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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九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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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霏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脸庞也有些浮肿,有一次她对我说“再也不做透析了”,那时候她刚刚做完一次透析,十分虚弱地躺在沙发上,嘴唇微微发抖,露着淡青色血管的手臂无力地垂落在胸前。透过她的脸,像是有一个巨大的沙漏,生命就一点一滴无声无息地从里面慢慢流逝。
那次求佛回家的路上,雨霏在半梦半醒里说,“我比我想像的坚强。”
我现在发现,我也比自己想像的要坚强。眼看着心爱的女孩子每天忍受折磨,自己却无能为力,竟然还能一天天承受下来,久而久之居然也习惯了。我简直不知道自己是勇士还是懦夫。
她给我弹过琴,说自己弹得不好,有些懊丧。事实上,对一个五音不全的人来说,那已经是天籁之音了,但是我不敢说,怕她觉得我缺乏音乐素质。
和雨霏在一起,有时候觉得很轻松,有时候觉得很累。爱是一种解脱,也是一种背负。
那二十八万,木鱼存进了银行,说他自己要留三万,其实二十五万,我随时可以去取。木鱼说,“朋友,好自为之啊。”他脸上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神态,不知是怜惜我还是怜惜他的钱。我有种直觉,木鱼将来会成为出色的商界人士,或许,我是那很少几个能有机会让他做亏本生意的人之一。
可是,光有钱还是不够。老爸说肾源极度稀少,又要匹配,实在是难上加难。
现在,雨霏又站在窗台上,夜色里,她的脸宛如温柔静谧的百合花,她伸出手,像是在试试天上有没有下雨,又像是在期待什么。她另外一只手里抱着果冻,毛茸茸的小脑袋在雨霏的怀里蠢蠢欲动。
我楞了一下,猛地转身翻出我的漫画本,几乎颤抖着手,开始画雨霏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