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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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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传来一声无意识的轻咳,若有若无的透过层层随风轻晃的纱帐传来。
齐晟还未下朝就急匆匆的朝着殿内赶来,身着一身明黄的龙袍伫立不动的站立。
他紧紧的闭上眼,眼骨出奇的深邃,面容更是冷峻而深刻,直到他听到里面有了动静,他才缓缓的睁开双眸,一瞬间深如子夜。
原来是御医躬身退了出来,他走了出来对着对着站在纱帐外方的年轻的帝王行了跪拜之礼。
齐晟心思一直都难以揣摩,何况涉及到殿内那一位在帝王心尖尖的人,这心思恐怕是更加晦涩难测。
御医安静的跪伏,额头抵在地面,他的呼吸都是刻意的压低,脸上的表情是极力的保持平静。
齐晟问道:“他怎么样了?”
御医忍不住的颤抖,整个身体都在恐惧道出那个结果让帝王大怒,他不敢直面帝王的目光,只能额头紧贴着地面,整个身体都在忍不住的颤抖。
齐晟微微一怔,他冷漠的眼神一凝,再一次开口,每一个字仿佛很轻,却有一种用尽力气的透支的疲惫感:“孤要听他的情况。”
御医猛地抬起头,既然无法隐瞒,只能道出真相,他豁出去的大声说道:“姬公子时日无多,这一次昏迷恐怕是大限将至。”
齐晟向后退了两步。
御医说完竟然像是脱力一般,再一次瘫软在了地上。
齐晟头脑一片空白,他扶额捂住双眼,他摇晃了一下才站直身体,双眼尽是狠戾,透露着绝望。
他只是看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御医,轻描淡写的说道:“孤当初将他交给你,你是如何承诺于孤,如今就将这承诺兑现。”
御医被一道黑影拖了下去,在死前他爆发了全部的怒气:“昏君……”
爆发的愤怒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扼住了喉咙,直接打昏了脱了下去。
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下了齐晟和姬寐。
齐晟掀开纱帘,修长的身躯坐在了塌边,温柔的看着姬寐,对着他微微一笑,将手伸入了锦被里,握住了他的手,有些凉意袭来,让他怔怔的盯着姬寐的睡容。
这是一个拥有绝世美貌的青年,墨色的长发如同流泻的鸦羽披散,一张完美到没有任何瑕疵的脸,格外的充满了神秘的诱惑力。
他殷红的唇畔紧紧抿着,长眉拧起显出纠结之色,齐晟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想要为他抚平。
齐晟低低的唤道:“姬寐。”
此时,陷入昏迷的姬寐在意识空间里却是清醒,他见到一个与他模样别无二致的青年。
他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姬寐也不知道为何看到他却没有丝毫的奇怪,潜意识里就觉得这个人说的都是真的,只是皱了一下眉。
他说:“与你融合,这是你与我的归宿。”
姬寐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他一眼就看透了姬寐心中所想:“你被囚禁于宫内,连命都断送在了深宫内院里,可惜这一生的转世,性情还真是软弱的可怜。”
他说着发出一声嗤笑,那双灼灼的眼角斜睨向姬寐,仿佛看到了一树桃花盛放。
青年身着交织这银线的朱红长袍,身体隐隐透露流转着光芒,如同无尽的红莲业火绽放着极致的妖艳,上前抱住了姬寐,低叹道:“回归于我。”
姬寐与他交融在了一起,他穿梭过了姬寐的身体,完全消失在了这片空旷的意识海里。
这一次的融合让姬寐真正的成了他,而他也拥有了姬寐现世的记忆,不存在所谓的谁吞噬了对方,而是姬寐本就是他被封印前放出的一缕精神游丝,如他所言,姬寐回归了他的本体。
姬寐苏醒了过来,他的脸色仍然是病态的苍白,看到了齐晟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无辜又害怕的眼神,赶紧垂下长长的睫毛,躲开了齐晟的目光,他侧过脸默默的背对着齐晟。
脑海里关于齐晟的回忆一闪而过,姬寐的嘴角掠过一丝危险的微笑。
齐晟见到姬寐苏醒过来,姬寐的默然转身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还是温柔的说道:“你好生休息,徐御医年老体衰,我让他回去休息了,重新换一个御医来照顾你。”
齐晟就要起身,一如以往见到了姬寐自顾自的说上两句话,就默默的起身退了出去。
他站了起来,齐晟走的很缓很慢,他想要尽可能的多待在姬寐身边一刻也好。
齐晟脸上是苦涩的笑意,他遇到姬寐的事情,一切就脱离了控制,连自己都变得不想自己了。
