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龙佑离

18、第十八章

　　众人担心着李寻欢与关天翔两日后的决战，唐蜜又说出一个天大的坏消息，断情刀并非关天翔的绝学，他真正的绝学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因为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林诗音担心着李寻欢，也就没有太多的心力关心整日借酒消愁的儿子了，但林诗音没心力管，小妖却想管一管，也许是因为她与龙小云的某些境遇十分相似，让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这个孩子。龙小云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坏，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林诗音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当然李寻欢的责任也不少，如果到最后游所为和黄眉不能及时赶回来，为了杨戬她一定会取走地魂，放弃救李寻欢的计划，所以她想为李寻欢再做一件事，她知道李寻欢是真的很担心龙小云。

　　“不要再喝了，再喝下去你会中酒毒的。”小妖抢过龙小云手中的酒坛，他这一身酒气折磨着她比一般人要灵敏的嗅觉，真是奇怪了，同样是喝酒，为什么李寻欢的身上却一点酒气都没有，身上永远带着那淡淡的冷香，可是龙小云却像一般的酒鬼一样臭气熏天？

　　“你不要管我，你去管李寻欢就好。”龙小云推开她，“你们所有人都只关心李寻欢，有谁真正在乎过我？”

　　小妖皱眉，实在受不了他这一身的酒气，所以变出一个俗桶，在里面注满冷水，然后把龙小云丢了进去：“你给我清醒一下！”真是一个只会闹小孩脾气的别扭的家伙！

　　龙小云本来也没有醉得太厉害，只是想借机耍耍酒疯，谋夺一点他人的关怀罢了，此刻被冷水一激，几乎完全清醒了，看着小妖气愤的样子，他有些怯怯的：“小妖姐姐……”

　　“给我在里面泡着，我讨厌你那一身的酒气。”小妖寒着脸道。

　　“你生气了？”他还没见她这样冷着脸过，她平静也许会表现得淡漠，有时也极为刻薄，可是这样的表情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让龙小云隐隐有些发慌，这整个兴云庄里怕也只有这位姐姐还真关心他，如果连她也气得不管他了，那……

　　“小云，你认为我在兴云庄这段时间待你如何？”小妖问道。

　　“你对我很好。”这点龙小云承认，他虽然很气她总是跟在李寻欢身边，可是她对他的关心他是知道的，有时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都可以温暖人心。

　　“你可知道我为何对你这样好？”小妖又问，见龙小云摇头，她继续道，“因为看着你，我总会想到我自己。”

　　龙小云看着他，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听小妖道：“我是听着一个人的故事长大的，虽然我自认天资聪颖，但所有人都认为我不及他万一，就算我做事让师父很满意的时候，师父也不会夸奖我，他会告诉我，如果这件事是由那个人来做，一定会比我更加出色百倍……所以我能够理解你，因为了解活在一个人阴影下的痛苦。”

　　“那你不怕那个人吗？”龙小云问，为什么他没有在她的声音里听到一丝恨意？

　　“我为什么要恨他？他确实比我强啊。”堂堂“天界第一战神”，拥有盘古与上古神族优良血统的杨戬岂是她这样一只小小的九尾天狐可以比拟的，“师父虽然承认我是他的徒弟，可是却不许我叫那个人师父，因为他觉得我不配做他的师妹，我还是太差了，所以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做好我该做的事情，只要我做得足够出色，那个人就会承认我师他师妹了吧……”

　　“其实你已经很厉害了。”世上真的有比她还要厉害的人吗？他曾听李寻欢私下里跟铁传甲说过小妖的武功“深不可测”，能得李寻欢如此评价的人可不多。

　　“呵，你见过的人还是太少，要永远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师父曾说过我不及那人之万一。”小妖笑得有些苦涩，“小云，你不要去怨，不要去恨，不要让上一代的恩怨蒙蔽了你的良知，李寻欢待你如何你该明白，放下你的心结，你就会看到海阔天空，这个世界比你想像的要大得多。人总是有无数的心魔，如果你不能克服领悟，就会被局限住，只有消除你的心魔，你才能真正的成长。”

　　“很多人都说我很像李叔叔，其实我心里也知道我想像他，可是我又不想让别人说我像他……”多么矛盾的思想。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可以像，但不会完全一样。”就像杨戬、游所为、展昭和李寻欢一样，他们虽然长得都很像，有很多特质也十分相似，可是他们却都有自己的特色与长处，也有自己的特点，“你曾经见过游先生，他跟李寻欢就长得很像吧，所以说就算别人说你像李寻欢，但你们仍然是两个人，个性再像也是两个人，而且你的固执虽然与李寻欢相拟，但你却比他少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龙小云问。

　　“是自信。其实李寻欢之所以吸引女人的目光不只是因为他的深情，他的温柔，也因为他的自信，真正自信的人是不需要信心的，因为信心是别人给他的，自信才是自己所拥有的，你明白吗？”其实自信又何尝不是她所缺少的东西，现在她却在这里教育别人。

　　龙小云皱眉沉思片刻，却还是摇了摇头：“不是很明白，你让我再想想好吗？”

　　“嗯，我也知道让你一下子放下所有的成见是不可能的，你自己慢慢的想一想吧，想想如果李寻欢就这样死了，你会不会伤心，会不会感到遗憾？”小妖起身要离开，又回头看了一眼在浴桶里发呆的龙小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啊，赶快出来换件衣服，不然要生病的。”他必竟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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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战之期，所有人都在为李寻欢担心，只有小妖悠闲的喝着茶，因为她知道李寻欢今天一定去不成。果然，在李寻欢出门之前，郭嵩阳来了，而且出手偷袭，直接点了他的昏睡穴，他要代李寻欢出战！

