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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谈一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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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怎么都没想到,徐远东说的蓝总就是昊天房产的当家人蓝振声。
蓝振声四十出头,长相一般气度不凡,按理说一个职工心理辅导的合作而已,怎么也没到惊动他的份儿上,那么会有这个饭局的缘故便只能着落在李校口中有些背景的徐远东身上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进了包厢徐远东对蓝振声的称呼就从蓝总变成了蓝叔,蓝振声对徐远东也是亲热地直接叫了小名,可见他们是极其熟稔的。
徐远东把我和樊东方介绍给蓝振声认识,他也是以子侄相待,完全一副长辈请自家小辈吃顿便饭的姿态,丝毫没有财团掌舵人的架子,仿佛就是一个邻家大叔一样。
听徐远东说樊东方口味清淡,蓝振声让服务员又填了几道不加辣的菜:“都不是外人,咱们就不喝酒了,我给大哥带了罐接云峰上的茶,咱先替他喝点。”
“前两天爸爸还念叨茶罐子见底儿了呢,您这就把新茶给带过来了。”徐远东笑着跟我们解释,“接云峰上一年也就三五斤的茶,从来不外卖,咱们算是跟着蓝叔和我爸沾光了。”
蓝振声笑道:“别人喝没有,仔仔想喝管够,明儿我让人给你送一罐过去。”
徐远东连拒绝人都拒绝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千万别,我知道这茶每年都不够分的,我就不在叔叔们虎口里夺食了,您就算给了我也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我被他们说得起了好奇心,茶泡好以后特意细细品了品,茶汤清透,唇齿留香,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饭局尚未开场,蓝振声便给定下了基调,因此,饭桌上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通,也只是叙叙旧情,并没有涉及半句公事。
从蓝振声和徐远东的只言片语里,我才知道原来蓝振声跟徐远东他三叔是发小,从学前班一路同学到高中,关系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有这层关系在,昊天房产于这次招标中一反常态地高效率就完全说得通了。
直到饭局到了尾声,蓝振声才提起了招标会的事儿,却是埋怨徐远东跟他见外:“你怎么跟你小叔一个德行?知道我这儿有对口的业务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偏要偷摸地去竞标,见天儿跟我见外,这不是成心让人说我不仗义吗?”
徐远东给蓝振声蓄满了茶:“蓝叔你这说的是哪儿的话,我跟小叔还能跟您见外?我们就是太有自信了,觉得没人能争得过我们才敢这么干。”
蓝振声一笑:“也是这么个理儿,你们足够优秀,有骄傲的资本,当然不愿意让人说闲话。”
徐远东从容地承了这份夸奖:“有我爸在那镇着,我们也不敢不优秀。”
蓝振声仿佛心有戚戚:“大哥的手段,我也没少领教。”
蓝振声和徐远东进入了“忆往昔那些旧时光”模式,我灌多了茶水,也有点犯了烟瘾,便趁机去厕所抽烟。
在外边看见凌宇的车时,我就想过有可能会遇见他,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巧,在小便池旁边碰着了。
凌宇完事了也不走,把“正在清洁”的牌子往门口一竖,脚踹着门框堵在门口开始抽烟。
我烘干了手,没摸着烟才想起来我的烟和火都在樊东方那,顺手拿了凌宇嘴里的烟抽了一口:“您这是怎么个意思?好朋友手拉手一起上厕所,还是放学你别走?”
凌宇重新点了根烟,看着我痞笑:“你见过大老爷们儿手拉手一块上厕所的吗?”
我一乐:“那就是放学别走了呗?”
凌宇哼笑:“看来你心里还是有点儿逼数的。”
我弹了下烟灰,慢悠悠地说:“我是对你的狗性子脾气有数。”
凌宇叼着烟,看了我一会儿,问我:“笪溪,你说你的心是不是野了?”
我想了想,第一次没有直接否认他的说辞,而是道:“我知道你觉得里仁没能中标是因为我,不好意思,这个锅我不背。”
“甭急着跟我这儿倒打一耙。”凌宇没有暴躁地跳脚,很好的克制了他的怒气,这样的他我并不陌生,他对待不亲近地人时一向如此——脾气内敛悄默声地弄死你。“你没告诉我有这么一个标,一丝口风也没漏,有这事儿吧?”
我皱眉回视凌宇:“里仁参与投标也没人告诉我啊。”
凌宇嗤笑:“你说说你现在一个礼拜来里仁几回?他们就是想告诉你能找的着你人吗?”
