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龙佑离

64、第六十二章

　　小妖用手指划着杯沿，看着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元念祖，忍不住叹了口气：“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浦立公是小燕的父亲，我跟浦立公的决斗无论谁胜谁败，都不是她所能够承受的。”元念祖喝了口茶，他的手其实一直在抖。

　　“可是你这样做她会很伤心的啊。”小妖提醒道。

　　“长痛不如短痛，人有时候就该心狠一些。”元念祖与其说是在说服小妖，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小妖翻了下眼睛，人有时确实应该心狠一些，但你不要总是在该心狠的时候狠不下心，不该心狠的时候心狠不行吗？

　　可惜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劝，浦小燕已经来了，看到元念祖没事，她自然满心欢喜：“念祖，你真的平安回来了。”

　　“小燕……”看到她的人，残忍的话却无法说出口。

　　“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到飞燕山庄来找我？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啊。”浦小燕妖嗔道。

　　“我……”元念祖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妖在心里唉叹一声，为什么她要做这个“坏女人”？但她又不得不做，于是她轻咳一声，提醒浦小燕自己的存在：“浦小燕，你当我不存在吗？”

　　“你是谁？”浦小燕终于注意到房间城这个女人了，第一眼就是惊艳的感觉，多美的女人，就算是身为女人的她也忍不住喜欢，她是谁？

　　“我叫小妖，是念祖的救命恩人啊。”算是半个救命恩人吧，“念祖他之所以不去找你就是因为我，他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都跟我在一起。”

　　“念祖……”浦小燕不相信，看向元念祖。

　　“小燕……”元念祖起身，不敢看着她，怕自己说不出那些绝情的话，“我今天之所以找你来，就是想跟你把话说清楚……”

　　“念祖，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浦小燕只相信元念祖的话，别人说的她都不相信！

　　看了一眼又不说话的元念祖，小妖再次在心里叹气，决定把“坏女人”当到底：“很简单，念祖他想要告诉你，他喜欢的人是我，所以呢，希望你以后别再想他，也别再纠缠他了。”

　　“念祖，是真的吗？”他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这……”他说不出口。

　　“你现在都已经看见了，还会有假的吗？”没见过这样麻烦的男人，明明是他要跟人家断交的，却一句话都不说，这算什么嘛。

　　“我在跟念祖讲话，不用你来多管闲事！”浦小燕瞪了小妖一眼。

　　噫，好可怕的眼神！啧啧，这女人凶起来也满厉害的嘛，可是她干嘛对她凶，又不是她要元念祖跟她断交的……但看元念祖一直不说话，小妖也只好一直扮演自己的角色了。

　　“念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怎么算是多管闲事呢？你可能还不知道我跟念祖有多亲密吧？”无奈之下，小妖连自己的名节都牺牲了，反正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怕什么，“你也不想想，我们单独在崖底呆了一个多月，孤男寡女的……你认为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我想我这样说，你就该明白了吧。”

　　这回连元念祖都回头瞪她了，这种话她也说得出来？还是神仙不在乎名字的问题？

　　浦小燕不敢置信的看向元念祖：“她说的是真的？你告诉我她说的可是真的？”

　　小妖也瞪着元念祖，她已经说了这么多话，如果他还是不吭声的话她就立刻走人，为什么人都要她得罪啊？他到底还想不想跟浦小燕断交？

　　元念祖转头，不去看浦小燕的眼泪：“嗯，她说的是真的。”

　　“我……我明白了……”浦小燕站立不稳，险些跌倒，元念祖下意识的伸出手，却被小妖伸来的手用力握住，她自然不可能让他功亏一篑。

　　“你若是真心喜欢念祖，希望他能够开心快乐的话，那就祝福我们吧。”小妖决定坏人做到底，不把她逼走就不算完。

　　“我……我祝福你们……”浦小燕说完就哭着跑了出去。

　　“她其实真的是一个好女孩啊……”小妖看着浦小燕离去的背影道，放开握着元念祖的手，小妖又回到旁边坐下，“你可别告诉我你也要哭啊。”不是没见过这张脸哭的样子，李寻欢和朱寿都哭过，虽然哭的形式不一样，但同意让她忍不住心疼。

　　元念祖没有说话，也没有哭，虽然泪已经凝结在他的眼中，但他只是追了出去。当然，他没有冲动到破坏他们这次“谈话”的效果，只是跟在浦小燕身后，怕她会出什么事，小妖自然也跟在后面，不过因为维持了太长时间的人形，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两只耳朵已经露了出来，还好现在是黑天，不然不知道要吓死多少人。

　　元念祖几天前看到过小妖露出狐狸耳朵的样子，所以并没有被吓到，他站在浦小燕的房间外面，看到她抱着叶相雨痛哭失声，心如刀绞。最终是小妖实在看不下去了，拉着他离开飞燕山庄，回到客栈。

　　“真的难过的话，就去跟她说清楚好了。”他那是什么表情啊，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能干脆一点吗？

