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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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莱帕丝醒过来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她睡了两个多小时，或者也可能三个小时。
脖子边有气流扫过，带着微微的湿意，莱帕丝一点点侧过身子，借助房间里稀薄的光线打量着睡在身边的弟弟。
小小的孩子被蓬松的鹅绒被覆盖着，几乎看不出身体的轮廓，露在被子外的脸白皙精致，唇角弯起一道浅而愉快的弧度，大概是正做着什么好梦。一只手则抓着姐姐的衣角，仿佛想要姐弟俩永远在一起。
事实上，莱帕丝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对《大难不死的男孩》产生这样剧烈的反感情绪，只是当看到“哈利·波特”的那个瞬间，她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胃里沉甸甸的，翻滚起一阵又一阵酸意，几乎让她呕吐出来。
那时她的眼前突然闪过许多零碎的画面，绿色眼睛、闪电疤痕、撕裂的伤口和浸泡在鲜血中的浅金色短发。
甚至不经思考，她本能一般地认定了要让德拉科远离这一切——这不知道是什么的见鬼的一切。而在读完那本书后这个信念更加坚定，毫无理由，就是这样牢牢地占据了她的心脏，生根抽枝，拼命挤压着胸腔里不断跳跃着的肉块，让她喘不过气来。
而此时此刻，她看着身边的孩子，拼命抑制着眼眶里突如其来的酸涩感。
为了德拉科，她得长大。
现在的一切都还不够，远远不够。她会拼尽一切，只要她的小龙能一直拥有这样安稳的睡颜。
莱帕丝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想要从弟弟手中扯出自己的衣角，可还没成功一半，德拉科就睁开了眼睛：“莱帕丝，你要去找爸爸吗？一起。”
“喔不用，你继续睡吧，我去就可以了。”莱帕丝露出一个微笑。
然而德拉科却坚持：“不，我得和你一起去，我需要知道你怎么了。”他翻身起来，面向莱帕丝单膝跪下，握住她的手，“我承诺过的，骑士永远会从任何困境中解救他的公主。”他灰蓝色的眼睛紧盯着莱帕丝，稚嫩的脸上是满满的严肃。莱帕丝看着他，咬住嘴唇停顿了一会儿，反握住德拉科的手，说：“不，你不是骑士，你是我的王子。我所承诺过，会用余生去保护的王子。”
他们还那么年幼，懵懂无知，时光还没有在他们的眼睛里留下任何痕迹，却已经许下了最郑重、最不容许被背叛的承诺。
姐弟俩手牵着手走进大厅的时候，卢修斯喝完了今晚的第五杯红茶。看见孩子来了，他指指桌上的一碟黄油饼干：“你们错过了晚餐时间，先吃一点东西比较好。”纳西莎坐在一边，手指不断绞着一张丝绸手帕。
就在刚刚过去的两个多小时里，卢修斯和纳西莎已经进行了好几次讨论，最后一次已然接近于争吵——关于是否该现在就让孩子知晓所谓“预言”。卢修斯认为，如果再不让莱帕丝自己意识到，那么今后这样的状况很有可能再次发生，而谁都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比如，情绪失控引发的魔力暴动。可纳西莎却坚持希望孩子们，至少能在十一岁之前，拥有一个不需要为未来担惊受怕的童年。
最后他们谁都没能说服谁。
但他们聪明的孩子已经能够从他们的表情看出，必然有某些事，是自己还不清楚的。
“父亲，母亲。”莱帕丝端端正正地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手指却不由自主攥住了自己膝盖上的衣料，“我想……有些事情是我需要知道的。”她听见纳西莎叹了一口气，强装的镇定立刻被无措取代，她咬了咬下唇，轻声叫，“妈妈……爸爸……”
卢修斯和纳西莎对视了一眼，然后卢修斯慢慢回答道：“不，莱帕丝，不是你需要知道，我们都需要知道。”
他详细地叙述了几年前的那些夜晚、梦神药剂和水晶球，纳西莎做着适当的补充，他们所得到的信息并不算多，可依然用了一个多小时来努力再现所有细节，然后给出已经被否定过的几个猜想。
“我们不知道它的原因，也不知道它该怎样去处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小兔，你必然具有某种程度的预言能力，尤其是……关于小龙。”纳西莎低声说着，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莱帕丝沉默地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德拉科，他微微嘟着嘴，鼓起脸颊，显然还没完全理解这个故事。过了好半天，他张张嘴，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说：“呃……预言，我是说，这可真酷对吗……嗯，我也一直希望我……能看见未来……好吧，几个梦境而已，不能代表什么，不是吗？呃……我的意思是，我真的会变得那么……”他皱着脸，找不出准确的措辞，只能挥了一下手臂，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
