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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有一个小瘸子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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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大半个时辰白承光总算是走到山脚下。
王家村依山傍水,地理位置极好,山上还有不少飞禽走兽、珍馐野味。有许多猎人便是靠着这山这水,养活一大家人。
白承光先在意识里打开系统提供的信息,确认好方位才继续往前走。
这算是他在小世界里唯一派的上用场的东西,已知的剧情会自动填充对应的背景信息,当然也有不触发就不填充的BUG。
比如女主要杀他的理由……
再比如上个世界二爷在建筑学上的技能,直到他作死去触发才补充了关于二爷能看懂设计图的设定。
啧。
白承光在心里默默地冷笑,事后补充有什么用,能弥补他被二爷做得死去活来的腰吗?
这个不靠谱的系统背景介绍说这座山上有不少未被发掘的可食用的野菜野菌,附近还有一大片竹林。
而春天,正好是挖竹笋最好的时节。
白承光找到竹林的时候,山上的路已经有些许坡度,他一边走一边小心的用锄头松着竹子旁边的土,感觉到异物感后就用锄头锄开泥,顺着竹笋的长势把泥土翻开。
用这样的方式挖到七八根还算粗壮的竹笋之后他才满足的把额头的汗擦掉,这些分量足够他吃好几天。
正当他把竹笋放到背篓里的时候,一直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聚集了一小片乌云。
这片乌云只聚集在这座山的山顶上,所以只有他这边的天色忽然暗了下来,别的地方仍然是蓝天白云,阳光普照。
忽然,云层出现一道闪电,如同一把利剑划破天际。紧接着,轰鸣的雷声便在耳边响起。
然后怪异的事情发生了,这一道雷鸣过后,快速聚集的乌云又霎时间消散。速度之快,像是刚才的闪电雷鸣完全没有出现过一样。
见多了各种怪事的白承光没有多想,背起背篓准备离开竹林的时候,就看见山坡上忽然滚下来一只圆滚滚的……煤球?
他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看到一个煤球从山上滚了下来?
直到这煤球落在脚边他才看清,这哪是煤球,这分明是一只纯黑的狗崽子!
白承光蹲下身把狗崽子翻了过来,只见它身上的毛有不同程度的烧焦,他伸手放在狗崽子的胸口上,虽然微弱但还是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是碰巧路过被雷劈着了?但这深山中又哪来的狗崽子……
又或者这根本不是狗崽子,那道雷就是冲着它来的。
白承光穿越的世界无数,这种灵异事件他都见惯了,可他穿过来的明明是一个低等世界。按道理妖怪这种BUG一样生物不应该有,因为有可能破坏小世界的平衡。
而且这个小世界的主题是宅斗啊!怎么会有灵异志怪出现!
白承光刷了一下背景资料,也没有更新词条。
所以说还是碰巧?
【白承光: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系统682要哭了:我、我不知道啊,没有检测到数据异常……】
【白承光:啧,要你何用。】
【系统682:QAQ】
本着胆子大无所畏惧的白承光把狗崽子放到背篓里,跟竹笋躺在了一起,然后拄着锄头继续去挖菜。
他往林子深处继续走了一段路,摸了小半篓子的野菌和蕨菜,看了一眼天色决定折返,在山脚下又挖了几捧野菜全都塞到了背篓里。
背篓里的狗崽子直到他回家都还没醒过来,白承光用野菌跟隔壁邻居换了一点羊奶,虽然狗崽子没有清醒但还能遵循本能把羊奶全都喝了。
白承光在屋檐下垫了几块破布,让它躺在那,然后又去忙活他这未来几天的存粮。
他还用两根粗竹笋和一捧野菜换了一小袋米和一小块猪肉,厨房也还有干草和木柴,今晚还是能如愿吃上一顿正常的饭食。
先把野菌一个个排好放到笸箩里然后拿到通风的地方存放。
再把洗好的野菜放到竹篮里沥水,然后开始剥竹笋,剥好竹笋切好后就开始焯竹笋,焯水的作用是去掉竹笋里面的涩味。
焯好的竹笋捞起来,在油锅里热油,把不到巴掌大的猪肉切成片之后下锅炒熟,然后和鲜嫩的竹笋一起炒,放盐放酱油,再放点大蒜一起翻几下锅就能上桌了。
最后是野菜做成汤,这顿饭就完成了。
而白承光救回来的狗崽子恰好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它睁开一双黑漆漆的眼珠环视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然后就看到一个瘦弱的青年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
它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然后没两下又摔了回去。
白承光把菜端到院子里的小桌上,朝着它的方向走了过来,摸了摸脑袋仿佛是在安抚。这小崽子看着浑身黑漆漆,但身上的毛又长又软,竟然意外地让人爱不释手?
