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暗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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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暗夜
诗语萱/晋江文学城首发
“琳琅妹妹，你怎会在此？”
这声音，江琳琅有些熟悉，好似是多年前有人曾这样唤过他。
回头，江琳琅就看到一位少年郎骑着马，一双如星辰的眸子盯着她一刻都不离开。
她被这样的目光盯着有些怕，借着月色才敢往前走几步，问：“我们可曾认识？”
眼神如小鹿一般含羞带怯，心中早已乱作一团，江琳琅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
谢太尉家的三公子刚从边关回来，一身戎装还来不及换就遇到了他心心念念相见之人。也不怪江琳琅不记得他，两人最近一次见面都是三年前了，三年前在丞相府见着这姑娘时她才跟小豆苗一样。
若非是看到她手中的白玉手镯，谢皎也认不出她。
她发丝乱得很，衣裙沾染了许多灰尘，脸上还挂着泪痕不知发生了何事。见她步履匆匆，估摸着是有什么急事。
谢皎下马立在江琳琅对面，又不敢靠得太近，唤她，“琳琅妹妹，还记得我么？”
谢皎生怕吓着小娘子，将心中的情谊极力克制，刻意站得离她远了些才说：“琳琅妹妹不记得我了，我是谢家三公子。”
江琳琅不曾想到还能遇见故人，先前两人在丞相府也见过几次，年少时也互赠过礼物说了些酸掉人的话。
“原是谢哥哥呀，我还当是什么……登徒子。”江琳琅可没心情叙旧，酒楼那边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本该盛情相邀与谢哥哥说些话的，可我眼下有要事……”
谢皎在黑暗中拉住江琳琅的衣角，不甘心极了，问：“你我久别重逢，再也无话可说了么？”
“随你！”
看出江琳琅真的生气了，谢皎才放开她，解释道：“琳琅妹妹一人在此，我担心罢了！若有什么事情，我也能帮上几分不是，你这脾气可怎么嫁得出去。”
闻言，江琳琅笑了。
“谢哥哥不知晓么，我如今已是萧王爷的正妻了，再也不是丞相府胡闹的四姑娘了。”
短短三年而已，这么快江琳琅就已为人妻了。
边关苦寒，唯有那小姑娘香香软软的模样和甜丝丝的笑意让他忘忧。谢皎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还尚未说出口的情谊算什么。
有些话，自是不必在说了。
即便是谢皎面色如常，江琳琅也看出他片刻的恍惚，转身就要走。
故人相见，物是人非，上辈子的她先前哪里知晓谢皎的心意。
那时候，在江琳琅的心里，从头到尾能装得下的就只有萧逸一个人。如今虽说是对萧逸没半点夫妻情分，也不想同旁人谈什么感情。
“琳琅妹妹，他待你好么？”谢皎知晓，这其实不必问。
江琳琅回身，对着谢皎行了个礼就慌忙跑着去寻大夫。
谢皎在夜色中久久不能回身，很难想象那般明媚动人的姑娘都成了旁人的妻子了，更不敢从细枝末节中窥探那人对江琳琅如何。他这次回来是想求着父亲去丞相府提亲，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罢了，只得罢了！
人之心境，转变之快让谢皎难以自持。
不过片刻的功夫，谢皎上了马逃也似的向江琳琅追去。他不管将来如何，而今不想再让江琳琅被旁人欺负。
谢皎追随本心追上了江琳琅，一人一马挡在江琳琅面前。
江琳琅面色绯红，往后退了好几步又被人拉住。
谢皎干脆利落地下了马伸出手，道：“琳琅妹妹有难处，我没办法当看不见，就让我逾矩一回！”
