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笑我太疯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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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一进屋就没骨头似的躺到靠枕上，翘起双腿。
和服下摆滑落，布料卷了起来。
我有些走神，视线正好落到她身上。嗯，这女人的腿实在是有点儿过于长了……让人容易产生‘无处安放’的怀疑。
“哎呀，习惯了。”
她没有要收敛的意思，不过我也不在意这些。
下意识盯着她看，只是因为相比起旁的生灵，我的确更喜欢看她。
因缘之线姑且不论，这么干干净净……一条「死线」也没有的人，我当然乐意多瞧一会儿。
虽然当这人得知就连我也看不到她身上的‘死之概念’后，心情复杂了好久。
想得美，难道能看见的话，我就会轻松的帮助她吗！我自己身上的问题可还没有着落呢！
不过，看到这店内冷清的样子、得知她那边还毫无进展，我就放心了。就算是我，也干不出破坏别人计划的缺德事情，但倘若被她领先一步，我会觉得不爽。
……反正彼此彼此，我无法催动她冻结的时间，她也不能实现我的愿望。
“小朋友还没到来，让小全和小多待在外面增添情趣不也好，看你一脸不满足的表情。”
我摇了摇酒杯。
颜色透亮的葡萄酒泛起涟漪，一丝暗香传入鼻尖。
“……”魔女并不作答，只是以手背托住下巴，笑容模糊。
“所以，有吗？这个世界。”
我才把杯沿贴在嘴唇上，还好她说的快，不然万一咳出来算谁的？
‘有吗’……一根根闪烁着光芒的丝线从脑海中浮现，这当然并非世界的全貌，却已经涉及太多。作为单独的个人，那份命运在人理上占据的权重分量颇沉。
但是，太可惜了。
“大约，是「没有」的吧。”纵然我希望着能够找到。
才刚来到这儿，就大致上得出了答案。若要说是为了节省时间……可我又并不缺少探查的时间。
若说失望？倒也不算很失望。我本来也不对这件事抱有多少期待。
“那么，又要很快便离开了？”
魔女又问。
我眨了下眼睛。
“即使没有「屠龙英雄」的适格者，这一次是我动用权能踏出的方向。必定也会存在着某种线索。”
要走也用不着如此着急，我又不是赶着去救火，“难道你是在赶我？但以你我的缘分，无论去到哪儿，要开这扇门都轻而易举吧。”
杂货店的门此刻是紧闭形状。
因为只有心中怀着需求的人们，才有机会推开它。
虽然我没有需求，但是店主本人亲自开门迎接，自然应当给个面子。我懒得去琢磨她在想什么，有时候会见我，有时候不会见我。或许前者是因为她确实独自看店看到无聊了；而后者的情况发生时，距离与我上一次重逢还不算十分漫长。
有关于其他事情，只要放开对这双眼睛的压制，我大抵都能瞧清楚。
唯独魔女亲自经历的时间，是从我自己体感角度出发推测不出来的。
跨越位面的一瞬，时间会失去秩序。可能拉长，也可能缩短，一秒能变成几个月，数年能变成几天。
我只是‘起跳’——‘降落’，而她却不知度过了几个春秋。
“如果想见我的话，打开门就好了。”
只要不是在那‘一瞬’的间隙，我总能在身旁遇到这扇门。
魔女没有言语，她抬起眼眸打量我。
黑发映衬着红眸，落在雪白的肩上。
“我们……”她张口，话音却断在半中。那双眼移开了视线，化作淡淡的叹息。
“有什么不一样？”
我放下了酒杯。
“我是将死之人，你是已死之人。侑子，我和你的心情并无差别。”
【我们是不一样的】——她或许本想说出这句话，却又改了主意。
魔女不是很喜欢我，有的时候，她会露出那种眼神。像要将我从她的世界排斥出去，像要阻止我的脚步一般沉重。
即使她往往欲言又止。
每当她如此举动，话语说到一半儿就停下的时候，我便明白她开始不喜欢我了。