“别着急,慢慢来。”
也不知道这崽子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没再尝试起身,转而用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睛盯着他。
白承光觉得这小狗崽还挺有意思,反正家里多它一张嘴也不会养不起。
他坐在院子里吃着自己从挖到做成的竹笋炒肉和野菜汤,心里思索着狗崽子应该吃什么。他总不能每天都去换羊奶,也不知道那道雷的影响有多大。
就怕它会撑不下去。
然而第二天一早,白承光看到门口的惨状就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
被雷劈过还能活下来的狗崽怎么可能是普通狗?
本来他一早起来先准备给门口的菜地松个土拔个草,然后撒点草木灰浇点水挽救一下这可怜的菜地。
然而一打开门就看见一只黑漆漆的煤球抱着菜地里最大的那只甜瓜在啃,菜园的青菜都被它的爪子踩得一片狼藉。
白承光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他上去捏着它脖子上的皮把它拎了出来放在门槛上。
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他就跟着坐在门槛上认真严肃地教育它:“不是说你不可以吃甜瓜,但你不应该擅自进到菜园里糟蹋其他青菜,懂吗?以后要吃什么先来找我,我同意了才能吃。”
然后白承光就把它啃过的那一只甜瓜摘了下来,放在它面前,一脸心疼地说道:“你还真会挑,快吃吧。”
狗崽就撒着欢继续啃甜瓜。
白承光摸着它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狗崽子好像比昨天大只了一点,昨天被烧焦的皮毛已经没了,这身黑得像墨汁一样的皮毛还挺有光泽。
他猜得到这只狗崽的来历不简单,但是既然系统没有发出警报也就代表它的存在是合理的。
系统都没意见,那他能有什么意见?那顺其自然地养呗。
既然要养,就得先起个名字。
这一团黑乎乎的,墨汁?黑炭?
抱着甜瓜正啃得欢的崽子还不知道它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只见青年忽然一拍大腿说了两个字。
“煤球!”
白承光眯着眼摸着它脑袋上光滑的皮毛又重复了一次:“以后你的名字就叫煤球了!”