江琳琅只感觉腰被人搂住，双脚离地让她不由靠向谢皎，嘴上不依不饶地骂着谢皎。想当初谢皎也是个温润如玉小公子，盛京谢三郎是不少怀春少女的梦中情人。这才不过三年，就已经登徒子到这样的地步了。
谢皎抱江琳琅上马的动作慢了几分，“我并非有意轻薄琳琅妹妹，而是如今没有更好的法子能劝着琳琅妹妹跟我一起走……我只想帮你！”
江琳琅这才开口道：“送我回酒楼，夫君在那里等我！”
想起萧逸，又想到谢三公子这不讲理的模样，“如若方便的话，还有劳谢哥哥帮我请个郎中到酒楼！”
“萧王爷那样的病秧子，也能将你气得离家出走么！他原本也该是个英雄般的人物，指不定还能走向权力的顶峰，可惜了那一场战事……这些年我在边关，倒是听说了不少你那位夫君的事情，有机会的话说给你听！”
谢皎打心眼里是敬重萧逸的，边关苦寒他一人守了十三年，好不容易熬到头了却因为一场战事久病难医。
“我对他的事情不甚了解，也不想知晓。”江琳琅凉凉地说，语气里全是不在乎。
凉风从耳边呼呼吹过，江琳琅这才觉得出来穿得有些冷，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情绪还是被萧逸影响了。
她一直清醒冷静，做事极有分寸，可在他遇刺的那一刻还是分了神。
江琳琅抬头望着满月，不禁感叹道：“战场之上，有什么情分，他那样的人本就是没有心！”
谢皎闻言心如刀绞，简直比上战场被敌人剁了还要难受，她过得这是什么生活。他心里生出了荒唐的想法，却不敢告诉江琳琅，总不能真的不顾一切将人带走。
“我也自战场归来，我是有心……只可惜，我这颗心在归家的时候，丢在了不知什么地方。琳琅妹妹实在不必这样说，儿女情长大都经不起岁月，你我这般的俗人只要欢喜地过着便好了。”
谢皎的这番外，也不知在安慰谁。
江琳琅因着这话笑了，“谢哥哥，如今你也是老气横秋了！”
“别胡说，你谢三郎还小呢！”
谢皎看着江琳琅进了酒楼，过了许久才转身上马为她去找大夫。今夜的事情实在反常极了，可他什么都不能问。
若非他厚着脸皮跟上去，只怕江琳琅这会子还在街头流连，凭着她那孤弱的样子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幸好，他回来了！
*
萧逸在江琳琅走后不久就醒了，见江琳琅不在身边就去了酒楼最上面用茶。
他随身没有带别的衣裳，只得穿着那沾染血迹的衣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好在这个点酒楼之上什么人都没有。
江琳琅出现在酒楼之下的时候，萧逸一眼就看到了。
她与陌生男子一起回来，还对着他言笑晏晏，一副欢欢喜喜的模样是他这些日子从未见到过的。
在宫宴上面的那些话，是为了让陛下放心，更是为了江琳琅好。只有所有人都认为他不在乎江琳琅的时候，她才是最安全的。若说是存了什么私心，就是不想让人察觉到他对江琳琅的这份爱慕。
是爱慕！他比谁都清楚！
当年他对当今皇后是动过心思，因着皇后的脸庞实在艳绝无双，知道这事的朝臣也有不少。故而，陛下才会说出李代桃僵的话。
动过心思，也只是过去的事情了。
他在将帝位与江燕拱手相让的时候，就没有觉得有多重要。可看到江琳琅对着旁人笑的时候，心里好似升了一团越烧越旺的火。
萧逸躺在床榻上假寐的时候，就想着一定要多活些日子，指不定江琳琅就等着他早些去了。这样才好同旁的男子一起生活，光是想想就已经难以忍受。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萧逸心头的火怎么也灭不了。
本来以为这女子是真的有心，在马车上的那滴泪是那么真实，只不过一瞬的功夫就在他人怀里笑得娇媚动人。
萧逸是生了占有的心思，恨不得将她日日拘禁在身边。
他自嘲地笑了笑，想着这些日子的荒唐行径，为了一个小小女子心神已经失了大半。不值得罢了，他娶这女子更多的是为了丞相府的权势，怎么做的事情全都是在保护她。借着宫宴将她捧到天上去才对，让她认不清自己身份才好……
今夜，也不知是什么乱了，就理不顺了。
*
