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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朱宇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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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谁都没有料到朱宇萱竟能当众说出这样的宫廷秘辛来,一个个唬得面无人色,恨不能捂上自己的耳朵,如今听了吴王这一声吼,这才如梦初醒般,一股脑儿蜂拥而上。
“世子妃,世子妃,谁敢对世子妃无礼!”朱宇萱的几个心腹侍女紧紧簇拥在她的身边,拼命抵挡着吴王府身强力壮的粗使婆子,却又哪里是这些如狼似虎的恶仆的对手。
朱宇萱口中犹自喋喋不休,一一细数吴王过河拆桥的丰功伟绩和躺在床上的那个“活死人”萧煊利过往那些不堪的风流韵事。
吴王一脸阴沉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眼中闪烁着噬人的凶光,绮胭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只怕吴王是对朱宇萱起了杀心了,朱宇萱虽然对她几番刁难,可就冲着她知道吴王诸多隐秘诡计这一点,也不能让她死啊。
她犹疑不定地望向关山月,却见他嘴角正噙着一抹冷漠鄙夷的笑,满不在乎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似乎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半文钱关系,他是真的跟来时说的那样,只是来看戏的!
“世子妃朱氏,放荡无耻,秽乱内宅,给我堵住她的嘴,打发了她去吧!”
吴王果然不想让她再活,几个下手的粗使婆子也不禁打了个哆嗦,这可是昔日的世子妃啊,如今虽是自寻死路,却也是余威犹在,当她双目圆睁,疯了般拼命跟她们厮打起来的时候,她们也不禁两股战战,几欲后退。
“李郎,李郎,今日既然落到了他们的手里,倒成全了咱们死同穴的愿望,虽是不能白头偕老,可能生死都在一处,却也了无遗憾了。”
朱宇萱圆睁着双眼,扑向角落里那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脸上笑得满足而疯狂,却不想那男人仿若遇见鬼魅般连连后退,当退无可退的时候,索性一脚踹在她的身上,口中歇斯底里地喊着:“疯婆娘,你这个疯婆娘,你给我滚!”
朱宇萱不妨他会突然对她出手,一时跌在地上,还未回过神儿来,便被蜂拥而上的恶仆狠狠压倒在地,口中发出凄厉嘶哑的怒吼。
“滟滟,滟滟你听我说,是她勾引我的,都是那个疯婆子逼我的,我若不从,她就要杀我啊,你救救我,救救我啊!”他扑倒在柴滟滟的脚下,紧紧攥着她绣满繁花的裙摆,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脏水都倾倒在了朱宇萱的头上。
柴滟滟在朱宇萱说出那些秘辛的时候,就已经吓得傻了,如今任凭李文俊跪在眼前,不论他怎样纠缠摇晃,倾诉衷肠,都没有半点反应。
吴王是她的亲舅舅,宫里的皇后娘娘是最最疼她的亲外祖母,她做梦也没想到,原本一场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捉奸”,竟将这两个亲人牵扯了进来,这些秘辛就这样当众被朱宇萱揭了出来,若是传了出去……
她的身体微微有些发抖,她不敢想象那惨烈的后果,当年贤妃一案发生的时候,她虽还没有出生,可从经历过当年变乱的嬷嬷口中知道,那时的朝堂空了一半,整个京城血流成河,连贤妃初生的皇子都没能幸免,若这一切真跟舅舅和皇后娘娘有关,那他们威远侯府也别想幸免!
她只顾为那惨烈的后果担惊受怕,哪里有心思搭理眼前的一切,如今别说是李文俊跪在她的面前,就是潘安子建争相向她献媚,她也没那个心情了。
“李文俊,你个无耻小人,是我瞎了眼,是我朱宇萱瞎了眼呐!”朱宇萱虽被几个粗壮的婆子狠狠按在地上,却还是止不住地叫骂着,一双美目似要瞪出来般,目眦欲裂地怒视着李文俊,“是谁给我送的那块帕子?是谁给我写的那首情诗?如今你倒不认了,算我朱宇萱瞎了眼,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绮胭正自纳闷儿,为什么这些婆子明明已经按住了朱宇萱,却不堵住她的嘴时,朱宇萱的一个心腹侍女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当众抖了出来,“我家主子没有说谎,是这个卑鄙下流的李文俊写情诗勾引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初时不理他,可他却说有法子救世子爷的性命,我家主子这才来见他的,王爷,你可得给主子做主啊!”