煤球忽然觉得嘴里的甜瓜不甜了,小小的脑瓜子想不通哪里不对,最后还是稀里糊涂地接受了,虽然它也不见得有拒绝的权利……
经过白承光后面几天的观察,煤球果然不是普通的狗崽子。它的体型在这几天里已经长成成年犬的大小,毛发也越发顺滑有光泽,而且它的形态却更接近狼而不是狗。
只是没有狼的体型那么大,也没有那么凶狠,带出去不至于吓到人。
在吃的方面也不太挑,他吃什么煤球就跟着吃什么,只是它也有自己的喜好,比如菜园门口的甜瓜。
只要有空就蹲在门口盯着那几颗还没长大的瓜,边看还边流口水。
在后来的某一天,白承光刚修好杂物房的门出来就发现煤球不见了,这几天都是他去哪煤球就跟去哪,他忙事情的时候就乖乖蹲在旁边等他。
忽然想到什么的白承光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果然看见煤球正一口咬在一个半大的甜瓜上,尖利的牙齿已经深深嵌了进去,四只爪子还晓得要踩在没有青菜地方。
白承光真是哭笑不得,心里要说多生气也不至于,但是为了教育煤球他还是板着一张脸。然后扶着门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院子。
嘴里喃喃自语说道:“我竟然指望它能听懂我的话,我真是太天真了。”
他虽然说的小声,但煤球一开始就从他的脚步声判断出他的位置,两只竖起来的耳朵抖了两抖。本来想快速地毁尸灭迹,结果甜瓜被他尖锐的犬齿卡住,一时间吞不下去……就被发现了。
它听到了白承光的话,着急的把甜瓜咬碎了然后追着他进了院子。
煤球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编着竹篮的模样,开始慌了。它围在他身边发着‘呜呜’的低鸣,还用鼻子去拱他的手。
白承光不耐的转了个身,推开它的脑袋,直到被骚扰得做不下去了才开口说道:“我之前就说过吃甜瓜要得到我的允许,你既然不听话就别进我的家门。”
煤球顿时就蔫了,它耷拉着耳朵趴在白承光脚边,时不时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他看。
直到吃晚饭后,白承光才大发慈悲地说道:“下次不准再偷甜瓜了,然后作为惩罚,今天的晚饭没了。但田里那个已经咬开的你就吃了吧,再有下次我就把你赶出去。”
“嗷呜!”煤球的耳朵瞬间立了起来,立刻就冲出院子跑去吃甜瓜,速度之快只能看见一个残影从眼前掠过。
白承光摇着蒲扇坐在躺椅上,看着它把甜瓜叼回院子慢慢吃的样子,觉得生活一派恬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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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用担心小命问题以及任务问题的话,目前的小日子确实相当舒适。
但剧情就像龙卷风,来得突然,来得猝不及防。
他这刚把家里拾掇了一遍就听说了陈员外府上要请教书先生的事情。
在原剧情里,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支线。王长清对陈员外抢占他们家地的这件事耿耿于怀,自然也不可能去陈员外府上教书。
但对于白承光而言,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这几天稍微理了一下剧情的信息,女主被拒婚后回到村子到发现怀孕的这段时间跟陈府那边有过一段来往,他猜测是不是王长清无意发现了什么秘密……
所以才会被女主着急灭口。
既然要查清真相,那这第一步就是进入虎穴闯一闯。
当天下午白承光就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穿上洗了无数遍已经发白了的粗麻短打去了陈员外府上。
陈府看门的下人见他腿脚不便,身后又跟着一只黑色的狗,就以为他是来要饭的,不耐烦地拿着棍子要打发他离开。
“赶紧走赶紧走,要饭去后门。”
白承光也不生气,拱着手和气地说道:“我叫王长清,是来应征教书先生的,烦请通传一声。”
那人狐疑地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怎么看他这一身破旧的粗麻服饰以及脚上破了洞的布鞋都不像一个读书人的样子。
但陈员外贴了告示,只要能把他小儿子教好,不管什么样的人都可上门应征。
守门的下人虽然犹豫但还是进门去通传。
白承光在门口等了几分钟,通传的人才出来说道:“你随我进来,不过你这狗是不能进去的。”
“我明白的。”
白承光转过身蹲下跟煤球小声地交代:“我进去办点正事,你可以回家等我,也可以在那边的小树林里等,我应当一个时辰左右能出来。”
煤球‘嗷’了一声,转身就跑进小树林里。
然后白承光才跟着人进了陈府。
门口另一个值班的下人看了直称奇,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这不就有把畜生当人一样看待的怪人吗?
