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祸害》舜然

5、长安人才招聘会

　　一行三人中有两人明确表示了前往长安的意思，原本就没有对未来有明确计划的落日爽快的表明了跟随组织服从决定的良好愿望。
　　所以下一刻三人坐在了前往长安的马车上，并且不得不痛苦的因为四叶草的反派脸而接受车上另外三个龙套的无稽语言挑衅。
　　四叶草显然很习惯此类突发事件，盘着腿抱着剑闭目调息，因为“在马车上PK的话会被罚款哟~”的系统规定而有恃无恐；夏侯动作敏捷的掏出耳塞，和落日一人一对分赃完毕后迅速封印自身听觉器官，没骨头一样软绵绵的靠者车厢壁休养生息；唯一没有逃避的落日在耳塞和三个龙套间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认真的跟三人谈一谈消除他们对四叶草的外貌偏见。
　　两个小时后。
　　当夏侯从车夫NPC“到站了”的诡异台词中惊醒之后，迷迷糊糊间看到了原本一口咬定四叶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是污染空气散播病毒传递黑暗的大型病原体的龙套ABC，跌跌撞撞互相搀扶着走出车厢，并在落日好心的提示“小心脚下”后不但没有小心，反而齐刷刷的全身颤抖了一下，三人在车厢门口摔成了一团。
　　恩？为什么这三人好象受到了精神系禁咒袭击一样……刚刚从一个西方魔幻式梦境中醒来完全无视当前武侠背景的夏侯饶有兴致的看着好人落日伸手去扶他们，结果离落日最近的龙套A本来就已经惨白的小脸“刷”的一下成了死白，兔子一样跳离马车，于是剩下的龙套B与龙套C在鬼哭狼嚎的谴责龙套A无兄弟爱的同时发挥了人体极限，“蹭”的一下双双脱离了落日力所能及的地域。
　　看样子，大型病原体还是存在的，不过这个光荣河蟹又暴力的名号落在了落日同志身上而已。
　　夏侯一边想一砖头去看调息结束的四叶草，此君正眯起一双本来就显得阴险的细长眼看者一脸莫名神色的落日，虽然嘴角上扬作出了微笑的基本动作，但他心灵的窗户里除了不怀好意和阴险狡诈外看不出任何与快乐有关的光明物质，本来就阴沉的家伙现在看起来是愈发鲜明的反派形象——还是那种一天到晚算算算奸计百出却总也算不过作者的反派BOSS形象。
　　所以，“脸”这种东西是虚无又重要的“形象”的重要组成部分的说法的确不是空穴来风。
　　落日无辜的望着已经跑远了的龙套ABC的背影，开始做他的习惯动作挠脑袋，转身面对车厢内的二人：“走吧，我们去寒山筑。”
　　******
　　寒山筑号称第一间完全由玩家设计建设的民居，名声与房间容量成反比——所以就造成了眼下寒山筑外人山人海严重阻碍长安交通的状况。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是眼下的勇夫似乎太多了点……
　　夏侯叹了口气，落日和四叶草早就被人群冲向了未知的角落，独身一人在滚滚流动的群众海洋里还要一边帅气的逆流而上分开众人一边叫着XX的名字——那是言情剧主角而不是网游小说主角该做的事，何况现在这个主角还挂着系统出品LV0的标签，不见的那两个人都是大老爷们而不是三天两头热麻烦一无是处但是不管只会让她更麻烦的女主角。所以。夏侯很认命的开始随波逐流，甘当大海中的那滴水人群中的那背景……
　　终于挤到前方的时候，却发现寒山筑门前方圆五米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微妙的真空地带。
　　第一玩家民居的门大开着表明此间主人是如何的热情好客，可惜现在旧有三个人全方位封堵了入门的所有线路，能做出如此招惹众怒的事而还没有被愤怒的群众大海淹没，是因为其身前的桌子上三个白底黑字的牌子：
　　面试主管。
　　这里明明是武侠世界啊口胡！
　　夏侯不由得对传说中的新晋首富之一表明了吐槽之心。
　　“还有五个人。”三个面试主管中的一人突然开口，面色冷淡的扫视众人，“接下来是谁。”
　　虽然这个面试主管一脸的冰山相，但是在武侠游戏里不少人都喜欢装成这个样子欺骗群众扮酷，所以并没有收到什么震慑效果。
　　夏侯正在思考自己要不要上前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又听到一个冷淡的熟悉的声音：“我。”
　　转头四十五度。
　　一张阴沉的反派脸。
　　是四叶草。
　　虽然是来应聘的，但看着那张就差写上“我是反派”四个大字的脸，总觉得四叶草看起来就是一砸场子的……
　　灰衣人冷淡的眼神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四叶草脸上，冰冰凉凉的神色让夏侯很是怀疑此人为空调转世。看着面试主管之二手忙脚乱面红耳赤的掏出纸笔做好记录准备，灰衣人才说出了第一个问句：“名字？”
　　他惨了。夏侯做惨不忍睹状捂脸。
　　“……”四叶草沉默了一阵，终于开口，“名字并不是很重要。”
