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不作死不代表就不会死》lliu

73、10-4

　　风中的旅人

　　就在日本媒体将林川评选为最行踪成谜的明星时，林川已经游荡在纽约市的街道上一整个白天。他记得上一次来纽约，还是作为尹智厚的时候到过纽约演出，但是更加往前的记忆，就是和白兰在纽约有一栋房子，他们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林川就像是一缕微风一样在街上慢慢地走着，不疾不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饶有兴致地比较几个世界里的纽约市的区别。原本这里没有一幢房子，而是白兰的花园，那边也不是超市，而是一个教堂。
　　他走着走着，突然就觉得有一些孤独。他常常感觉孤独，而他也已经习惯了孤独。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墨镜的男人从林川身边走过，林川扫了一眼，突然认出是个熟人。
　　“由贵先生？”林川追上由贵瑛里，脸上露出了笑容，“真是巧啊，竟然在纽约都碰到了。”
　　由贵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又或者是听到了没有理会。他神色冷漠地继续往前走，墨镜挡住了他的眼睛，林川也无从猜测作家的心情如何。
　　“由贵要去哪里？”林川跟着由贵走进了一处看起来已经荒废的宅院，由贵迈着长腿一步一步地上了二楼，林川见他不太对劲，于是也跟上去。
　　“由贵先生？”林川试着又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吗？”
　　由贵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面向林川，他嘴角勾起一个冷淡又有些残忍的笑容来，“正好你也在，这真是天意啊……”由贵叹息着说道。
　　林川确认了由贵的反常，那全身叫嚣着要毁灭的气势，分明是那个关在由贵瑛里体内的野兽。

　　由贵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指向了林川，他气势冰冷地笑了起来。黑风衣黑墨镜加上黑手|枪，这样的造型配上由贵的笑容，在黄昏中越发的让人心中升起荒凉和恐惧。
　　但林川却只是淡定地看着由贵，脸上的笑容温和平淡地仿佛没有看见指着自己的枪，“你想做什么？”
　　“你看不出来吗？”由贵勾起一边的嘴角露出了雪亮的白牙，像一只随时都准备着扑向猎物的野兽。“当然是杀了你啊。”
　　“为什么呢？”林川露出了纯然的疑惑，“我没有惹到你啊，还给你送巧克力面包和蛋糕呢。”
　　由贵冷冷地笑了一声，“用那种随意的态度将别人的伤疤揭开，还时不时地撒两把盐，你还真是没惹到我啊。”
　　“我不是很清楚由贵先生的指责从何而来？”林川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仰起头来，全身上下都带着一种漫不经心。
　　由贵的手颤了颤，突然说道，“看看，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那副关怀体贴的样子做给谁看？！”他抿着嘴唇，语调泛起了一丝恨意，“都是骗子。”
　　林川摇了摇头，“我没有骗过你，由贵先生的确是第一个承认我演技的人，我很想和由贵先生交朋友，还给由贵先生做甜点。”
　　想看那脸萌萌哒的表情……
　　林川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可由贵先生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由贵只是冷哼了一声。
　　“我很好奇，明明最开始伸出手来的是由贵先生，为什么最后却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拒绝我。”林川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难道不是由贵先生一直单方面地给我描绘各种形象，又突然变化，以至于现在还拿枪指着我吗？可是由贵先生从来都没有想过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现在看来，似乎只是把我当成了什么人的替代品，开心了逗一逗，不开心就憎恨着我。”林川抿了抿嘴唇，略带些委屈地抱怨道，“由贵先生，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由贵瑛里没有出声，只是拿枪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他意兴阑珊地说道，“没错，你说的不错。”他疲惫地叹息道，“我或许从来都没有看清过你的模样。无论是医生还是别的什么，我知道的都是想象出来的你，只是擅自将你替代成了有希。”
　　“有希是谁？”林川问道。
　　“一个被我杀死的人。”由贵的话语里透出了浓浓的绝望和悲痛，“他对我很温柔，我尊敬他，喜欢他，可是却被他那样对待……”他木然的脸颊上划过一滴泪水，就像是在绝望地赴死之前想要找一个人倾诉。
　　由贵对林川说道，“我杀了他，我还想杀了你，我想杀死我自己……”他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他是……医生的原型？”林川隐约明白了由贵对他态度诡异的原因。
　　由贵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喃喃说道，“我应该忘记的，全部都忘记。”