白承光进了院子才发现里面已经聚了好一批人,以年轻书生巨多,还有一部分上了年纪没考上科举的落榜举人。
他们大多对自己自信满满,不过是教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念书,能难到哪里去。
而在这群人里,白承光的模样尤为扎眼,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说他怕不是应征伙夫结果被带到庭院来了。
然而没过一会,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第一个进去书房见陈小公子的书生不到半刻钟就顶着一身的墨汁狼狈地走了出来。
他看着众人疑惑的神情,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然后忿忿地把脸上的墨汁抹去才甩袖离开。
之后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进去,无一例外,不是顶着一身墨汁就是面粉,还有的人外袍都让扯破了。
他们这才明白陈员外会出那么高工钱请教书先生的原因。因为他那十五岁的小儿子不好文只爱武,为了躲避念书就用尽各种方式捉弄应征的人。
也就是说,今天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应征上这所谓的‘教书先生’。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轮到白承光。
所有人都等着看他出丑的样子,毕竟他们作为读书人尚且做不到的事情总不可能一个伙夫打扮的人就能做到吧?
白承光不急不躁地走进书房,然后看到陈小公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桌上啃着苹果,旁边还有侍女给他扇着扇子。周围的的画卷、纸笔散落一地,尤为狼藉。
看他走进来,陈确陈小公子就不高兴了,一边嘟囔着‘瘸子也敢来应征我的教书先生’一边把吃了一半的苹果用力扔了过去。
然而白承光眼皮都不抬,只稍微侧头就躲了过去。
他拱着手不卑不亢地说道:“小公子,没有人规定瘸子不能读书。”
陈确顿时来了兴趣,他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围了白承光绕了两圈,说道:“你练过武?”
“没有,只是看了一些武学的书籍,身体自然躲避罢了。”
其实就是瞎扯,原主的身体哪有这种天赋,是他余光瞄到陈小公子的抬手动作然后反应迅速而已。如果陈小公子的动作幅度再小一点,他余光看不到抬手动作,那就只能直接用脸接。
“诶,你都读过哪些武学书籍?这儿的武馆老师教的东西都太没意思了,每天都是扎马步、练拳脚,无聊死了!”
鱼上钩了。
白承光看着他,一脸为难地说道:“那恐怕不太合适,在下是来应征公子的教书先生,不是来教公子习武的。让员外知道了,恐怕会责怪于我。”
陈确用力地在他肩上一拍,高兴地说道:“怕什么!我去跟我爹说,让你来当我的教书先生不就行了?你只要把那些武学书籍借我看一看就行。”
白承光被他拍得一个踉跄,站直之后仍是一副为难的样子,思索一会才开口。
“如果小公子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把这武学书籍赠与小公子。”
陈确一听,眼睛都放光了:“你说!”
“小公子上我的课须得认真,不可浑水摸鱼。我会把那几本武学书籍分成几部分,若小公子能通过每月的考试,我便把书籍双手奉上。”
陈确听到上课两个字就忍不住头疼,但又耐不住那几本武学书籍的诱惑。
受时代局限,加上这种小地方小山村,能找到拳脚功夫厉害的人不难,但是要找到武学精妙的大家还是比较困难。
陈确一咬牙答应了,但还是恶狠狠地威胁道:“行!不过你明天要先带一本给我看看,如果让我发现你在骗我,我就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白承光自信的笑道:“小公子放心,我既来应征,自然是做足了准备,否则今天骗过你也毫无意义。”
“就这么说定了!”
然后白承光就成了唯一一个进去了之后完完整整走出来的人。
他是跟在陈府的下人后面走出来的,那人站在台阶上大声宣布:“教书先生的人选已经定下了,诸位请先回吧。”
花园里所有人顿时沸腾了,一些狼狈不堪的书生还没走正等着看谁能压住那位陈小公子。
结果真是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在座都是附近读过书或者有学识的人,凭什么他们没选上却让这个瘸子选上了?
其中有一个带头的书生站出来,脸上带着读书人一贯的倨傲看着他说道:“小公子选了你作教书先生,我不服,你敢不敢与我在文学上一较高下?”
白承光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的挑衅完全不放在心上,语气冷淡地说道:“你服不服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就扶着左腿准备走下阶梯,却被对方拦在了前面。
“那便是不敢了?”