笑容消失了，德拉科有点儿惊慌地看着姐姐，他从没有想过自己除了成为爸爸那样的人以外的任何一种可能。
而莱帕丝握住了他的手：“不，相信我小龙，你不会的。”接着她深吸了一口气，缓慢，但是坚定地说，“如果预言中的未来不能被改变，那占卜这门学科还有什么意义？预言就是被用来打破的，没错。”
她拥抱了家人们，蓝灰色的眼睛冷却成一片灰黑：“我们可以做到的，马尔福可以做到。”如同向世界挑战。
卢修斯握紧他的手杖：“是的，我们是马尔福。”
第二天，卢修斯买回了市面上所有与哈利波特有关的书籍，和纳西莎一起快速翻看着。
认真来说，卢修斯并不认为哈利波特能担当得起救世主的名号，Voldmort消失时他才刚刚一岁，哪怕是梅林都不会在年仅一岁时击败一个强大的黑巫师。通过那些书籍中夸张而不切实际的描写，卢修斯大致已经能够推断出，所有的功劳都应当归于年长的波特以及那个泥巴种。
莱帕丝和他们一起阅读那些书籍，它们全都在歌颂着哈利波特的伟大，并乐此不疲地猜测着这个大难不死的男孩如今正过着怎样的生活，鉴于再也没人见过这个额头上带着闪电伤疤的男孩儿。
她依然控制不了对“Harry·Poter”这个名字的抗拒，好像这是什么不可接近的洪水猛兽。可她还是强迫自己去理解分析那些词句，想要弄清楚，这个和德拉科同岁的孩子，究竟有什么特别。
“莱帕丝，任何想法？”卢修斯合上最后一本《巫师界的曙光》，问。
“这很……奇怪，不合常理，不合逻辑。”莱帕丝稍稍皱起眉，“我认为，任何一个正常人，哪怕是个小孩子，”她指了指自己，“都不会认为一个一岁大的婴儿击败了‘神秘人’，但这些书，这些书……”她做了一个“全部”的手势。
卢修斯点点头：“没错，这就是问题所在。”他嗤笑了一声，“拙劣的谎言，却偏偏被那么多人信服，真是可笑极了。”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喔，自然是因为它背后那具有十足说服力的支持者。”卢修斯弯起一个虚假的笑容。
莱帕丝歪着头想了想：“邓不列多？”这个名字在那些书籍中同样被反复提及。
卢修斯扯了扯唇角：“假设这些谎言的背后的确是邓不列多，那么我猜想他必然知道我们‘伟大的’、‘光辉的’、‘代表了魔法界的未来与希望’的‘救世主’在哪儿。只要他不是个哑炮，哦，想想都不可能，那么他一定会进入霍格沃兹，而且……与小龙同一年级，并且，毫无疑问，就像他的愚蠢的父母，会是一个格兰芬多。”他看向莱帕丝，“小兔，你确定看见了绿眼睛与闪电疤？”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稍稍拧了一下眉，“所以，看来我们注定无法与这位救世主和平共处了，再鉴于亲爱的邓不列多校长越来越明显的倾向性……”卢修斯发出一声冷笑。
纳西莎甩了一下手腕，这是她抽魔杖前的习惯性动作，那双碧蓝的眼睛此刻寒冷得能让人发抖：“我想最好的办法是现在找到哈利波特，然后杀了他。”如果有任何人认为纳西莎正如她平时所表现出的那样是个温和贵妇人，那他一定是忘记了，“布莱克”这个姓氏所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偏执与疯狂。
然而卢修斯抬起手臂制止了她：“这并不是个好主意，茜茜。”
“我不可能在明知一个人会伤害我儿子的情况下还放任他活下去！”
“茜茜，明智一些，暴力是最不值得提倡的办法。”卢修斯按住她的手腕，“邓不列多必然会派人监控波特，就算我们查出他在哪儿，也很难不动声色地解决他。一旦被查出来，‘食死徒余孽残害救世主’，想想这句话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那怎么办？”纳西莎叹气。
“只要波特不再是救世主而邓不列多不再是最伟大的白巫师。”他一边转动着左手拇指上代表着马尔福家主身份的戒指，一边说，“我会在小龙十一岁以前，掌控住整个魔法部。”
在纳西莎和卢修斯讨论着日后的行事策略时，莱帕丝突然开口：“父亲，我有一个请求。”
“小兔，我认为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卢修斯听完，抬手捏了捏鼻梁。
“是的，父亲，我十分清楚，并且请求您的准许。”莱帕丝笔直地站在他面前，像是随时准备着奔赴战场的士兵。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