人群中响起一阵嗤笑,有几个女眷还不雅的冲地上吐着口水,朱宇萱方才都已经承认了跟李文俊的奸情,如今这丫头还妄想替她开脱,真是天真的可以。
不过,哪里都不缺爱看热闹的傻大胆儿。
一个衣着华丽妾室打扮的朱衣女子越众上前,从那丫头手中接过帕子,嘴里犹自调笑道:“我倒要瞧瞧,这帕子上写的什么,这要真是李文俊送给世子妃的,可也太小气了些,连块丝帕都舍不得,就这么一块破布头儿就把堂堂世子妃勾到了手,这世子妃也忒不值钱了些。”
绮胭心中一动,惊疑不定地望向朱衣女子手中的帕子,越看越觉眼熟,可那块帕子她不是让小月交给柴滟滟了吗?又怎么会到了朱宇萱的手里?
看这个样子,朱宇萱还一心以为李文俊对她情真意切呢,莫非,是小月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她正想着,那边朱衣女子已经大声将帕子上的诗念了出来:“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几个年老些的女子啐了一口,撇撇嘴鄙夷道:“还‘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呢,如今倒是就在眼前,你怎么不说了?可见人呐,都是犯贱,任凭自个儿男人再好,也抵不过外头男人的一句酸话,真到了生死关头,夫妻还顾不得呢,又哪里顾得上这露水鸳鸯。”
朱宇萱任凭旁人谩骂嘲笑,只定定地瞪着跪在柴滟滟跟前儿摇尾乞怜的李文俊,咬着牙死不低头,末了惨笑一声,“是我朱宇萱瞎了眼,是我蠢,是我笨,是我自个儿犯贱,今日活该死在这儿,可是李文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跪在柴滟滟身前哀嚎乞怜的李文俊不禁一个哆嗦,愤愤然抬头看着她,“谁给你写什么情诗了,你别自作多情,不知从哪个野男人那里得了这么一个东西,就想往我头上扣,老子什么时候给你写过那个了!”
“你没给她写过情诗,却给我写过。”绮胭心中暗暗想着,看来这是小月做的没错,就不知道里头有没有关山月的手笔了。
当初李文俊落魄无依,之所以看上她一个风尘女子,一来是为着利用她巴结吴王父子,二来也是图谋着她手里那笔不菲的私房钱。
或者他初时还没想到她的手里有那一笔巨额的“赎身钱”,只是在利用她达到了巴结吴王父子的目的后,是她傻乎乎以为是他,还一心想赎身出去跟他双宿双栖,得知了她手中有那么一笔可以助他成事的巨资,他哪里会放过这样一块肥肉,自然是要花言巧语从她手里骗出去的。
如今时过境迁,他苦心费力巴结上了世子萧煊利,却不料他精心替萧煊利准备好的寿礼非但没能在吴王的寿宴上大放异彩,反被关山月识破,当众给撕了,萧煊利就算不找他算账,至少也不会再给他好脸儿,这个靠山,他是攀不上了。
他本已心如死灰,以为今生注定富贵无望,却不料峰回路转,先是兰陵翁主找上门来,虽是怒气勃发,可在他百般辩解抚慰下,已经被他化作绕指柔,眼看着那滔天的富贵唾手可得,竟连世子妃朱宇萱都对他青睐有加。
原本他是不把这个有夫之妇放在眼里的,毕竟只要将柴滟滟哄好了,娶到手,什么荣华富贵权势地位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儿,而一个世子妃,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他一起站在阳光下,无法给他带来令世人都艳羡侧目的权势风光的。
可她手中却有助他上位所不可或缺的东西——权力。
“我朱家数代列侯,我父亲更是今科的主考,你还愁不能金榜题名吗?”
金榜题名啊,那是每一个读书人梦寐以求的骄傲。
他如今之于柴滟滟,不过是个男宠般的人物,若想求娶翁主下嫁,除了他那一副玉树临风般的风度容貌和引以为傲的风流才华,再无半分依仗,想达到目的,自是千难万难。
可若他当真金榜题名,形势自是不同。
他虽出身贫寒,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便是公主郡主下嫁状元郎,也不是没有的,到时候一个兰陵翁主,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他原本只想跟朱宇萱虚与委蛇,想方设法得她一封亲笔荐书,好与她那位好父亲搭上关系,这科举里头的水可是深得很,若里头有人关照,凭他的才学本事,中个什么状元探花那可是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只要他有了功名在身,还怕将来威远侯和安阳公主瞧不上他贫贱的出身?
到时候高兴了就敷衍一下朱宇萱,不高兴了,她又能拿他怎么办?
只是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今日这一劫,如今别说朱宇萱身后的背景了,就连柴滟滟只怕也对他生了鄙弃的心思,朱宇萱依然是不中用了,若再失了柴滟滟的青睐,那他可就真的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