　　“呃？你叫‘名字并不是很重要’？”正在记录中的面试主管之二匆忙抬头，脸色已经和一只煮熟的虾没有任何差别，就差装盘上桌了，“游戏中……名字……不是……”他越说越小声，最后的“应该只有七个字”已经到了除非启动上帝视角不然无法听到的地步。
　　四叶草虽然没有启动上帝视角，但根据前文联合游戏设定补充句子成分，还是大概理解了句意，漠然回答：“不是。”又看一眼好像被丢进冷冻库的灰衣人，嘴角上扬笑容仿佛挑衅，“怎么，不给？”
　　“名字不说无所谓。考核。”灰衣人的话很简单，简单得好像他的表情一样。
　　“怎么考核？”
　　“战。但是如果你死了也跟我没关系。”
　　“和谁打。”
　　“我。”
　　话音刚落，灰衣人突然从座位上消失，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一掠而过，迅疾如闪电，不由让人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以为看到了传说中白天出没的冤魂。
　　于此相对的是四叶草仿佛特技一样的动作——身体猛然后仰，扭曲成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脊背只差少许就要贴上美丽的大地母亲，同时右手长剑连鞘向上疾挥护住咽喉，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传来了一声及其尖锐的“叮”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地。
　　但是地上并没有任何东西。
　　灰影再闪，那个灰衣人居然已经稳稳当当坐回了椅子上，双手抱胸双眼闭起，简单的说了“合格”两个字之后居然彻底撒手不管了。
　　四叶草从那个诡异的POSS回复成正常的站立姿态，又整了整衣服，夏侯清楚的看见他那身崭新的黑衣上除了刚刚被人群挤出的皱褶，在靠近心口的部位被戳破了一个圆洞，好像数学老师用圆规在黑板上画出的标准圆。
　　“晓风残月楼……晓风还是残月？”审核通过，四叶草却突然问了一句很莫名的话。
　　灰衣人的神色居然僵了一下，像是一座安逸漂浮在大洋之上的冰山突然撞上了载满了爱的豪华油轮，脸色在雪白到微黑两个色调中变幻不定，最终恢复成初出场的神色，淡淡回答：“残月。”
　　脸上变色的换成了四叶草，看向灰衣人的眼光也有了些许不同——虽然因为那张脸的缘故，四叶草此时的眼神依然只能用不怀好意来形容……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
　　夏侯摸了摸鼻子，晓风残月楼他是知道的，并不是什么隐藏门派之类的逆天人物集中营，相反的，这个门派的武功水平出了名的中庸，但是却相当的受众人的关注——
　　因为这个怪异的门派，入门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脸一定要好看。
　　这样的设定曾经让众多想要入内参观满楼美人的玩家大呼不公，其余门派要求的属性点或者等级之类的再怎么苛刻都可以达到，唯独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再怎么哭天抢地勤勤恳恳也不会将无盐变成西施把先天残缺变成倾国倾城，在无数被系统拒绝收入门派的玩家们来看，这等同于另一种意义上的歧视。
　　所以抱着吃不到的葡萄一定是最酸的心理，晓风残月楼的玩家们有了一个委屈的集体代称——靠脸吃饭的。
　　转回去，仔细观察灰衣人的脸，果然够得上小白脸的特等级别，夏侯“啧”了一声，这人表现的太过冷淡几乎不近人情，反而将那一份天生优势白白浪费了……
　　不过看刚刚的表现，用靠脸吃饭来形容他，有点不合适。
　　四叶草问完话，眼观鼻鼻观心朝寒山筑大门走去，丝毫不看前方的障碍物。从开始就一直向众人展示着“人的脸可以有多少种红”的面试主管之二连忙给他让路，站起来时带翻了巨大的靠背椅，价格不菲的椅子和同样价格不菲的青石地面相互碰撞，发出了让众人同时一颤的巨大噪音。
　　“对不起……”面试主管之二哭丧着脸道歉，神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白毛红眼短尾的动物。
　　四叶草随手帮他把凳子扶起，夏侯默默地看着，默默地笑着：顶着反派脸做着好事看起来真奇怪……
　　人群中忽然起了骚动，似乎是几个人争着要下一个上前应征。
　　真是奇怪，刚刚不是还没人敢上前么？
　　夏侯正自好奇，打算以一贯看戏的心态观察下去等到事态明了的时候再出去，冷不防背后伸出了一只罪恶的手，轻轻的在他的右肩处推了一把。力道刚好将他推进了那个五米内的禁区。
　　地位一瞬间转换，看戏的成了唱戏的，千百道炽热的目光聚焦在夏侯身上，比聚光灯还要来的强烈。
　　人群夹缝中，那只黑手还在得逞一般的轻轻晃动，分外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