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晨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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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后又吹了风，此时柏锋炀头痛得更厉害了，嘴里也发干发苦。
“哎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别坐店门口啊，我们还要做生意呢。”一个女生推门而出，看到店前坐着一个人，遂上去提醒对方。
柏烽炀不耐烦地抬起头，看到他的脸，那女生随即一愣：“是你？！”
“你是罗…罗晓麦？”柏烽炀觉得对方十分眼熟，想了想，终于叫出了那个久违的名字。
接着，他又仰头瞅一眼店名。
晨光书局……
原来兜兜转转，自己居然跑到罗晓麦的书店门口来了。
“柏先生，你坐在这里会影响我生意。”罗晓麦重复道。
柏烽炀嗤笑一声：“一间小小书店能有什么生意，这年头还有多少人爱看书……”
闻到对方身上的浓烈酒气，罗晓麦不悦：“不管有没有生意，柏先生也不该坐在别人的店门口。”
“你不让我坐，那我起来便是……”柏烽炀踉踉跄跄地起身，拍了一下裤子上的灰尘，然后甩出一沓百元大钞，“你们这儿卖书是吧……呐，给我来一本英文版的《呼啸山庄》。”
“《呼啸山庄》有是有，但没有纯英文版的。”罗晓麦照实说道。
“你不是说你这里什么书都卖么？！”柏烽炀靠在门前，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今天拿不到我想要的书，我就不走了。”
她何时说过她的店里什么书都卖？
罗晓麦觉得莫名其妙，瞥了眼散落一地的钞票，她更加笃定对方酒还未完全醒，在这胡搅蛮缠耍酒疯呢。
实际上柏烽炀即使喝醉了也极少耍酒疯或者做出一些离谱的事情，而此刻的他也早就酒醒了，并非脑子不受控。
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在胡搅蛮缠，只不过心里委实憋得慌，急需一个发泄口，而罗晓麦很不幸地成为了这个发泄口。
“最后说一遍，我还要做生意，请您到别处去。如果您执意这样蛮不讲理，那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罗晓麦发出最后通牒。
她不与醉鬼计较，并不意味着她就一定要照顾醉鬼的情绪，处处忍让迁就。
柏烽炀不由得痞笑：“哟呵，生气啦？你打算怎样翻脸啊，丫头？”
罗晓麦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回了店里。
见对方并未有什么举动，柏烽炀不禁心想：一个小丫头，无非嘴上讨点强而已。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足以证明他大错特错。
十分钟后，两名民-警将柏烽炀带去了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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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烽炀实在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请进派出所，而且还被两个刚毕业的毛头小伙实习片儿警进行了一番严肃认真的批评教育。
等到他抓耳挠腮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憋出800字检讨交上去后，罗晓麦终于答应谅解，大发善心放过了他。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警局，此时已到放学时间，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学校周围都是来接孩子的父母或爷爷奶奶。
晨光书局里面有不少人，基本上是前来挑选学习资料的学生以及陪同他们的家长。
“对不起，我收回之前的话……你这里生意还是不错的。”环顾四周，柏烽炀不得不承认自己以前的确小看了别人。
“也就试卷等教辅资料最畅销，其次是一些最近流行的热门小说，其它像名著散文集之类的就卖不动了。”罗晓麦实话实说。
“那以后就不要进那些不好卖的书，全换成学习资料和小说，什么好卖进什么。”柏烽炀注意到靠后的三四个书架上摆放着古今中外的名著名篇，他以为那些卖不动的书的封面上免不了落灰，没想到书封依然崭新光亮，根本不像是摆放了几年。
随手拿起一本中英文对照的《傲慢与偏见》翻了翻，随即发现里面有几页夹着书签，明显是有人经常翻阅。
“别动，我还没看完。”罗晓麦连忙提醒了一句。
“你看这个干什么？”柏烽炀有点好奇。
像这种中英文对照的读物一般都是学生才会看，而且还得是英文水平十分厉害的学生。
“我在自学英语。”罗晓麦说完，有人拿着一摞厚厚的试卷资料走过来让她打包，她回身拿了一只大塑料袋，三两下便利索地将书装好交给了顾客。
等到顾客走后，柏锋炀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别说英文了，我连字多一点的中文书都看不进去。”
“那你为什么执意要买《呼啸山庄》，而且一定要是英文版的？”
“我看过同名电影，女主角很漂亮，为此我有段时间萌生出学英语的念头，想出国见识一下不同国家的风土人情。对了，你喜欢看电影吗？要不哪天我请你看电影，就当我赔罪？”柏锋炀笑得没皮没脸。
倒不如说你学英语是为了追求洋妞……罗晓麦忍不住腹诽。
见她没有搭理的意思，柏烽炀吃瘪，为了缓解尴尬，他只好随口问了句：“你学这个又是为什么？出国留学？”
罗晓麦抿了抿唇，然后起身，打开书屋西北斜角处一个矮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纸递给面前的男人。
“成人自考报名表？”柏烽炀拿着纸左看看右看看，唇边挂着一贯不屑的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好不容易脱离老师们的管束居然还想着回去……该不会是你还想回到学校继续找虐吧？”
想到自己每回考试都是倒数前几，请家长是家常便饭，柏锋炀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反正他这辈子打死也不回学校！
“我高三那年，家里出了一些变故，不得不放弃高考，早早步入社会。如今在翼城扎了根，有了还算稳定的收入，我想重新拿起书本，就当是给自己一个圆梦的机会。”罗晓麦说道。
上一秒还吊儿郎当的柏烽炀一时间敛了笑意，顿了片刻，方才讪讪道：“你的成绩…想必很好。”
罗晓麦“嗯”了一声：“一直都是年级第一，记得当时班主任说只要我高考稳定发挥，清华北大都不是问题。”
然而天意难料，她在高考前两个月便收拾行囊回了老家，而当金秋九月各地大学新生入学报到之际，她已经和众多打工族一起坐上了通往南方的列车。
手中那张薄薄的纸突然间变得沉甸甸的，柏烽炀知道，这里承载了对方年少时的遗憾。
“还好只是六年，不算太晚。”罗晓麦说完，恢复了阳光灿烂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语气轻快，看得出对接下来的考试信心满满。
明明已经触手可及的梦想却在旦夕之间破碎，那个时候的她想必也是很伤心难过的……不由得联想起自己的处境，柏锋炀忽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想当年最潦倒的时候他睡桥洞翻垃圾桶，什么样的苦没吃过？大不了重新开始，从头再来。
于是他豁然开朗，禁不住拉着罗晓麦的手：“你这里缺保安吗？”
望着自己被抓得紧紧的左手，罗晓麦愣了好一会儿才哭笑不得地回答：“我这儿卖的是书，又不是金银珠宝，哪里需要保安。”
“那店员呢？”
“不需要，我一个人足够。”
“你看，你这个店虽说不大，但也不是很小。而且这么多排书架这么多的书，每一本都需要定期整理擦拭，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柏锋炀循循善诱。
罗晓麦早就料到他想说什么，无奈道：“柏先生想在我这里当个打杂的就直说。”
“你同意？”
“事先声明，我可开不起很高的工资。”
“我不要工资，管饭就行。”柏锋炀凑近，笑呵呵道。
突然拉近的距离令人猝不及防，自己的手仍然被对方紧紧握着，罗晓麦感觉脸上有些烧，心跳有些快。
她不知道的是，柏锋炀那颗漂泊无羁了快三十年的心第一次有了悸动的感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