜欢阿福呀,阿福人气真是高,五奉你要加把劲哟,村头的小孩都在等着长大娶……”明轻眼尖,串着玩笑话。
“我喜欢富贵。”几乎是脱口而出,打断了明轻的话。
白册一听,扑哧一声笑开了怀,转身嗔怪道:“明轻,你不抓紧,我就要被讨走了,要不给我腌个火腿当嫁妆,我就勉强跟了你。”白册也被带着跑远。
“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等我腌了火腿,你可要乖乖当我新娘。”轻松接住话茬,明轻撸起袖子,露出了肱二头肌。
“我……”五奉正要插话,被明轻招着去吃饭。
饭桌上,明轻直接抢走了五奉筷子下的肉,指了指白册,使了一个你就别跟我抢的眼色,然后将肉块乐呵呵塞进嘴里,露出一脸夸张的满足,随后,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憨憨扯出一个干笑。
白册看着明轻耍宝,很是幸福地姨母笑,她做什么事情力度都是轻轻的,灵动迷人,加上一个容易害羞的少年,人生便也圆满了。
“哈哈哈,你们呀,赶紧吃饭吧,木偶戏要开始了。”白册笑着说道。
“木偶戏?”五奉有些疑惑。
“嗯嗯,村里的守神节,你来的真是好时候。”明轻夹还一块肉,边解释道。
“这样。”五奉了然。
很快,他们就结束了用餐,一行三人结了伴,往湖畔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