江琳琅走到萧逸的房间后没多久，见他睡着就赶紧离开前往隔壁。
也不知道谢皎能否找来大夫，想着萧逸的病情不是很严重，身边的侍卫和车夫都没守着了。
等回到萧王府了，她早些搬出去才好，等搬出去可以自在些。
到时候要能攒点银钱，开了酒楼什么的也能好生过活，顺便劝着爹爹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才好。
遇见谢三郎那一档子事，在江琳琅早起的时候就已经忘记了。
她醒来后就独自梳洗了一番，刚出门就听车夫说萧王爷先回府了留着他在此处等着。江琳琅想这样最好不过，这些时日萧逸果真是做了件人事。
江琳琅走在车夫的前面，问：“王爷的伤如何了？”
“王爷身子不好得回府医治，这才……不过，王妃不必担心，昨夜的惊险已度过了！”车夫小心翼翼的回话，生怕有什么地方惹到江琳琅了。
江琳琅点了点头，就上了马车。
白日的盛京热闹极了，江琳琅想靠在马车上休息都不成，只得强撑着身子熬到萧王府。好在萧王府离得也不是很远，不过半刻钟就到了。
马车才听到萧王府门口就听见春桃的声音，“王妃你可算是回来了，桃桃昨夜都担心得一晚上没睡！”
江琳琅心想这丫头真是吵，一刻都不清闲。
头顶的艳阳让人睁不开眼睛，这样大的日头同昨夜的阴冷差别太大。萧王府门口立着一位青衣女子，靠着门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只探着个头注视着外面的一切。秋水一样的眼眸怨毒极了，恨不得将门口的人生吞活剥。
府中人人都知晓王妃回来了，唯独没有人去青瑶居通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柳姑娘死皮不要脸非要住在萧王府碍着当家主母的脸。
管事的为了王府的安宁，想着还是尽量不要惹事得好，就由着青瑶居不请自来的那位在门缝边上看。
这又不是看热闹，她来了王妃还能不进来么。
青瑶居的侍女也跟着自家主子一起瞪着江琳琅，也不知在叨叨些什么。
江琳琅一眼就看到了青瑶居那位，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来无非就是想证明些什么，王爷昨夜就是因着王妃受伤，今日她依旧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江琳琅故意转过头不去看柳青青怨毒的目光，由春桃牵着手往府内走去，故意回头看了一眼青衣女子，对着她笑得极为张扬。
手不自觉地扶上了金钗，她似是埋怨道：“桃桃，这金钗好重哦！”
九曲十八弯的长廊让江琳琅更为困倦，也懒得去看柳青青的表情是多么精彩。本来是不想跟柳青青计较的，可她非要站在萧王府门口恶心人，这不就是找刺激么。
江琳琅索性就给柳青青下上一剂猛药，好让她收了心早些离开。
这萧王府还真是个如魔窟一样的地方，想留的人留不下来，想走的人又暂时走不了。经历的事情多了，人也就看开了许多，江琳琅想着等过些去庙里上柱香，好求着菩萨能让她早日暴富。
女子做什么不好，非要围在这方寸之地互相为难，就萧逸那病秧子模样有什么好。
想起萧逸，江琳琅就觉得更困了。
“快去乐嘉居收拾，我要睡个回笼觉，午间用饭也不必叫醒我。”江琳琅说完就着急往乐嘉居走，她现在就想好好梳洗一下，“等等，先不必收拾，我要先洗个澡。”
“是！”
春桃得了江琳琅的吩咐就赶忙回去准备，想着小姐这一路风尘也是十分辛苦早些梳洗安睡才是。小姐在丞相府的时候，也是这样爱干净。
江琳琅走到乐嘉居的时候，见春桃没在里头等着伺候心下想着这丫头做事太慢了，干脆自己动手早些洗完早些睡觉。
外衣刚解开扔在地上，正准备动作的时候手却愣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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