　　林川沉默，他大概理清了思路。由贵应该是因为曾经的创伤而患上了精神分裂，强迫自己忘记那段记忆，但是潜意识里却依然存有相关的影像，所以会在文字中加以体现。而他，或许是表演的太成功了？让由贵想起了不好的回忆，病情加重？
　　由贵仿佛已经对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兴趣，他有些精神恍惚地说道：“我分不清现实和记忆，你就像有希一样，或者说，在我记忆的某部分里，你已经成了有希。”
　　林川干巴巴地说道：“对不起。”
　　难道这次自己又成了反派大魔王（？），似乎因为他的一些行为，比如故意逗弄作家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之类的，自己当时只觉得有趣，却貌似给由贵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林川开口想要解释些什么，“我并不是……”
　　由贵摆了摆手，他脸色痛苦地微微抽搐着嘴角，“不是你的错，你没有……我只是受够了，对不起，我没办法忍受了……好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林川走进了两步，他低下头看着由贵，“死亡和遗忘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由贵。”
　　由贵抬头看向林川，从那双褪去了温柔外衣的淡然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微细的光芒，虽然微小，却好像是能灼烧人，让他不禁挪开了眼睛，可那光却一直在他眼前，久久不散，由贵嘴边不禁浮现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林川也坐在地上，正对着由贵，脸上的笑容温和又真诚。“你可以跟我说一说，或许说出来就能好一些了？死掉不能解决任何的事情，还有那些爱着你的人会因此伤心。”
　　由贵沉默又颓然，冷淡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深沉的绝望。黑夜渐渐笼罩了他，让他看起来仿佛就要消失在这一片黑暗之中。
　　“我杀了人，杀了有希……”他低声喃喃道，“有希……”
　　“但是他想对你做不好的事情，所以你才杀了他是吗？”林川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温柔而让人信赖，“况且你也不是故意的，对吗？”
　　由贵一只手紧紧第捂住额头，痛苦地说道，“他是我的家庭老师，对我很好……可是，他想要强迫我……后来又把我卖给别人……我失手杀了他。”
　　林川叹了口气，“不是你的错。”
　　由贵没有一丝这样想的感觉，他始终被过去纠缠，无法忘怀，精神分裂，乃至产生了轻生的想法。

　　“这样，听你说了你的秘密，我也告诉你我的吧。”林川态度轻松地笑了起来，“或许你看见比你还要不堪的人，就会觉得活着也挺好的呢。”
　　由贵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你？”
　　“是啊。”林川微笑着，声音温柔地说道，“悄悄告诉你，我也杀过人的。”
　　虽然听着非常像是玩笑话，可是由贵却感觉出那语气里的认真。
　　“我在很久以前，那时候还很幼稚。特别想要保护一个人，因为那个人实在是太温柔了，可是我太弱小了，最后还是眼睁睁看着她死去了，完全一点忙都帮不上，因为怨恨还差点杀死她心爱的儿子。”林川眨了眨眼睛，“所以我身上是背负着诅咒的，她想让我一直活着，所以我就要一直活着，虽然还没有什么远大的目标或是梦想，可是已经能背负别人的梦想努力地活着了。”
　　由贵没有说话，只是抖了抖嘴唇，看着林川温和的笑靥一瞬间哽住。
　　“活着才是最大的惩罚和反省。”林川轻声说道，“去碰到很多人，见到很多事，然后才能背负着诅咒前进，因为我可不是一个人啊。”
　　由贵沉默了片刻，嘟囔着骂道，“白痴。”
　　“我比你成熟很多的，小鬼。”林川不愉地撇撇嘴，伸出手用力地揉了揉由贵的脑袋，“所以对不起啊，是我让你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不……”由贵突然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你表演的确很好。医生最后的表情好像填满了我对过去的回忆，就好像是……圆满了一样。”
　　林川的声音中流露出了惆怅，却理智又无情地打碎了由贵眼前的幻象。“其实很多东西呢，我们渴望见到的那些，未必就是真的那样。艺术永远都是艺术，它源于生活，却只是我们对于生活的加工和幻想。由贵。”
　　由贵怔愣在当场，没有想到林川会这样直白地将伤口里的腐肉挖开来给他看。他有些失神地喃喃说道，“是啊……医生最后的表情，并不是有希的。有希他……”
　　那张沾着血的空洞的脸在他无数次的梦中回放，有希……他只是就那么死了，他并没有像林川表演的医生一样露出那样复杂难辨的表情，他只是单纯的死了。
　　与其说是林川表演的情景困扰着由贵，还不如说是由贵内心深处在期望，期望医生真的能和有希重合，希望有希离开的方式也是一样的，也会对他露出那样的神情。
　　或许缠绕他身心许久的绝望并不是因为有希的鬼魂，而是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林川摘下了由贵的墨镜，直直地看向他金色的双眼。“作家先生，不应该是创造人们一直想要相信的美好品质和奇迹的吗？自己可要坚强才行。”
　　由贵无神的眼睛看了林川一眼，缓缓露出了一点笑意。
　　“虽然那些奇迹啊什么都是哄小孩子的，可是呢，这是作家先生的工作，不能因为想耍脾气就放弃吧。”林川又揉了揉由贵的脑袋，“实在承受不了的时候就喝几杯，醉了之后人就好很多了。”
　　“说的倒是很悲观嘛。”由贵拍掉林川的手，“自己不是一样是个创造梦想的职业？要表演美好的品质来给观众看。”他认真地看着林川，“你呢？如果自己一点都不相信，一点都不期盼，怎么能把那些角色演好呢。”
　　“作家先生，写的都是很漂亮的句子。”林川一脸正色地说道，“我是作家的粉丝，作家以后还是一边吃巧克力面包一边写出好的作品就好了。”
　　由贵看着林川一脸傻兮兮的笑容，嫌弃地啧了一声，不知为何突然问道，“你做给我吃吗？巧克力面包。”反应过来之后，他有一点窘迫地移开了视线，“我是说，你做的面包的确比甜点店的师傅还好吃。”
　　林川愣了片刻，然后笑了起来，“好啊，只要你喜欢，就做给你吃。”在由贵的耳根发红的时候又努力板起脸自夸道，“说实话，有人称赞自己的作品真是不错。”

