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请假 ...
-
庄宴俞纠结了一会儿就不再纠结了,他想着以后自己找个机会还回去就是了。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程牧吃亏的,不然的话,总显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至于为什么会觉得没面子,庄宴俞只是把它归为自己不想让人觉得占了朋友的便宜,并没有往深层次去想。
然而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庄宴俞却没有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人。
上课铃响了十分钟后,庄宴俞确定程牧估计是不会来上课了,就给他发了条信息问他怎么没来上课。
可消息一发出去就如同石沉大海般地没了音讯,半天没见回复,庄宴俞坐不住了,又发消息问李远峰程牧怎么没来上课。
李远峰正在开小差玩手机,很快回复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一大早程牧接了个电话后脸唰地一下白了,然后连话都没来得及跟我们说就急匆匆地往宿舍外走,我追上去想问他出什么事了,结果中途被一个中年大叔给拦住了,说他是程牧家的管家,告诉我程牧家里有点事需要请假几天,让我们帮忙记一下老师留的作业,然后他就和程牧一样也急匆匆地走了。
庄宴俞埋着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李远峰发来的一大段话,头一回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和程牧住一个宿舍,这样起码他能在第一时间知道程牧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也总比上了课才从别人口中得知程牧家里出事要好得多。
庄宴俞手指在消息栏里输入着,输完了觉得问的都是废话又全部删除了,最后反复删了好几回,才发过去一句:好,我知道了。
此时在位于市中心的一家私立医院里,程牧双眼发红地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透过厚厚的玻璃看着躺在里面昏迷不醒的老人,他忍住眼眶的湿润,声音却藏不住沙哑地问身后的管家:“爷爷他没事吧。”
“小少爷别担心,老爷子虽然是突发脑溢血,但是由于抢救及时,再加上他出血部位比较浅表,出血量少,所以做了手术后完全可以恢复的,现在只要他能在二十四小时内醒来,就说明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管家上前一步拍了拍程牧有些单薄的肩膀,安慰他的同时在心里感叹,才刚满十八岁的孩子,离能独当一面还有些时候呢,老爷子可要多坚持几年才行啊。
不过好在这次有惊无险,不然有那么个不负责任的爹妈,只怕这孩子日后的生活不好过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管家叹了口气:“把老爷子送到医院抢救后时间已经很晚了,那时候就算通知您了您也不好请假,而且学校方面的交涉也很麻烦,所以我只通知了您的父亲,他过来守了一夜,在您过来前才走的。”
程牧垂头敛目,对管家的做法不置可否,显然大家还是把他当成了小孩子,有什么事都更倾向于第一时间通知那个人而不是自己,而且自己要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就走了,这是有多不想看见自己才躲得这么快啊。
程牧自嘲一笑,没再去想无关人员,专心站在玻璃窗前守着爷爷,拒绝了管家递过来的早餐,然后一站就站到了下午一点多的时候。
见程老爷子终于醒了,管家松了口气,要是老人家再不醒,估计这孩子能一直站下去,到时候他可不想再手忙脚乱地把小少爷也送进病房,那样天都要塌了啊。
程牧见自家爷爷醒了,身体忍不住晃了晃,他有点低血糖,两顿没吃又站了大半天,能撑住不晕倒就已经是极限了,所以现在他一放松,身形就有点不稳,要不是管家扶了一把,可能会摔倒在地。
“小少爷,先吃点东西吧,医生正在为老爷子检查,你吃完了医生也就检查完了,到时候你就可以进去见老爷子了不是吗,要是你白着一张脸让他看见了,可得把他心疼坏了呦。”
程牧这次没拒绝管家的建议,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不是因为饿了,而是他想快点吃完好赶快去看爷爷。
管家在一旁看得心疼,但知道劝也没用,就只能站在旁边小心看着,生怕程牧吃快了噎着自己。
程牧在医院一呆就是五天,直到老爷子身体已经没有大碍才回了学校。
临走前躺在病床上的老爷子笑呵呵地拉着程牧的手问:“刚开始吓坏了我的小牧了吧?”
程牧想起那时自己满心的慌乱与绝望,抿了抿唇,最后老实地点头。
“爷爷,要不我回家住吧,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一直希望程牧回家住的老爷子这回却是没同意,他摇了摇头,笑着道:“哪有大学生天天回家住的,你就好好地上学,不用担心我,多和学校里的同学接触,多交点朋友,平时周末或者放假的时候就带着朋友来家里玩,我让张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程牧不相信之前一直想让自己回家住的老爷子这么快就转性了,他眉毛微挑,怀疑地看着精神头不错的老人,声音故意严肃道:“老实交代,为什么突然不想让我回来了?是不是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孙子了?”
“哎呦,这你可冤枉爷爷了,”老爷子在听到程牧最后一句话的前半段时心被高高地悬起,听完了后又放下心来,看来管家没有多嘴跟程牧说自己的事,“爷爷可就承认你一个孙子,外面的妖艳贱货哪比得上你一个手指头?小牧可是爷爷最宝贝的孙子了,坚决没有别人来威胁你在爷爷心里的地位的。”
妖艳贱货自然指的是他父亲再婚后生的儿子,不过程牧被这四个字逗笑了,他爷爷一天都在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连这词都学会了并且运用自如了?
程牧直觉在自己上学的这一个月里,家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王叔,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程牧不去问一副明显想要蒙混过关的老爷子,转头问一边为老爷子削苹果的管家。
管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想起老爷子之前下的封口令,木着一张脸说:“没发生什么大事,老爷子的生活和您走之前一模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管家不这么说还好,一强调一点变化都没有程牧就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而就在他准备再问问的时候,自己手机突然响了一下,程牧打开一看,发现坐在旁边的管家竟然给他发了条消息,内容就六个字:
你快有奶奶了。
程牧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愣了下,回过神后脸上笑开了,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和老爷子又聊了两句就回了学校。
只有他自己知道,一路上他的手就没有停止过颤抖,心脏也像被人拿小刀挖走了一块似的,显得更空荡了。
他唯一的爷爷也要再找老伴了,虽然程牧理智上知道这是件好事,他该高兴并且祝福老人家的,但是唯一的依靠就这么被人分走了,程牧尽管知道自己这种心理是病态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难受,因为从生下来就没有什么是从头到尾属于他的。
就连把他从小养到大的爷爷也是一样,他的生活中总是会有别的重要的人或事出现的,自己也就只能占据他心中小小的一块。
一块就够了,程牧不断地告诉自己,但另一个更加尖锐的声音却在冲他嘶吼着:不,我要全部!
最后程牧承受不住内心矛盾的冲突,死死地攥着拳头直到司机把自己送回来学校,这才在傍晚昏暗的光线下仗着别人看不清自己靠着田径场旁的一棵大树肆意却无声地流着泪。
这时候程牧背后响起一道不确定的声音:“……程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