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堡》安印

18、揭密

　　苍龙阁

　　莫要和莫约正在给睡得稀里胡涂的莫羽讲述刚才发生的事情。
　　“啊？小缘？”莫羽揉着酸涩不堪的眼睛，“今天几号？”
　　“初七。”莫要想了想，“这和神秘公主有什么关系？”
　　嗯，期限快到了……莫羽迟疑着看了看莫约和莫要，又转眼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莫影，叹了口气说：“放心吧，这个公主没什么可疑的。”
　　莫要和莫约相互看了一眼，觉得莫羽欲言又止的神情十分无奈，可是看这个情形又不好继续追问，便非常默契地就此打住。
　　正在这个时候，从门口走进一个人，人未到祭祀焚燃特有的香气先到，顿时房间内平添诡异。
　　“莫知？”莫约看着这个全莫家堡最神秘的巫师，看似十八九岁的年纪，儒雅秀气，但是听莫羽说他已经是八十高龄的老“妖精”……咳，老人家了……
　　“我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巫师大人，今天不在家陪几位百媚千娇的夫人玩‘床头跪’的游戏，跑我这里来干吗？”莫羽托着腮帮子，笑嘻嘻看着莫知。
　　莫知对某人的调侃并不在意，反而微笑着向莫要打招呼：“要，近来夫人身体是否微恙？”。
　　“噢，对啊，可能是秋天到了，有点受凉。”莫要一楞，他怎么知道。
　　“非也，非也。”莫知浅笑，“要弟不防请小忧姑娘为令夫人把把脉，会有惊喜。”
　　“把脉？”在场的人都微微一振，倒是莫约先醒悟过来，一拍莫要的肩：“傻瓜，还不快去？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喊你做爹了。”
　　大家一听此话纷纷喜上眉梢，特别是莫要，立刻化作一道红光，向自己家冲去……
　　“知，你来不是光为了通知莫要他夫人有喜了吧？”莫羽不动声色地望着莫知。
　　“嗯，我要找的是你，借一步说话。”说着，莫知率先向花园走去。
　　莫羽稍稍沉吟了一下，也快步跟了上去。

　　“羽，最近你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么？”莫知和莫羽并肩慢慢走在梅林小径之上。
　　“没有啊，哦，最近左肩不小心受了点伤。”莫羽据实回答。
　　“嗯，应该不是这个。”莫知微微皱眉，“有没有从身体里面发出的不适，比如无名剧痛、或者头晕虚弱？”
　　莫羽看他神色凝重，心里也有点发愫：“没有……知，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是不是预见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莫知沉默不语，只摇了摇头，似在思考着什么。又走了几步，他才喃喃自语：“这么说来，不是你，那……是鹰？”
　　鹰？莫羽凤目微眯，凝眉不语，静静地等着莫知进一步的解释。
　　“羽，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你和鹰命格奇特，有九霄之气，所以无法测算？”片刻，莫知又道，“其实那只是事情的一部分。”他信步走上梅亭，眺望满园秋色，陷入沉思。
　　莫羽也随他走进梅亭，在汉白玉的石栏边坐下，也不出声，表情淡然地等着莫知给他一个详细的事情始末。
　　“二十五年前，有一个四处云游的年轻医者为了研究神奇的蛊毒，来到了苗疆，他为人善良谦逊，而且仁心仁术，在深山里用家传的金创药救了一个被野兽抓伤的白发老者，并且嘘寒问暖，悉心照顾，直到老者完全康复。”莫知稍稍停了停，转身在莫羽身边坐下，“其实这个老者是苗疆的大巫，是全苗疆最德高望重的人，于是年轻医者和大巫成了忘年交。五年后，年轻医者在家乡的百花庙会上认识了一个姑娘，两人情投意合，不久就拜堂成亲，成就了一双神仙眷侣。可是，年轻人万万没想到，这个姑娘却是神界私自溜来玩耍的花神。花神一直用法力控制住自己的灵力，以免被神界发现，直到她发现自己身还有孕，再也无法自如地控制法力，所以灵力开始渐渐外泄。”
　　“终于引来神界的干涉，他们最终被拆散，是悲剧。”莫羽语气平和，轻声道。
　　“是的，但是……不幸中的大幸是他们得到了大巫的帮助。当花神怀孕初期，大巫就赶到了年轻人的家里帮忙，他用法术帮助花神把灵力封入腹中的胎儿身体里，这样安稳地躲过了怀胎的十月，可惜分娩时灵力乍现，引来的神界的人。花神和大巫奋力抵抗，但是……最终还是失败了。”莫知发出幽幽叹息。
　　沈默了片刻，莫羽不由苦笑：“自古以来，不同种族的爱情都会遭到非议……所以，我建了莫家堡……”
　　“羽，你显然已经猜到那个年轻的医者就是你爹，而花神就是你从未见过面的娘，你们的容貌……那么相似……”莫知的声音清亮而低柔。
　　莫羽知道这些事情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经结束，应该平静相对，可是左边的心口还是忍不住痛了一下。过了一会他略显苍白的优美双唇轻轻勾起，淡然一笑：“这些事能够不让鹰知道的话，就不要让他知道吧。哀伤只要一个人保留就够了。”
　　莫知心疼地轻轻抚过莫羽银发，他发誓，如果情况允许，他不想告诉他们兄弟俩的任何一个，可是……“羽，不只这样，当初花神只怀了一个孩子，但是这么弱小的生命承受不住花神这么强大的灵力，所以大巫和花神用这个孩子创造了另一个，于是胎儿成了双胞胎。这个被创造的胎儿……嗯，怎么形容呢，他是空灵的，所以吸收了绝大部分的灵力。”
　　“你是说——我和鹰其中有一个不是爹的儿子，而只是一个意外？”莫羽怔怔地望着莫知的幽深双眸，“是谁？”
　　“不知道，无法分辨。”莫知摇摇头，“但是大巫告诉我，在你们体内被封住的灵力终有一天会觉醒，你们两个所承受的灵力量不同，所以到时候就会知道谁是被……”莫知突然停住，惊愕地发现自己差点说错话。
　　“知道谁是被创造的意外。”莫羽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那你怎么突然想到今天将这件事告诉我？”
　　“因为我这几天夜观天象，发现星宿异动，我想是你们两个——或者是其中之一，即将觉醒。”莫知的手轻轻覆盖上莫羽放在膝上的手，掌中的一片冰冷，让他微微蹩眉。他不知道莫羽在想什么，因为从他凝眉静默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许久，莫羽缓缓起身，宛若一株白杨般笔直，如扇的睫毛轻颤一下，轻轻道：“无论是不是鹰，都把这一段保留吧。”他优美唇边浮起一丝幻然的笑容，“知，你就是大巫唯一的弟子吧？这些年为我们守着这个秘密，难为你了，只是我还是肯请你继续守下去。”
　　“羽……”莫知看着莫羽，心中一酸，“那对你岂非不公平。”
　　莫羽惨然一笑：“天下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知，我对你只有谢意。”说完当先走出了梅亭。
　　看着他的背影，莫知在心底发出长长的叹息，其实当他决定单独将事情告诉莫羽而非莫鹰，就已经对羽不公平了，不是吗？坚强的人是否应该就承受更多呢？如果是的话，坚强岂非成了磨难的砝码？那……人到底该不该坚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