姬寐轻轻笑了起来:“我一如既往的相信我的齐哥哥是个好人,他说的一定会算数。”
齐晟停了下来,他的呼吸有些凌乱,许久未听到的姬寐这样唤他了,他深邃的双眸不自觉沉了一下。
姬寐顿了一下接着轻缓的说道:“可是你让我再也无法相信你,我是在自欺欺人,晟哥哥从来都没有改变。”
齐晟没有回头解释,任何解释在已经发生的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朝着门外的方向脚步慌忙的冲了出去。
齐晟离开了,怎么看他的背影都有一种落荒而逃的仓促。
姬寐赤着双足走了下来,坐在镜前注视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身体。
这一世轮回转世的姬寐的性子天真又软弱,跟他本来的性子真是南辕北辙的不同。
姬寐披上外袍,静静的坐了片刻。他的力量被封印了太久,才从封印中逃脱出来了,剩余的力量只够与这一缕精神游丝融合,他的灵魂体仍然处于衰弱状态,还不能很好的保护自己。
所以,他需要利用到齐晟,留在齐晟身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在这皇宫里他觉察到了那个人的灵魂气息。
姬寐眉眼微微一动就生出了绝妙的变化,这天真无邪的绝顶美人皮囊立刻变得狡诈而危险,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齐晟一怒秘密处决了侍奉了三朝君主的徐御医,这事情虽然隐秘,但还是传到了权臣的耳里。
这些人已经见怪不怪了,齐晟是难得的帝王之才,在那一位的事上就多次显得昏庸无道了,除了这一位徐御医,还有作出一首讽诗的前途无限的侍郎,前些年在国宴上无意中提到那一位的才从战场凯旋而归的异姓王……
现在他们甚至都不敢提及那一位的名字,生怕莫名其妙就惹怒了沾惹上那一位事情就喜怒无常的帝王。
姬寐在他们心目中早就被看做了一个祸国的妖孽,祸乱朝纲,迷惑君主。
这样一副足以倾城的容貌生在了男人的身上,怎么不让他们除了惊艳之外更多的是惶恐不安。
姬寐撑着头侧卧在榻上,闭着眼似乎在小憩,实则在用剩余不多的灵力修补着这具破损的身体。
齐晟走了进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姬寐,里面蕴含着太多复杂的感情,他伸出的手指僵硬的停滞,才伸出来的手充满克制的收了回来,他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是深情而痛苦的表情。
过了许久,齐晟才转身离开。
姬寐看着齐晟落寂的背影,唇角浮现清淡的笑意。
他起身披上银狐裘,走出了摘星殿。
随着姬寐的出现,殿外在暗处藏匿的两名影卫立刻低下了头,没有人敢直视他。
他们看到朝着前方拾级而下的消瘦的修长背影,眼底的余光落在那银白的皮毛长靴上,缓缓消失在视线可及的范围。
两人抬起头相视看了对方一眼,都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其中一人缓缓的松了一口气道:“据说他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男人,谁看了他一眼就会忍不住生了占有的心思。”
另一人苦涩的说道:“我只知道我们谁抬头看了他,就自行剜掉双目,连性命也得交出去。”
身为影卫就是无条件忠于帝王的死士,帝王的一切命令,不管有无道理都必须遵从。
姬寐留在宫内最重要的理由就是因为那个人,他现在要去见那个人,或者不能称为完整的那个人,他感受到的灵魂气息是残缺的,意味着他见到的那个人并不是完整的灵魂。
姬寐仿若闲庭散步的走在一条花间小道上。
他来到了一座气势磅礴的大殿前,这是齐晟所在的宫殿,离摘星殿仅有数百步的距离。
姬寐没有任何情绪的勾了下嘴角,隔了数百年,他就要再见到那个人了。
他一步步的走上台阶,终于踏上了最后的台阶,走上了直通大殿的平地,目光冷凝的落在了前方跪伏在地面的孩子身上。
就在这时,那孩子保持着僵立的背影,听到脚步声回过了头,姬寐的双眸一眯,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
孩子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后回过身垂首。
果然是他,真是有意思的反应。
不是惊艳于这副足以蛊惑任何人的皮囊,而是看着他如同蛇蝎的厌恶,避之唯恐不及。
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是清明。
姬寐不由的想起了他与那个人的初见,当时那个人的表现也是如此,他才会生了兴趣,然后有了接下来的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