我扬眉,轻笑:“是你倒打一耙还是我倒打一耙?信息时代了,手机是摆设吗?要是真想告诉我怎么都能告诉我。”
凌宇掐了烟,紧接着又点了一根儿,把空烟盒随手抛进了垃圾桶里,完美的三分球:“告诉你你就能回来做里仁的标书,代表里仁回答评标委员会的提问了?”
“如果你先告诉了我,最起码为了避嫌我也会拒绝樊东方分派给我的任务。”我没忍住,又把他刚点的烟抢了,“但是,事实就是你们把我瞒得死死的,别说电话了,我回里仁那么多回,也没见有人跟我说一句半句,为什么会这样,你心里应该有数。”
凌宇把烟又夺了回去:“我心里应该有什么数?”
我抱胸看着他,似笑非笑:“上行下效啊,你给了他们凡事儿要绕开我的信号,他们自然不敢再跟我说这些。”
凌宇到底没克制住脾气,一脚踹在了我腿上:“净说屁话。”
我忍不住一乐:“得,还知道跳脚就行,我还真怕你脸一翻,跟弄死得罪你那些人似的弄死我。”
凌宇没好气地又扒拉一下我后脑勺:“你看看这环境,我倒是想揍你一顿,可这他妈的是打架的地方吗?”
我弹了两下裤子上脚印,没弹净,索性任它就这么挂着了:“换个地儿我也不能白挨你这一脚。你也甭跟我这儿不讲理,这事儿理亏的是你不是我,既然你那么相信董星海的能力,你就得承担随便付出信任的后果。”
凌宇哼笑:“话里有话是吧?”
我耸肩:“我这种耿直boy本来不会这个,今儿跟你学会了,多亏你教的好。”
凌宇嗤笑了一声,沉默着抽完了剩下的半截烟,跟我说:“我没有排挤你的意思,你知道我这人对自己人一直不怎么注意细节,脾气上来就收不住。”
我一笑:“嗯,我还能不知道你?咱俩的交情打不断。董星海要是用着顺手你尽管压榨他,甭因为我就自断臂膀,留点心别被他坑了就行。”
凌宇搭着我的肩膀,哼笑:“放心吧,他那点小心思我心里有数。说起来要怪也只能怪你最近忒尼玛离谱了,让你往东你就往西,从来听不懂人话。”
我甩开他的胳膊,笑骂:“滚蛋!你离谱还是我离谱?不是你逼我去给樊东方做助理的吗?”
凌宇理直气壮:“我没让你回来吗?”
我翻了个白眼:“你让我去我就去,你让我回来我就回来?想什么呢你?”
凌宇眯眼盯着我:“笪溪,你他妈是真在他那待上瘾了是吧?”
我想了想,笑魇如花:“我打算泡他,你支持吗?”
“真他妈的!”凌宇直接爆了句粗口。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所以你就别揪着他套路你那回说事儿了,以后琢磨琢磨怎么帮我套路他吧!”
凌宇拿手指了我半天:“我当初让你去勾搭他,真特么有先见之明!”
我一乐:“甭糟心,八字还没一撇儿呢,我现在留他那儿是真的跟他学怎么做咨询呢。”
凌宇没好气地说:“我信你个鬼!”
我跟凌宇在厕所里“会谈”结束,出来的时候,意外的在门口看见了樊东方和董星海,他们俩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在我腿上绕了一圈。
樊东方收回视线,跟凌宇打了个招呼,对我说:“走了,去昊天签合同。”
凌宇臭着脸朝我摆手:“滚滚滚!看着你就闹心!”
“如您所愿。”我对着凌宇悠然一笑,施施然跟着樊东方走了。
樊东方并没有带着我回刚才吃饭的包厢,而是给徐远东打了个电话就带着我先回了车上。
樊东方抬手看了眼腕表,一指后备箱:“你有五分钟时间换条裤子。”
我摸了下鼻尖,从后备箱行礼箱里把昨天穿的裤子找了出来:“只能穿昨天的脏裤子了。”
樊东方似笑非笑:“比带着鞋印儿的裤子还脏?”
我对着他竖起大拇指狂吹彩虹屁:“您这眼神儿赶得上孙猴子了!”
樊东方悠然道:“我是孙猴子,那董星海大概其就是六耳猕猴了,在厕所外边他可是把六只耳朵都用上了。”说完,樊东方一点自己的腕表,提醒我,“你还有四分钟。”
我对樊东方比了个OK的手势,上车把裤子换了。
时间卡得刚刚好,我刚关上后备箱,徐远东和蓝振声就出来了。
樊东方在抬脚走向他们之前,不咸不淡地道:“忙完了再跟你算账。”
我真的是一脸懵逼,心里琢磨着怎么一个个儿的,都跟我摆了一副找我算账的嘴脸,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樊东方轻笑了一声,提醒了一个字:“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