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炸天脑洞记事簿》木瓜黄

4、A.4

　　……
　　操。

　　居然是只公的。

　　我稳定了一下情绪，将声音压低，试探着问：“请问你是季磊吗？”

　　对方比我还冷漠，冷漠得让人完全感觉不出来这就是之前聊天时总喜欢‘呵呵’的小客户。

　　他声音听上去像是感冒了，爱搭不理地回了我两个字：“是我。”

　　天渐渐黑下来，风也愈发喧嚣。

　　我半摘掉口罩，逆着风倔强又顽强地护着我的发型：“我是全国通物流公司考察部的，耽误您几分钟可以吗？有几个问题想调研一下……”

　　对方截住了我的话：“不好意思，我没时间。”

　　你在忙着干什么！操啊你有什么可忙的！

　　我之前就担心物流信息显示会有延迟，现在这份担忧越演越烈。

　　我只能最后放手一搏：“季先生，您收到货先别用！我们这边运输的时候，不小心出了点失误，我们已经派专人过去查看，如果运用不当可能会导致物品……炸裂。”

　　呵，好想给自己点个赞。

　　然而那人却漫不经心的问我：“什么货？”

　　？

　　还没有收到？

　　“我们的配送员还没有跟您联系吗？应该已经送到了，两个大件包裹。”

　　我这么提醒，他大概是想起来有这么回事。他声音又哑又沉：“没收到。”

　　果然。
　　我边说边往小区里走，煞有其事地说，“让我看看……哦，您地址没有填完整，方便告诉我具体地址吗？”

　　“稍等。”

　　过了差不多有一分多钟，对面传来一声‘GAME OVER’，这位季磊先生才再度开了金口：“七栋，五楼，502。”

　　……

　　好一个网瘾游戏屌丝宅。

　　我对他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就算声音好听也丝毫不能改变这一点。

　　我沉默着挂了电话，打算去他家门口守着，守到快递过来派件，然后半路截胡。

　　然而纵使我再如何冰雪聪明，现实还是一巴掌把我给打蒙了。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什么淘宝客服，什么充气娃娃。

　　滚吧。

　　劳资只想活下去。

　　几分钟后。
　　我靠在他家正对面的墙上，手边就是电梯。

　　我把鸭舌帽压得很低，照照镜子，确保自己现在的形象是那种‘看不清脸但依稀觉得还是特别帅’的样子。

　　等着呗。

　　等了差不多有二十多分钟，我开始感慨。
　　全国通物流真是辣鸡。

　　我正要把手机放回兜里，琢磨着凹个造型，找个最显腿长的姿势往地上坐。

　　手机却震动两下。

　　是两条微信消息，来自我为数不多的好朋友，齐小华同志。

　　这个齐小华和我的友谊建立得非常迅速，并且一维持就是三年多，从大一入学至今……他一直是我的……

　　小粉丝。

　　又称，迷弟。
　　他在新生报到的时候，夸我好帅。
　　所以我就和他做朋友了。

　　能找到一个能够单方面欣赏对方的朋友不容易，当然，我是指他单方面欣赏我。

　　很多人夸我帅，他的夸赞不一样，我能感觉的出来小华对我是那种灵魂深处的臣服。

　　臣服。

　　头号粉丝齐小华：[远哥，你在吗？]
　　头号粉丝齐小华：[远哥，辅导员让填的那个社会实践表怎么填啊？]

　　我伸出我纤细的手指，敲屏幕之前迎着屏幕荧荧的光，打量了番自己这几根骨节分明，柔美又不乏俊秀的手指头。然后才轻轻在屏幕上点起来。

　　说实话，有时候我自己都有点羡慕我自己的手机屏幕。
　　这块5.5 英寸的屏幕上辈子一定积了很多德。

　　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不知道，爱怎么填怎么填。]

　　头号粉丝齐小华：[好的！谢谢远哥！远哥最近过得怎么样？]

　　世间少有的美男子：[还行吧。]

　　就在我输入完最后那个标点符号，身边的电梯突然‘叮’了声，开了。

　　全国通公司的制服很显眼，红色小马甲，左胸口处划着个圆圈，圈里写着‘通’。
　　如此简单明了的LOGO。

　　尤其他左右臂弯里分别夹着俩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的玩意。

　　这个矮矮胖胖的快递员从电梯里出来之后，艰难地掏手机，准备照着物件上的信息单联系人。

　　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世间少有的美男子：“快给我打电话，现在，立刻，马上。”

　　头号迷弟齐小华：“？？？”

　　世间少有的美男子：“记着，响三声就挂。”

　　还好小华不算太蠢，时机掐得正好，当快递员刚把手机凑上耳边，我的手机也适时地响起来。

　　快递小哥困惑地看向我。

　　我微微笑，虽然隔着口罩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到。然后我一把夺过他的电话，掐断的同时，我这边的铃声也正好断掉。

　　很好，正好响三声。

　　快递小哥手足无措：“不是，你……你是？”

　　我自报家门，直截了当：“不用打了，就是我。”

　　“我是季磊，手机尾号8552。”

　　“哦……？”

　　我说着，不断逼近，几乎要把他压在墙上，以毋庸置疑的口气说：“别哦了，直接把东西给我吧，我还有事要忙。”

　　快递小哥大概被我的气场震慑得无法思考，他木愣愣地从胸前掏出一支圆珠笔：“好……那您签收吧。”

　　一切都进行地无比顺利。

　　然而。
　　就在我签完‘磊’字最后一笔，把笔重新塞回快递小哥胸前的时候，对面502房间的门……开了。

　　男人穿着黑色V领居家服，随性得很。身高起码有185吧，天生的衣架子。

　　我将目光从他腰间往上挪，胸口，脖子，喉结，下巴……

　　操，每一寸都无可挑剔。

　　最后是那张脸。

　　那张脸——

　　轮廓分明，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双眸寒若深潭。

　　相比这种难得的好样貌，这人的气质却难得地更胜一筹。明明是那么张扬的长相，硬是浑身都透着慵懒和漫不经心的味道来。

　　更重要的是……

　　这人。

　　我……认识。

　　那一刻，我的大脑整个是懵的。

　　季磊倚在门边上，眼睛半眯着，张嘴时发出的声音比在电话里的还勾人，虽然哑，但尾音总是能拖出一笔暧昧的缱绻来：“快递？”

　　快递小哥傻`逼兮兮地点头。

　　季磊说完，又转向我，然而他来没来得及说话，我便猛地推开快递小哥，连电梯都不坐了，直接走安全通道。

　　我疯了一样地下楼梯，一层一层往下跑。

　　至于那两个已经到手的充气娃娃我也不想管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操。

　　等跑出小区三条街，我才敢停下来，风吹过来，把我刚才出的一身汗吹凉了。

　　我弯着腰，抬手扯开一边口罩喘气。
　　心惊胆战。

　　头号粉丝齐小华：[远哥，远哥你怎么了？远哥？]

　　我沿着街又走了两步，等脑内那座呈散射状喷发的火山喷得差不多了，才给他回复过去。

　　我也没空欣赏我的手指头了，我现在只想知道……

　　世间少有的美男子：[我们辅导员叫什么？]

　　头号粉丝齐小华：[上学期新来的那个？你问这个干啥？]
　　头号粉丝齐小华：[姓季啊，叫季什么……季雷还是季磊，我有点分不清……]

　　季磊。

　　季磊。

　　草他大爷，就是这个名字。
　　就是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