白承光挑了挑眉,话语间毫不客气:“兄台当真以为陈府在办诗会?我是为了应征教书先生一事而来,并不想多计较兄台以貌取人之事。若兄台一心想展示自己的才华,明年春闱我祝兄台金榜题名。”
一番话堵得对面的人羞愧不已。
这些个读书人自诩有骨气又清高,平时没少骂陈员外鱼肉乡里,结果看到陈员外给的工钱,还不是一个两个都趋之若鹜。
然而都是为了生存,又何来高低之分。
而且真要白承光去比诗词歌赋他也丝毫不虚,毕竟带着系统穿越,谁还没有个百科全书咋地?
只是他更喜欢看这种‘你看不起我却又拿我没办法’的表情罢了。
白承光回过头,冲着正坐在椅子上看热闹的陈确一拱手,从容地离开庭院。
这一瘸一拐的背影,愣是让白承光走出一番气度和洒脱之意来。
他一走出陈府,煤球就从小树丛里‘咻’地钻出来,围着他转了几圈。
白承光高兴,用力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事情办妥了,我们回去吧,今天允许你吃一个甜瓜。”
“嗷!”煤球也高兴地嗷了一声。
到了第二天,白承光带着他昨晚抄录的武学书籍去了陈府,先去见了陈员外。
陈员外也相当意外,毕竟占地之事就发生在几年前,但是看他不像之前那般恶语相向也就放下心来。他觉得白承光能想通是好事,没必要跟银子过不去。
而且他这个小儿子竟然主动说要读书,那怎么着也得把白承光留下来。
陈员外跟他叮嘱了几句又安慰他过去的事情别往心里去,只要他好好教陈家不会亏待他之类的话。
接着,白承光就跟着下人去了账房。陈员外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在签订契约后还给他预支了半个月的工钱。
最后,才去见早就等得不耐烦的陈小公子。
白承光从怀里拿出准备好的武学书籍递了过去。
陈确一接过来就迫不及待的翻阅起来,然后就看到清秀的笔迹以及旁边明显出自一人之手的批注,闻着纸上还有淡淡的墨香,显然是新抄的。
但是翻开第二页却让他一度怀疑这是不是白承光随便抄来应付他的,无他,只因这示意图画得实在太简陋了……
他只用了几笔深浅不一的线条就勾勒出一个个复杂的动作,若不是陈小公子自诩武学天赋极高,怕是看不懂这画的是个啥玩意儿。
“咳咳。”白承光握着拳在唇边假咳了一声,不自在的解释道:“原来的书籍已经找不到了,这是我凭着印象抄下来的,示意图……自然是简陋了些,公子能看懂就好。”
陈确又看了几眼,书上所写是练习气息的方式以及入门基本功,这薄薄一本比他在各个武学师傅那里学到的东西更像那么一回事。
而且能看出白承光在这方面也颇有研究,一些十分晦涩的词句他都有一一标注和解释。
看到陈确着迷的表情,白承光又说道:“这只是入门,只要小公子能认真上课,在下定会把其他几本如数奉上。”
陈确越看便越发觉得此书精妙,同时看向白承光的眼神也愈发敬重:“先生就跟爹爹一样,叫我确儿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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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承光在陈员外府上教了一个多月的书,这期间陈员外没有来找他的麻烦,女主那边也没有一点消息。
按照他计算的时间线来看,女主这会的肚子应该在八九个月左右,再几十天就临盆了,估计一时半会抽不出时间来对付他。
这天他把课业都教授完之后就坐在屋檐下的藤椅上看书,陈确坐在一旁练字。
陈确这一整天都精力旺盛停不下来,听课的时候还好,因为白承光讲课还算有趣,会把经传的内容和背景当故事一样说。
但是到了写字和背书就完完全全坐不住。
“坐下,写完之前哪都不准去。”
陈确这屁股刚离开凳子,就听到白承光不带感情的命令。他要真想走,自家先生那腿脚不可能追得上,但陈确不敢。
白承光手上还有一本小册子,记录他的出勤率以及课业的完成度,再综合月末的考试给出评价。如果不及格,他就别想拿到后面的武学书籍。
陈确咬着笔头,忽然想到一个八卦,于是兴致勃勃的问道:“先生,我听下人说你之前跟那个叫徐莲儿的女人有过一腿?”
