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老子没子嗣》海里溪

3、吃小孩的狼

　　午后医馆里没什么人，颜九九最近正琢磨着从一块新找的矿石里提取颜色，照例叮嘱了小月饼几句就放他玩去了。

　　小月饼执着的很，一心想试试娘教他的新称呼，脚一踩在地上就直接找沈拓去了。

　　“爹！爹！你在哪儿？”

　　没病人，沈拓此刻正在钻研医书，闷热寂静的午后忽听这一嗓子，整个人都精神了，连几个伙计都不打瞌睡了。

　　沈拓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还以为这孩子终于对自己亲爹是谁产生了疑问呢。

　　可当被胖团子精准的抱住大腿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这是叫他呢！

　　他赶紧蹲下身子与他对视，冲他做了一个嘘声，“你娘让你这么叫的？”

　　“嗯！”重重点头。

　　沈拓咬牙，这个颜九九不害死他不开心是吧？

　　“小月饼啊，你以后还是一直叫我豆腐吧，我更喜欢那个称呼。”

　　他这一下子可把才不满三岁的孩子给弄糊涂了，小月饼当下就咧开嘴要哭，“我去问我娘！”

　　“你给我回来！”沈拓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脖领，阻止了他的行动。因为他完全可以想象，颜九九那个女人会怎么来答复他，也许她会拎把菜刀过来，也许她会对着他模仿西子垂泪，哭诉他如何如何不念旧情，诸如此类。

　　他不怕她，但他怕吵。

　　“好吧好吧，小月饼，以后你可以叫我爹，但是有一点，今天上午和你娘吵起来那个叔叔你还记得吧？”

　　“记得！”

　　“记得就好，他可能还会再来，你记住当着他的面千万别叫我爹，还是叫我豆腐，知道吗？”沈拓深呼吸，求生欲极强。

　　小月饼皱眉，“那个坏蛋很可怕吗？”

　　“唔，可怕极了，他会吃小孩，你要是当着他的面这么叫我，会被他吃掉的。”

　　沈拓猜测的没错，齐元景果然再次登门，只不过要比他以为的快上许多，这才第三天他就按捺不住过来了。

　　“沈大夫，我要见颜九九。”

　　沈拓在外人面前一向是温文尔雅极有气度的样子，除了被家里那对母子欺负之外，他对外其实很注重自己的形象。

　　“这位公子，你看样子出身不凡，想必也曾熟读圣贤书吧？你所要见之人是在下的娘子，你这般做派是否太过孟浪？”

　　齐元景一见这位给自己带了绿帽子的沈拓就不顺眼，能好好与之对话已经是很勉强了。

　　幸好今天他带了齐平。

　　齐平一见势头不妙赶紧上前打圆场，“沈大夫莫生气，您还不知道吧？我家大人是圣上刚刚认命的巡按御使，手里有御使的尚方宝剑。再说我家大人也是情急，他只不过是有几句要紧的话想问问九九姑娘，哦对了，是关于小月饼公子的。”

　　这一番话下来，沈拓的心里翻了几番。他刚才的表现也不过是不想让这出戏太假罢了，他心知自己是拦不住齐元景的。

　　毕竟站在对方的角度看，不立刻杀了自己已经算好涵养了。

　　“既然如此，罢了，不过你们不能单独谈话，沈某必须在场。”

　　齐元景胸膛起伏，忍下了。

　　颜九九正在院子里筛矿石粉，忽然见到沈拓把齐元景带了进来，顿时两眼一眯，把手里的小筛子一丢，就要回房去。

　　“九九！你站住！我有几句话想问你，就几句！”齐元景赶紧叫住她。

　　颜九九想着一直避而不见也不是办法，住了脚步，走上前来与他面对面。

　　他的样貌没变，只是比三年前成熟了一些，若说有变化，就是他的眼神变了，里面似乎藏着无限的哀伤。

　　颜九九不敢多看，“你若还是上次那几句酸话就请回吧，我听了牙疼。”

　　她果然还是这副态度，齐元景感觉自己的心在淌血，已经痛到快没知觉了。

　　“我是想问你，小月饼是不是我的儿子？我听说他出生在中秋，按日子算，正好是我们……”

　　颜九九的声音陡然拔了一个高度，脸色极其难看，“谁胡说的？看我不剁了他的舌头！世子爷，收起你的春秋大梦，小月饼他有爹有娘，就算七个月生下来也健健康康的，因为他有一个隐世神医的爹！”

　　突然被颜九九一根手指点到，沈拓愣了一下，很快恢复过来，微微挺了挺腰板，站到了她的身边。

　　“不，这不可能……这太荒唐了，我一个字都不信。”齐元景摇着头，浑身都在拒绝这个答案。

　　“好，你不信是吧？小月饼！快过来！”

　　小月饼一见是大坏蛋来了，心里矛盾极了，他既想勇敢的保护娘亲，又不想被大坏蛋吃掉。颜九九可不管那些，直接把磨蹭的小人儿抱到了沈拓面前。

　　“宝贝，叫声爹。”

　　小家伙却抿着嘴，小脸涨的通红，就是不开口。

　　怎么回事？不是教的好好的吗？颜九九恨铁不成钢，沈拓心里却悄悄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早有防备，不然齐元景这绿帽子真给他扣实了就完蛋了，他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叫呀，别害怕，叫声爹听听。”

　　“豆腐，我怕！”小月饼太小，有吃人的魔头在这里哪有不害怕的？她娘还一个劲的催。于是，最直接的表达方式便是哭，伸出小手要沈拓抱。

　　沈拓接过小月饼，边哄边抱走了，不去管颜九九的眼神，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吧，他还是先溜了。

　　这一幕让刚才心差点死了的齐元景一下子又活了！

　　只要一日没确定，他就是有希望的，而且他越看越觉得小月饼和自己长的像。九九排斥自己太厉害，等她看到自己诚意的时候，一定会把真相告诉他的。

　　以他对她的了解，他至少有八分确定小月饼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然而令人恼火的是，小月饼虽然没管沈拓叫爹，但明显对他有着深深的儒慕眷恋之情，而他看见自己就跟看见吃人的狼一样。

　　“答案你听到了，请快点离开，保和堂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让世子爷撒野的地方。慧娘！端盆洗菜水来！”

　　齐元景脸皮一抽，略带哀怨的说道，“九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事我都忘干净了，你还是赶紧走吧，泼了一身烂菜叶子走在街上可不好看。”

　　齐元景还想说点什么，齐平扯了扯他的袖子，“公子，既然九九姑娘忙着，咱们还是先回吧，反正保和堂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山不转水转，总有再见面的时候，是吧？”

　　他一个劲的冲自家公子使眼色，眼皮都要抽搐了，幸好他接收到了自已的意思。

　　“九九，我还会再来的，三年前的事我需要一个答案。还有小月饼的事，我不会放弃追问。”

　　颜九九冷哼一声，“随你的便。”

　　齐元景走了，颜九九怔怔的站在原地许久，刻意被压下去了那股恨意又有翻涌上来的迹象，她抚了抚胸口，不断告诫自己，忘了那些人，忘了齐家。

　　身为一个母亲，她不应该带着仇恨去生活，但她可以选择遗忘，并且永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