　　看着郭嵩阳离开，小妖的心情有些复杂，她知道郭嵩阳此去的目的，也知道郭嵩阳一定会死。打从最开始，她就要用郭嵩阳的命来换地魂，至于要不要救李寻欢，她并没有打定主意，可是现在游所为和黄眉还没有回来，如果郭嵩阳死了，她拿回了地魂，李寻欢就死定了，但她也无奈，在她心中终究没有谁会比杨戬更加重要，更何况就算郭嵩阳不死，她不拿回地魂，李寻欢也不过只有三日之命而已。

　　“小妖姐姐，我可以跟你谈一谈吗？”沉默了两日之后，龙小云终于露面了。

　　“你进来说吧。”小妖冲他招了招手，他们所有人都在李寻欢的卧室，李寻欢此刻正躺在床上，全然不知此刻正有人要替他去死。

　　“上次你跟我说的话……我还是不能完全的理解。”龙小云是第一次走进李寻欢的房间，这代表着他心中的成见就算没有完全放下，也已经淡了许多，“小妖姐姐，在你心里，李叔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小妖耸耸肩，说话保持着一贯的刻薄：“李寻欢吗？他就是一个明明知道自己都快要病死了，却还想要拯救天下苍生的笨蛋。”

　　“真的是这样吗？”龙小云才不信小妖认为李寻欢是一个“笨蛋”呢。

　　小妖一笑：“但他是一个非常特别的笨蛋，他虽然得了绝症，可是出去打架，却还是能打赢，他对女人还是有办法，虽然他现在这样惨，但却仍然活着，因为他的心还活着，即使是绝症，他不是也这样撑了十几年？”

　　“这就是自信的力量吗？只是自信就可以做到这样吗？”龙小云有些不太相信。

　　当然不只是因为他的自信，还有地魂的帮忙啊。但这话小妖没有说，她只是说：“一个人的心态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如果你的心死了，就算你还有呼吸，也只是一个活死人罢了，而李寻欢的心活着，所以就算将来他死了，在所有认识他的人心里，他也会永远的活着。”

　　龙小云低头沉思，小妖坐在一旁喝茶，林诗音还守在李寻欢的床边，但仍向小妖投来感激的眼神，唐蜜则一脸好奇的看着小妖，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女人，一直那样刻意的保持着讨厌李寻欢的态度，却又一直帮助他……

　　突然，小妖放下手中的茶杯：“唐蜜，去解开李寻欢的穴道，郭嵩阳已经死了。”

　　“什么？”众人皆是一惊。

　　师门的九转玄功可以分裂元神，之前小妖就用分裂的元神带着葫芦跟着郭嵩阳，在他死的那一刻将他的魂魄收入葫芦。现在叫醒李寻欢是为了让他去看看郭嵩阳的尸体，然后开始跟他谈条件，她终究还是顾不了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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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嵩阳身受二十六处刀伤，每一处都不至命，他是流尽了身体里所有的血液而死的，李寻欢看到他的尸体时又吐了一口血，差点没再晕过去，可是他却告诉自己不能晕，郭嵩阳牺牲性命用这些伤痕来告诉他关天翔的武功是什么样的，他一定要仔细看完，看懂，这才不辜负郭嵩阳的一番苦心。

　　决战之期向后推了一天，李寻欢看着郭嵩阳的尸体，眼睛在眼里打转：“郭兄，你的恩情我该如何报答？”

　　“其实……我有办法救他。”小妖一直站在李寻欢身后。

　　“什么？”所有人都看向他，人都已经死了，她还有办法救活吗？

　　“我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但这是犯了仙家禁忌的事情，属逆天的行为，所以李寻欢，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小妖的手紧紧的握着，她必须这样做，她一定要救杨戬！

　　“什么条件，你说。”李寻欢也感到这次的条件定然不简单，但让人起死回生也是件不简单的事情。

　　小妖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睛已经变成了妖异的立瞳，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她的变化，无法言语。她不知从哪里变出纸笔，把它交给李寻欢。

　　我李寻欢向盘古大神起誓，只要小妖可以救活郭嵩阳，我愿意将杨戬之地魂交给她。

　　又是盘三大神，杨戬的地魂……这就是她原本所求之物吗？虽然李寻欢不了解那是什么东西，可是他还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纸笔还给小妖，可是这回小妖却没有立刻把纸给烧了。

　　“你可知道你若失了杨戬的地魂，你会死的？”小妖的指尖微微颤抖，她在犹豫什么？世上怎会有什么比杨戬更加重要的？

　　“那又如何？”他本来就快死了不是吗？

　　“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才见了两面的人死值得吗？”为什么他要那么傻？

　　“他不是也只认识我不到一个月，不过才见过两面吗？”李寻欢道，“这样他都可以为我而死，我为什么不能为他而死？”

　　小妖苦笑，手中的纸张化为飞灰：“你跟关天翔的决战之后，我会取走杨戬的地魂，有什么没做完的事尽快做吧。”小妖看了看李寻欢，又看了看林诗音，无奈的叹息，闭目，在原地转了一圈，消失无踪。

　　“她……是人是鬼？”

　　但李寻欢不在意小妖是人是鬼，他只希望小妖真的可以救郭嵩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