白承光翻了一页书然后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他:“经传不够抄,那就加两篇前几天学的春秋。”
陈确惊地笔都掉了下来,他急急忙地解释道:“确儿就这么一说,先生别生气。”
白承光思维一转,觉得这是个打听消息的好机会,便问道:“你一个员外家的小少爷,怎么会知道徐莲儿的事情?”
“前段时间,那个徐莲儿来见了我爹好几次,我娘还说她是狐媚子,到处勾人。”
“她来就是见你爹的?没见别的人?”
陈确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摇头:“应该没有,她过来一趟还挺显眼的,要是还在宅子里到处走,我娘肯定不轻易饶她。”
白承光寻思着,陈员外都五十多了,徐莲儿好歹是女主,怎么着也不会自甘堕落到勾引陈员外吧?而且陈夫人是出了名的强悍,这些年陈员外可是一个妾室都没有。
肯定不会是勾引这么简单的事,女主要是只有这么点智商也基本告别宅斗了。
又聊了几句没什么发现后,白承光就板着脸督促陈确继续写字。
将近黄昏的时候他才离开陈府,在路上还遇到了陈员外的大女儿和他的夫婿,拱手打了个招呼。
离开的时候他余光瞥到陈员外女婿腰间挂的香囊样式十分眼熟,但又记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白承光走出陈府大门,煤球依旧在小树林里睡午觉等他。
他们一起回到王家村村口的时候,一个脸上有疤光着膀子的男人拿着一根木棍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那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就直直的朝他们走来:“王瘸子,听说你现在给陈家的小少爷当先生?那工钱应该不少,大哥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想管你借点钱使使。”
这是村子里的一个流氓,说什么借,其实就看中他腿瘸又拿了工钱想敲诈勒索罢了。
白承光一边往后退,一边说道:“我哪有什么钱?都让县城的姨妈拿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姨妈向来贪财。”
那汉子哪会信他的话,上来就要翻他的衣服,果然一个铜板都没搜到,顿时恼羞成怒的踹了他的左腿一脚。
白承光摔在地上,左腿膝盖传来一阵刺骨的痛,额上的冷汗也止不住的往外冒。
他这一脚直接把煤球激怒了,它用力的把还想踹人的男人顶到地上。男人顺手捡起路边的石头狠狠地往它头上一砸,鲜红的血液沿着漆黑的毛皮流到地上。
煤球晃了晃脑袋,眼前的视线已经不甚清明,但是脑海里却多了许多之前失去的记忆碎片。
它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然后就倒在地上。
“煤球!”白承光瞪大了眼睛,他拖着没法动弹的左腿拼命爬过去,衣服上全是泥土灰尘。但他浑然不在意,手上腿上的衣服都被小石子划破,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那汉子啐了口痰,把带血的石头扔到地上。他看着皮毛发亮的煤球心里顿时就起了歹意,搓了搓手,眼睛露出贪婪的光。
“这皮毛估计能卖不少钱,既然你说你没钱,就用这狗的皮毛来补偿我!”
白承光慌乱得不行,但只有一只腿怎么都使不上力气。眼看那汉子就要拖着煤球离开,他咬着牙着急的双眼通红,然后用手撑着身体卯足全身的力气往汉子身上一撞。
汉子没想到他还有力气撞过来,一时不察就脱手了。
白承光也跟着摔在地上,但他很快就转头去抱住昏迷过去的煤球。
汉子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扯着白承光的头发把他拉起来,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白承光被打得脑袋嗡嗡直响,脸上火辣辣的疼,几乎一点知觉都没有。他整个人有点发蒙,但始终不肯放开抱着煤球的手。
煤球半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到白承光满脸凄惨的模样,它感觉到丹田处火辣辣的烧,但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它无力的爪子想去扒拉他的手让他放开,它被带走也不可能死,但白承光只是普通人,它害怕这壮汉会继续对白承光下毒手。
然而它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最后的画面停留在白承光那张凄惨却又坚决的神情上。
“狗娘养的,你在做什么!”
