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进化论》鹿西河

15、顾国公府

　　船停在了码头，这便到了京城了，到的时候已经将近夕阳西斜。卫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环境，北地到底与扬州不同，这会儿的气温倒像是一个月前的扬州了。

　　码头上人头攒动，一架颇为豪奢的马车等在不远处，为首的中年人远远瞧见镇远侯，带人朝这边过来了。

　　“那是国公府的管家，是来接咱们的。”

　　那管事走到跟前朝他们行礼道：“侯爷，程大人，”又朝卫丛道：“二公子，请随老奴来吧。

　　卫丛跟过去，有下人打了车帘子，那马车有些高，卫丛爬上去尚有些吃力，程九衡见着，上前托了一把

　　“谢谢程师兄。”卫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那管事见卫丛这么称呼程九衡，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

　　卫丛上了马车之后，林嘉和程九衡并不上去，而是翻身上了马，一路慢行至国公府

　　先时在船上，林嘉已是同卫丛说过了国公府的人口，她父亲顾国公顾如海一向对子孙颇为严厉，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物。继母裴氏以前是妾室，父亲是如今礼部裴侍郎，有三个子女，一个是卫丛的大哥名叫顾充和，三弟顾沣和，大妹妹顾白苓。家里老太太还健在，是个随和的老太太，一向喜欢孙子孙女的。

　　上了马车，卫丛掀了窗帘朝外望去，街道上人烟如云，便比扬州还要繁华几分，心下不仅惊叹。

　　马车又约莫行了几刻钟，停在了一道门前，卫丛瞧了瞧，正是顾府了。

　　管事在外面道：“二公子，顾府到了。”

　　卫丛掀了帘子，跳下马车。抬头望了望顾府的大门，朱红的牌匾上书着顾府两个大字，笔力不凡。

　　进了府里，又有其他的下人过来迎接，卫丛啧啧称叹，她在扬州虽然家境也算十分不错的了，但家里人口简单，下人也都是精简着人员，得用便是了，哪里有这么大的排场。揽竹跟在卫丛后面，也觉得开了眼界。红琴则跟着婆子们去安置行李了。

　　一行人跟着管事过了影壁，先去了前厅。到了前厅，管事向里面通传过后，便同下人们便在外面候着等待差遣。

　　厅堂内已经站了一个人，穿着鸦青色直缀，外面穿着石青色绉面大氅，腰间一枚白玉玉佩。他身高八尺有余，看面容也是个极俊朗的人，年龄和林嘉相仿，将近不惑之年，而这岁月磨砺刚好沉稳了气质，不怒而威。即使不做太多的表情，也足以震慑一般人了。

　　卫丛第一眼只觉得舅舅说的果真没错，她的亲生父亲是个严厉有余亲切不足的人。他目光平静而沉稳，好似她在他面前无处可遁一般。她觉得很奇妙，这个不曾相识的人居然是她的父亲。

　　顾拂海自然看到了卫丛的，沉浮宦海里与各路牛鬼蛇神打交道皆不动声色的顾国公，到底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何况卫丛同林氏长得的确很像，他也无法不触目生情了。

　　“父亲。”卫丛低头恭敬地行了一礼。

　　顾拂海低下身子扶了卫丛起来：“来了就好。”

　　卫丛却突然有些鼻酸，虽然没有相处过，但的确血浓于水吧。

　　顾拂海又朝林嘉和程九衡道：“还要多谢大哥和程大人这一趟劳累了。”

　　林嘉自妹妹过世后虽然对顾拂海诸多不满，但该发的牢骚十几年前也发过了，现在卫丛找到，他也要为侄子着想才是。于是拉着程九衡道：“现在阿丛好不容易找回来了，你们想必也有很多话要说，我和九衡就先回去了。阿丛要是在顾府出什么事，别怪我不念情谊。”

　　顾拂海心里有愧，无不应下。

　　送走了林嘉程九衡，顾拂海对卫丛道：“你祖母已经在后面等你多时了，先去后院吧。”

　　过了垂花门，后堂里灯光通明，亮如白昼。卫丛跟着父亲踏进了堂内，里面已经到了不少人，当中塌上坐着一个鬓发如银的老太太，一见到卫丛便神色激动起来，由两个丫鬟搀着站起来。顾国公也连忙上前扶着老太太。

　　老太太朝卫丛道：“可是阿丛？”

　　卫丛便知这是祖母了，跪倒地下行了个大礼：“孙儿见过祖母。”

　　一句话说得顾老太太眼泪掉了下来，连忙让人把卫丛搀起来，一同坐到塌上。顾老太太攥着卫丛的手，慈爱地上下打量着他，她一见着卫丛就好像看到了林氏似的，这当然是她的嫡孙子无疑了，卫丛面庞白皙，神色灵动，长得十分讨老人家喜欢。

　　“我前些日子做梦还梦到雪融，想来是给我托梦来了，这不就找到了阿丛么。”顾老太太当年对林氏也是十分喜欢的。

　　“想必姐姐泉下有知，也是高兴的。”旁边有一道女声道，卫丛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保养得极好的妇人。衣着也是不凡，这时候站在顾国公身边，卫丛猜应该是她的继母裴氏了。

　　顾老太太点了点头，转向卫丛道：“你也要向你母亲上柱香才是。”

　　顾国公在一旁道：“等会儿儿子带阿丛去给上柱香，雪融的忌日已经过去了，儿子挑个时候带阿丛再去好好祭拜一下。”

　　“正是。”顾老太太对这样的安排自然没有意义。

　　裴氏却是绞了绞帕子。

　　“还没见过其他人呢，都过来见一见吧。”顾老太太招呼子孙辈们。

　　她先指着裴氏道：“这是你母亲，以后吃穿用度上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你母亲说。”

　　卫丛从塌上下来，朝裴氏行了一礼：“儿子见过母亲。”

　　与卫丛想象中的不同，这裴氏长相倒是十分小家碧玉型的，娇小的身量，保养得宜的容貌还带有一丝年轻时的娇美，想必以前也是个惹人怜爱的美人。现下她将头发梳在脑后，发髻上压了玉缕雕牡丹纹的簪子，沉稳则沉稳，只是显出一些老气来。

　　裴氏脸上挂着笑容，看着眼前这个长相不凡的少年。她从丫鬟那里拿过一枚上好的玉佩递给卫丛，卫丛接过。

　　“多谢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