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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黎桐鲜少回忆过去。

      于她而言,几百年前在大唐度过的短暂一生,更像是一场梦境。
      彼时她一朝穿越,记忆全失,被错乱的系统丢到盛唐年间的苗疆,初时还能偶尔听见一些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怪声响,现在想来,是重复的机械声响。
      “警报——警报——”
      “系统数据丢失——系统数据丢失——”
      “请求对接——请求对接——”

      后来大约是电力耗尽,就杳无音讯了。

      死在安史之乱后,她终于回到了原本该来的宋朝。曾经也出于好奇查阅过这场穿越事故的数据记录,似乎是时空问题导致的系统撕裂,一半系统如约来了宋朝,一半裹挟着失去记忆的她被乱流卷去了盛唐。
      名为‘阿桐’的苗疆少女一生乏善可陈,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一道。
      ……除了那个彻底消失在天地间的少年人。

      奇怪的是,她穷极一生,并没有在盛唐找到小寒山,却反而在此听说了相关的名号。
      最出名的大约便是‘红袖刀’——苏梦枕。

      听闻这位初出茅庐的少年人,凭一己之力生生支撑起了一个偌大势力,他身姿清俊而有病容,刀艳红如女子轻吟。
      倘若不是相隔数百年,她几乎以为自己所寻之人近在咫尺了。

      思及此,黎桐并不打算拒绝苏梦枕的邀约。
      也许,她三辈子唯一暗恋过的人,就是大名鼎鼎苏楼主的祖辈呢?

      于是,苏梦枕忽而察觉到一道令他如芒在背的目光,有种他师父红袖神尼看他的感觉,充满了……慈爱。
      也许是错觉吧。

      他瞥见那神秘少女指尖停了一只蝶。
      浅紫色,氤氲着鸢尾的香气,她漫不经心一抬手,送蝶扑扇着飞去。见他在意,只笑了笑,“……一些南疆蛊术,上不得大雅之堂的歪门左道罢了,楼主见笑。”

      “不。”
      出乎黎桐意料的,苏梦枕摇了摇头,他面色依旧冷峻,却莫名透出一丝柔和,只缓声道,“我年少时曾有一名……友人,她也颇擅此道。”

      黎桐惊诧地睁大眼睛,满脸求知,“真的么?那她身在何处?”难道世上还有五仙教的传人吗?
      “我亦不知。许是南柯一梦吧。”
      苏梦枕目光沉静,追随着那只翩飞蝴蝶,见它盘旋几圈,接着消失在了蒙蒙的雨幕中。

      白愁飞与王小石立在一侧。
      “你真的要去么?”王小石突然开口。
      他无疑是个长相秀气的年轻人,但比之身侧那位抱着书画的书生还差了些,眼底是初出茅庐掩盖不住的风发意气与锋芒。
      黎桐只瞧了一眼,就几乎要笑出声来。
      “师兄,你……”她停了停,才掩住笑意,“一别经年,怎么这回不躲着我走了?”

      白愁飞观察到,王小石几乎是立刻脸红了,他嗫嚅片刻,“我……”
      黎桐大发慈悲不再为难他,大大方方点头,“是。我要去。师兄你会一道的,对么?”

      在三双目光神色各异的注视下,王小石咬咬牙,也点了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黎桐这才噗嗤笑出来,“我还以为师兄说不准会因为当初的事记恨我呢?原来是我想多了。”

      王小石知道她是开玩笑,但他想起当初的事就颇觉尴尬。彼时他年少,见了这位师伯门下新收的漂亮师妹,一时惊为天人,没几日就约她去后山花丛中告白。
      他精心准备了许久的烟花骤然绽放,却见这位大多数时候都笑眯眯的师妹忽然变了脸色,嘴里念叨着,“真橙之心……”她惨白着脸,与他对视须臾,好像突然回忆起了什么。
      温柔的山水与多情的眉眼……

      她突兀开口:
      “师兄。你知道……小寒山在哪里吗?”

      “……”
      那次失败告白的具体细节王小石其实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他当然知道小寒山红袖神尼,可得到肯定回答的黎桐却显得格外失魂落魄,随即匆匆告别离去。

      也许是被讨厌了。王小石是这么觉得的,所以这回突然遇见,他才会这么手足无措。而且黎桐是个十足的美人,她与温柔气质截然相反,充斥着神秘与艳丽,如今长开了更是令人惊艳。

      等王小石回过神,他已经身在‘破板门’的大雨中,眼见那抹浅紫色如雾似幻,亦步亦趋跟在苏梦枕身侧,看起来竟格外相得益彰。
      他略略在心底感叹了一声。
      ‘小寒山么?也许真是命中注定也说不准。’

      这厢黎桐不知道王小石心底百转千回,她捏着‘太上忘情’,身法诡谲轻灵,如影子缀在苏梦枕身后。他闯入破板门,一道刀光迅疾飞起,便应声斩落人头。
      有人试图一拥而上,却听得笛声幽幽乍然响起,经脉滞涩,更有甚者径直软倒在地。

      苏梦枕更是如入无人之境,直取敌将项上人头。红袖刀如闺中女子凄艳轻吟,殷红花瓣飘落,却是锋锐而取人性命之刀光。

      瓢泼大雨中,混乱声响逐渐止息。
      黎桐立在门口望了望天色,收了虫笛,又撑开蝶恋花伞,踩着被渐渐染成血色的水塘,踏出破板门。苏梦枕拢了拢鹅黄色披风,并不在意被雨淋湿,缀在她身后,行在路上。

      直到他听见身后有人小声唤了声。
      “阿桐。”
      王小石终于克服羞涩,大大方方喊起她小名,他双眸明亮如星,从街角与白愁飞两人一道急转出来。

      苏梦枕脚步终于滞了下来。
      雨太大了,黎桐没太听清,以为他唤别人,便径直往前去了。而这位从始至终运筹帷幄、沉稳如山的病容青年,不知不觉已将手从袖子中伸了出来。他侧过脸微微正色,用一种极为深邃的眼神看向王小石。

      “你……叫她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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