汉子一脸紧张的回头,但看到来人是二痞子心下就放松了,他放开白承光的头发想去套近乎,却没想到对方二话不说一拳冲了过来。
他捂着被打的脸往后退了几步,气急败坏的吼道:“二痞你打我干啥啊!”
二痞子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跳了起来:“是我要问你在做什么!你想杀了他?”
汉子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你不是跟他向来不对盘吗?管他这么多做什么,我看这黑狗的毛不错,咱哥俩拿去卖了,五五分账咋样?”
二痞子看着死活不撒手的白承光,心想着要真把他这狗带走,这人肯定要疯。
于是说道:“你给劳资有多远滚多远,今天的事我就当没看到。”
到嘴边的肉,汉子当然不想放手,但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二痞子,而且二痞子县城还有人,不好得罪。只得忿忿地吐了口痰,晦气的拍拍手上的灰走了。
二痞子心情复杂地看着白承光,虽然他们俩之前见面就吵,但不至于结仇的地步。更何况,他俩从徐莲儿的坑里爬出来,也算是同病相怜的人,怎么能见死不救。
“我扶你回去。”
二痞子弯下腰去扶他,但白承光却摇摇头。
“谢谢你救我,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抱着煤球,我现在没有力气……”
白承光小心翼翼地撑着手尽量不碰到煤球的伤口坐起来,小口小口的喘着气。
二痞子知道他性子倔,也不劝他,他先半蹲着抱起地上的煤球然后说道:“你扶着我的手慢慢站起来。”
白承光先把自己那一动就钻心般疼痛的左腿摆好,一只手搭着二痞子的肩一鼓作气直接站了起来,这个过程艰难到他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
站起来的一瞬间,眼前一片眩晕,差一点就要往后摔,但还好二痞子的身体还算结实,承受了一人一‘狗’的重量也完全没问题。
好不容易回到家里,白承光让二痞子把煤球放到床上,又麻烦他打了一盆干净的水来。
二痞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毕竟这狗他觉着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反而是坐在床边的白承光勉强地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今天多亏你在,不然煤球就要被他带走了,改天我再上门答谢,现下就不方便招待你了。”
“行,那我先走了。”二痞子虽然救了他,但他们到底没有多深的交情,转身就离开。
二痞子走了之后,白承光才用拧干的毛巾把煤球脑袋上结了块的血擦干净检查伤口,然后他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白承光:系统,你能检测它的生命体征吗?】
【系统682:它没事的,只是看起来有点凄惨而已……】
放松下来的白承光浑身上下都狼狈不已,理智上他应该起来换身衣服冲个澡,但现下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静静地躺在煤球旁边,抵着它的额头感受它的体温。
回忆这一个多月以来,煤球偷吃甜瓜的样子,还有它心虚耷拉着耳朵的样子,围着他摇头晃脑的样子,还有乖巧地在小树林里等他一起回家的样子……
不知不觉,这崽子就像家人一样陪伴着来到这个小世界一无所有的他,比那个没用的系统可爱多了。
【系统682:你煽情就煽情,为什么要嫌弃我QAQ】
白承光太累了,耳边已经听不到意识里系统的嘀咕。他闭着眼,有一滴眼泪从眼角沁出,在脸上悄然滑落,隐于发间。
没多久,白承光就累得睡着了,角落的蜡烛早就燃烧殆尽,只剩一个满是蜡油的烛台。
屋子里一片漆黑,一直沉睡的煤球缓缓睁开眼,一双金色的瞳孔在夜里尤为可怖。
白承光的脸近在咫尺,窗外洒落的月光让它清晰的看见他左边脸颊上的淤青。它眯着眼开始回忆下午发生的事情,然后那双金瞳便毫不掩饰的透出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