　　“不，小燕跟叶兄弟在一起……会更幸福的。”元念祖双手握拳，这话不知是跟小妖说的，还是跟自己说的。

　　叶兄弟？唉，如果叶相雨真的是一个男人也许会吧，可惜……

　　小妖拍了拍元念祖的肩膀，算是安慰他了，然后又变回狐形，维持人形太累了：“不要再难过了，再三天就是比武之期了。”

　　“我知道。”元念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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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晚上，元念祖在小树林里练功，因为心绪不宁，他的招式也越发的紊乱无章，跟着他出来的只有小妖一个，坐在附近的树旁，不断的感叹玉鼎真人的这套剑法让元念祖练成这样真是糟蹋了，但杨戬不让她说，她自然也不会去说，她倒要看看事情会如何发展。

　　吸吸鼻子，小妖知道叶相雨来了，她很好奇叶相雨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元念祖，于是爬到树上去等着看戏。小妖刚跳上树，就看到叶相雨对元念祖出手，几招下来，元念祖竟然输了。

　　“心神不宁，出手紊乱无章，你想跟浦立公决斗，我看那是白白送死吧。”没想到叶相雨竟然知道此事，“让我猜猜看，你跟浦立公各有多少胜算，是五比五？还是你自不量力！”

　　“这不关你的事。”元念祖现在不想面对他。

　　“这当然关我的事，浦立公是我的义父，万一你杀了他，不但对不起小燕，你还对不起我。”叶相雨气道，“认识你这么久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愚蠢的人，先报恩再报仇，这是哪门子的笨主意啊？简直太荒唐太可笑了！”

　　可是偏偏有人认为可行啊。小妖在树上叹气。

　　“如果叶兄今天来是为了说这些，那就请回吧，请不要防碍我练剑。”元念祖说完，转身继续练剑，剑招更加混乱起来，就如同他此刻的心一般。

　　“这把剑还没杀了章烈华，就先要来对付浦立公，你是怎么想的？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叶相雨可没想就这么走了，她昨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是回刀门送来的消息，说元念祖会代回刀门出战，当时浦小燕听跟她说元念祖回来了，他们约在客栈见面，她不想扫浦小燕的兴，所以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浦小燕。谁知昨天晚上浦小燕竟然哭着跑回来，说元念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不要她了，叶相雨怎么可能会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君子一诺千金，我既然答应了我二叔马关山先报恩，后报仇，所以我一定会替回刀门出战飞燕山庄，我与浦立公的这场决斗是势在必行！”其实他的信心已经不似开始时的那般坚定了，所以他必须这样说服自己。

　　“如果这是马关山和章烈华串通好的计谋呢？”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吧？

　　“我二叔不是这种人，更何况他曾经救我一命，他没有必要害我。”其实元念祖的心也是很矛盾的，他心里也很害怕这只是章烈华的计谋，但说出这话的是马关山，他的怀疑便少了很多，因为他不相信马关山会害他，“毕竟章烈华对我有二十年的养育之恩，我必须先还这笔亲情债，才能义无反顾的找他报仇。只要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那就够了。”

　　“对得起天地良心？那浦小燕呢？”昨天浦小燕整整哭了一夜，哭得那样伤心，叶相雨看了也十分难过，“她对你一往情深，你却让她陷入两难之中，你对得起她吗？”如果清小燕知道她最爱的人要跟她的父亲决斗，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了。

　　果然，浦小燕就是元念祖的软肋，他转过身去，逼自己把这句话说得平稳：“小燕有叶兄弟的关心就够了。”

　　“我？你把小燕托付给我？”叶相雨惊讶的道，他以为她跟浦小燕……

　　“叶兄弟，你是一个面冷心热、重情守义的人，倘若小燕能够得到叶兄弟的真心相待，小燕就会得到幸福。”元念祖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结局，“更何况，浦立公是你的义父，倘若你能够跟小燕在一起，岂不是亲上加亲，何尝不是一件美事。如果我在这场决斗之中不幸丧命，叶兄弟，小燕就托付给你了。”

　　“是啊，小妖是个很可爱，很让人疼的女孩，既然你要把小燕托付给我，这我倒很乐意，当小燕哭的时候，我会好好的把她搂在怀里，替她擦干眼睛，她自然会忘了你这个无情无意的混蛋东西，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叶相雨这话说的纯在赌气，她说完本想走的，但走了几步还是回过身来，伤心的喊道，“帮章烈华对付浦立公，让所有爱你的人伤心，元念祖，你是个傻瓜！傻瓜！傻瓜！”

　　元念祖念泪而笑，带着那么点自嘲的意味，他那个表情让小妖有一种看到李寻欢的错觉，但小妖知道元念祖跟李寻欢根本是两类人，李寻欢一生为“情”所困，所以才会做一些傻事，可究竟还是一个聪明人，所以才会有扮猪吃考虑的诡计，而元念祖却禀性纯良，太容易相信别人，他这类人不适合在江湖上混，此间事了，她还是劝劝他，让他最好退隐江湖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