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新年愿望（修改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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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四·选择
“我只是做了选择而已。”
百目鬼说这话的时候，樱花的花瓣正在月光下翩跹起舞，随着风，转了转，始终未落下。
“你选择等待侑子，我也可以选择等你。”
四月一日眉头微拧，眼睛稍稍睁大了些，似乎下一瞬眼泪就会从眼眶掉落。收回视线，他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百目鬼也不说话，只是拿起那壶清酒给四月一日的杯子满上，然后把写着自己信息的契约交给四月一日。
“值得吗。”
“嗯。”
四月一日拿起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澄澈的酒液顺着嘴角滑下一滴，落入锁骨窝，消失在衣襟内。
写上自己的名字，契约就会成立。
只差一个名字，百目鬼就再也回不到人类的生活了。
“你和我不一样。”
“是不一样。”
四月一日的眉头拧的更紧，他说：“你清楚我说的不一样不是指你我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是……你有家人。”
“没关系，他们都知道我做了什么。”
他们知道我只是选择了你。
我跑遍大大小小401座神寺，只为成为侍神，这件事他们很清楚。
因为最后三座神寺是他们把我背上去的。
3999级阶梯。
4000级阶梯。
4001级阶梯。
他们一步一步背着我，把我送到神寺里，送到神明前。
向神明祈愿：
[愿犬子百目鬼静获得无尽生命，永伴四月一日君寻身边。]
[愿犬子百目鬼静获得无尽生命，永伴四月一日君寻身边。]
[愿愚弟百目鬼静获得无尽生命，永伴四月一日君寻身边。]
“没有家人的话，我来成为你的家人。”
“如果你不介意你的家人是侍神的话。”
四月一日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异色的双眸中只装着一个人，“真的值得吗。”
“值得。”百目鬼没有丝毫犹豫。
“我从你手里夺走了‘母亲’，那是第一次选择。夺走你的家人，还你一个，这是第二次选择。”
百目鬼的黑眸敛去了所有情绪，他的声音很平静：“我只是做了选择而已。”
“但是！”四月一日忽地拔高了声音，随即又弱下去，“成为了侍神……”就会失去转世的机会，永生永世都是这幅姿态。
百目鬼没有多言。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没有动作。
只有淡色樱花的花瓣还在翻飞，落了几瓣在他们中间的托盘和杯盏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洒在院落樱花树上的月光逐渐偏移到了四月一日身上。他用手指蘸了蘸澄澈的酒液，在契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名字书写完那一刻契约焚烧起来，不稍片刻便化成了灰烬，被风尽数带走。
百目鬼的脸依然是那张看不太出表情的脸，只是上面多了一些纹样，将他从人类的身份里划出。
昭示着他成为了一个受人驱使的侍神。
百目鬼把他的一切都交给了四月一日。
四月一日要他战斗，他无法反抗。
要他挡住攻击，他无法反抗。
……
甚至要拿他去交易，他也无法反抗。
因为他只是侍神。
属于四月一日的侍神。
而不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侍神的活动全部依托于主人。
四月一日闭上了眼睛，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问出口：“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我们用着同一只眼睛，流着一样的血，今后不过是多了一项陪伴。”百目鬼说。
四月一日很想问百目鬼为什么总是这么轻描淡写却又丝毫不给商量的机会，只是话到嘴边总是说不出口。
如果最开始就能把话说清楚，百目鬼不至于为他做到这一地步。
“我……”四月一日睁开了眼睛，看着百目鬼艰难地吐出第一个字。
百目鬼打断了他，“侍神，只会考虑他的主人。”他直视四月一日的眼睛，像是要看进他心里一样，“我今后只需要你。”
……
“我不需要你，你给我出去！”四月一日崩溃到炸毛。
原来的百目鬼只会在下班以后来看他，偶尔节假日带两瓶酒过来。总得来说是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会思念，会偶尔想一想对方此时在做什么。
但现在，百目鬼随时随地都能冒出来。
半个小时前可能才去买菜，眯了一下眼，开门的声音都没有，百目鬼就出现在他房间里了。
这种毫无隐私、有一个人无处不在的情况，着实让四月一日非常难受。
尤其是他穿着和服睡觉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因为有百目鬼在，还是他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松懈了，他的睡姿越来越奔放。
领口敞开。
敞到整片胸膛都能露出来。
睡得正迷糊时，百目鬼会一点声响都没有地出现在他的房间里，叫他起床做饭。
太折磨人了。
然而。
百目鬼听了抱怨也从来不改。
依然我行我素，比起在学校的时候还讨人厌。
四月一日觉得当初签下式神契约的他简直是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他怎么就被一段时间的距离美迷惑了呢？
他抓乱了自己的头发。
拿起枕头把百目鬼砸了出去。
十分钟后。
换好衣服的四月一日走出了房门。
眼前的场景令他诧异。
截至昨晚睡觉前还很素淡的宅院被红色和金色占据，到处都是挂饰，红彤彤的，金灿灿的，十分喜气洋洋。
尤其是那红灯笼，红的晃眼。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四月一日刚才的怒气全都消散了，只剩下一点不知所措。
“除夕。”百目鬼说，“全露多露他们一早就起来布置了。”
说着百目鬼，又从不知道哪里拿出来一串炮仗，“今晚点这个。”
“还有这个。”百目鬼又搬出了几桶烟火。
四月一日有点高兴但又不愿意承认，熟不知他的泛红的耳根已经暴露了他，他别扭道：“你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把这里点着了怎么办？”
“着了就灭火。”百目鬼说完又接着去布置，有条不紊。
一看就是每年都会做的事。
只是今年换了个地点。
换了一起跨年的对象。
“哼。”四月一日撇过脸，“早餐要吃什么？看在除夕的份上允许你点菜。”
“油炸豆腐、寿司、可乐饼、萝卜煮、鲥鱼、煎鸡蛋、烤鸡、土豆沙拉……”百目鬼说。
因为感动，好不容易让一回步的四月一日给了百目鬼一个脑瓜崩，“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这是早餐能做出来的吗？！”
“……这些做年夜饭。”
百目鬼捂着脑袋，说：“现在吃饭团。”
“这还差不多！”四月一日咬牙切齿的走了。
……
入夜。
年夜饭是在院子里吃的。
百目鬼早上点的菜全都有，他吃的很认真。
四月一日也难得的不会看他不顺眼，没有开口呛他。
只是看着看着有点孤独。
特别是院子外也有人在放烟火，绚烂的光总是一闪即逝。
他很想问百目鬼有没有后悔。
“不后悔。”百目鬼突然说道。
四月一日惊讶的看向他，却发现他仍然在埋头苦吃，刚才那句话就像幻听一样。
也是。
四月一日想。
吃完年夜饭，将东西撤下去之后，他们开始点炮仗放烟火。
炮仗是四月一日点的，他点燃了引火线，像挑着灯笼一样挑着那串炮仗。
长长的炮仗噼里啪啦地炸响，全露多露他们在旁边跳着玩。
另一边，百目鬼架好了烟火。
“许愿。”百目鬼说。
“许什么愿？许愿不是生日做的事吗？”四月一日问。
百目鬼看着他，声音藏着不经意的温柔，“现在是许新年愿望。”
“和生日愿望不冲突。”
烟火一束一束地串上天，轰然绽放。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新年愿望（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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