　　回到日本之后，林川出演的《风中的旅人》已经快要上映，他住的那间小公寓终于被人挖出来曝光了。
　　虽然林川能用忽略咒让别人不注意到他，但是他那房子毕竟是从石田修之那里继承来的，所以会被曝光也是迟早的事情，其实山崎一直对于林川从来没有被抓到过行踪这一点十分的惊奇。
　　山崎美佳子帮林川物色了一栋高级公寓，安保工作十分健全，林川现在也算是小有钱财，加上他空间里积累的财富，购置一个公寓自然不在话下，他平时也没大有什么消费项目。

　　林川和由贵瑛里的关系差不多发展到了友达以上的状况，这对于他来说还是一种蛮新奇的体验，他的确对于由贵有好感。而作家先生虽然有些迟钝，但是对于林川经常性的去他家里做饭送面包蛋糕之类的，也都保持一种不讨厌甚至隐隐有些欢迎的态度，当然，不可能指望他会表现出来。
　　林川曾经在由贵家里发现了有关他作为石田修之所有的影视资料、新闻报纸和杂志报道，他笑着说作家是他的粉丝，当时由贵大作家脸上那浅浅的粉红色真是让林川笑了好久。看起来由贵的确从他演了医生之后就已经有关注他。林川也是在演了医生之后喜欢去看由贵瑛里的作品。
　　这是缘分吗？
　　林川自学了许多心理学的东西，结合自己以前的医学知识，一直都想让由贵的病完全治愈。他也想过魔法，可是除了魔药，他并不他想用那些东西来治疗由贵，先不说会不会有副作用，魔法也无法完全改变一个人的内心。
　　由贵已经好了很多，虽然依旧毒舌，为人也冷淡得可以，不过和林川相处的时候自在了很多。

　　《风中的旅人》让许多人都见到了林川的演技，也获得了许多的好评。旅人的复杂性被林川演绎得淋漓尽致，林川自己也很喜欢这部影片，他还拉着由贵去电影院看了一遍。作家先生虽然一脸的不耐烦，但是还是和林川一起去了，看了电影之后，作家的评价就是一句吐槽。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演技吧，这明明就是你这家伙的真实写照啊。”
　　林川笑眯眯地说道，“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是个温柔又多情的人？”
　　由贵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乍一看温和又像个绅士，接触之后就发现是个冷淡的家伙，再深入一些就会知道你只不过是个笨蛋而已。”
　　林川眨了眨眼睛，“你真了解我，作家先生。”
　　由贵别扭地侧过头，“切。”
　　“今天想吃什么？木鱼饭团怎么样？”林川问道，然后愉快地说道，“等下去超市买一些食材吧。”
　　由贵突然转过头来，有些好奇地问林川，“为什么你从来都不会被人认出来？”
　　“因为我根本就不火呗。”林川不在意地说道。
　　由贵抽了抽嘴角，“你不会……真的这样认为吧。”
　　林川疑惑地回望。
　　由贵无力地摆了摆手，“算了，你也算是白痴到一定的境界了。”
　　林川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来，“其实我会魔法呦~让他们都认不出来我。”
　　由贵随便地“啊”了一声，“好吧，你会魔法。”
　　林川竖起一根手指，指尖突然冒出了一小丛漂亮的烟火。
　　由贵连忙握住林川的手藏在身后，神色暴躁地说道，“白痴！被人看见了怎么办？会被狠狠的围观的吧！”
　　林川愉快地笑了起来，由贵环视周围，所有人都仿佛看不见他们俩一样从他们身边走过。
　　“魔法？”由贵傻乎乎地看着林川。
　　林川点了点头，“我是个超级厉害的魔法师。”
　　由贵再次恢复成了冷淡酷哥的模样，金色的眼睛看向林川，言不由衷地说道，“你可真厉害啊。”

　　由贵一边和林川慢慢地往回走去，一边抗议林川的晚餐菜谱木鱼饭团太单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