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和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本质上不都是一样吗？我不太懂得她为何如此纠结，在意那件事对我而言是发生在‘未来’，而非已经降临。
“就算我一刻不停，没有找到线索便前往下一趟旅行，也无非只是拖延时间而已。线索只是加快进程的手段，我又并不是缺它不可。”
魔女不做答复。
她只是阖上眼眸，一手托起烟杆，更深的陷入靠枕。
“不，伊莉兹，你很清楚我究竟想说什么。”
她收回了无用的话语，态度却更嚣张了——
“你只是太顽固，从来便只肯听懂自己想听的话罢了。”
哦是吗？
我在心里耸肩，不打算就这个话题谈论下去。
壹原侑子当然懂得人情世故，好歹也是次元的魔女，但她不会太执着于管闲事。
自己的事情都麻烦一大堆，哪有空一个个去拯救过来？
心怀困扰之人求到杂货店里来，才轮到她出面，我又不曾提出过什么要求，她自然也没有评判我的立场。
“你和我的处境不是一回事啊。”
但她仍旧叹了声，慢悠悠的感慨。
“伊莉兹，你也可以去尝试找找别的方法……你还能去找。为什么打定主意非要放弃呢？”
*
我还是什么也没有对她说。
魔女多少知晓一些关于我的情况，但她不会连细节也掌握到位。
要掰扯的话，这个事情就太复杂了。我既不喜欢向人剖析自己的心理，也没有讲故事的爱好。
谁都会问出来，谁都能说那种话。
——你就保持现状不好吗？
库洛里多已经让她留了下来，与迈向死亡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她可以不让时间再度流动，不去为了实现某人的愿望而辛苦积累代价，不让自己成为‘命运的必然’。
【不要死去】——
谁都会期待这种圆满的结局，想着身边所有重要的人和事物，都不会离自己而去。
她有她的理由，我也有我的。
我果然还是有不懂的部分——我虽然了解她露出那幅这表情是想说些什么，但其中的缘由却令人不解。
为什么要劝我？
你究竟是抱着什么心态，居然试图动摇我的决定？
无论谁听到这种事情，都会觉得荒唐可笑吧。
我不觉得可笑，我只是不明白。
她怎么不去多可怜可怜自己，有空把心思放到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多么荒诞。
……
离开杂货店的门，外面是条陌生的小路。
这也算是基本操作了，和哈尔的移动城堡一样神奇，在常识的范围内。
与先前相比，这街道的区别也就是一个宽敞繁华、一个狭窄破旧。不过也省事，我本来就是要到这里走走看的。
‘线索’该去何处找寻，我也不知道。但顺着命运的权重行走，总会与同线索有关联的事物相遇。
我又想起那个少年。
无数条丝线连接幼小的灵魂上，光彩夺目，绚丽又空旷。
有那么多“线”，那么多相连的缘分，可他仿佛注定被孤独笼罩，无论多少闪耀环绕在身旁，也无法点亮他的睡梦。
英雄和伟人，会如同星星，在历史的长河中闪闪发光。
只有在人理发展中占据了重要位置的人们，身上才会出现背负命运的强烈银光。
很遗憾，大多数人只是出生、活着、逝去，他们的存在与否，至多影响到亲朋好友，对世界而言则是无关紧要。
而只有极少数人，才对人理的发展有着特别的意义，那条与世界相连的银色丝线，便代表着他在命运中所占据的分量。
他很耀眼。
即使所谓身处“故事”之中，被刻画为‘主人公’之类的孩子，也很少有到他那般程度。
看清那道线索连接之处时，我便知晓了接下来该去寻找什么，到哪些地方碰运气——星星与星星相互碰撞，于世界有着重要意义的人，命运也总在与其类似的人们相纠缠。
我从不后悔。
但如果没有看到他的话，现在我的心情能更加愉快些吧。
不过那也都无所谓啦……反正逃避也只是延迟审判的日期。感觉不开心的时候就去多吃点好东西，马上都会高兴起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笑我太疯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