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实习（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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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式料理餐厅的厨房里头的各种标准要求都超高。
和自家的小餐馆比起来，能不在厨房里面碍手碍脚就很好了。
第一天工作大失败。
没能帮上忙还添乱了。
没有跟上厨房的节奏。
一个人坐在小椅子上削土豆皮的创真正在严肃的反省自己的工作。
今天果然是从那里开始节奏慢了吗？节奏一慢下来整个速度都不对了。
就算是一心二用，她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不会出现低级错误。
那么，重点应该还是那个吧。
将一筐北海道产的土豆抱在怀里思考问题的同时，创真觉得自己的速度太慢了。
为了增加思考时间——
好，就这办。
创真深吸一口气，拿出燕返，在桌上摆好两个篮子。
将一整筐的土豆往上空一人，手起刀落，顷刻间就将土豆皮全削了个干净。
将土豆皮往厨余的垃圾桶里一扔，之后创真又开始洗起了菜。
啊，和刘昴星师傅学的刀工没有退步。
总觉得刀工有进步了。
高兴起来，就连洗菜的工作都很开心了。
将前期准备全部做完的时候才发现天都快亮了。
啊……
一点也不困。
精神奕奕。
简直跟喝了可乐一样。
说自己完全没有受到影响是骗人的。
被专业的厨师质疑自己的能力，连带被质疑的还有身为远月学生的能力。
好像被权威的美食杂志采访时，那位拥有三星级米其林餐厅的主厨说的“比起在二星级米其林餐厅工作的厨师，我更加想要远月的毕业生”这番话是夸张的介绍词一样。
但是仔细想想，其实也没说谎。
人家想要的是——毕业生。
再读的学生和毕业生根本是两码事。
毕竟在读的学生可也是有会被退学的机会嘛。
那么，好好回想一下，自己碍手碍脚的时候，他人在做什么，自己又应该做什么？
一件新乐器要加入原本的交响乐队，要付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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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承认的。”
“那样子碍手碍脚的学生在厨房只会添乱。”
“为什么四宫主厨会让那种家伙来实习啊。”
在日本新开的分店主厨一职交给了法国店的副主厨。
这是极大的认可。
但是让人尊敬的四宫主厨却硬是拉了个实习生进来，而且相当的碍手碍脚。
然而，推开厨房的后门，见到的正是坐在厨房地板的椅子上的实习生。
“拜托了，先生。”完全超出预期的厚脸皮死缠烂打的粘了上来，“教教我吧，这道料理……”
“哪有那个时间——”话完全说不下去了，死缠烂打的厚脸皮好像一晚上没睡，独自一个人将全部的前期准备工作做完了。
这种时候，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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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以类聚。
天才会跟天才相遇。
这种话根本写不到报告上去。
但是，很遗憾的是，这是第一想法。
作为远月学生实习期间的跟踪回访的考官，在对于幸平创真这名学生的记录上很难说该写成什么样子。
明明在四宫小次郎新开的分店试运行的第一天还手忙脚乱恶评如潮，但是第二天就跟上了厨房的节奏。
不仅仅完全自己的工作，他人的任务都能做到完美的配合。
省下来的时间都变成了学习的机会。
这家伙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人家这些专业的厨师的知识全都挖空吗？
一旦了解到她的野心，就完全不能轻易的忽视这个拿了秋选第一的家伙了。
不，本来就不能忽视吧？
那场秋选她做的料理……那道被称作“极简美学”的料理里面应该还有评审们没有讲出口的魔法。
那个机关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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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想要学到东西的话，来我这边就行了。何必在那种小厨房打杂工？”
明明SHINO'S是超有名的料理店，但是一落到通话对象的口中就变成了没有逼格的陋货。
这也就大龄晚期中二病的叔叔才会这么说。
不过人家都给了好多助学金……
算啦，听也就听了。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他也就嘴上抱怨抱怨。
这么一想，反倒是同情起这位叔叔了。
“嗯嗯，再说啦。我觉得法式料理还蛮有意思的。”
随口糊弄了一下，结果对方却突然当真了一样千叮万嘱“料理的世界可不仅仅只有法式料理”这种谁都知道的常识。
“我知道啦。我其实更喜欢中华料理哦。”
结果在对方又一则长篇大论登场前，创真就赶紧自顾自的道了别然后挂了电话。
妈呀，再这么打下去，这个月的电话费就要超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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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运行期结束的时间正好挨上幸平创真的工作考核。
实际上她的考核成绩由学院派来的监督方填写，但是接受实习生的店主也有考核权。
或者说，一票否决权。
一开始被堂岛学长威胁来日本开分店，又被硬塞进来一名远月的实习生——
四宫小次郎的心情可谓是相当的不满。
就差一个爆发的机会了。
然而机会送到眼前他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和自己的同届或者是相熟的后辈们都已经是拥有自己料理店，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厨了。
所以该怎么办还是该怎么办。
然而面对幸平创真……
说实话，就算四宫主厨不在意风评这件事情打算狠狠地压榨小学妹的才能，但是真的相处下来，到底是谁比较吃亏那还是值得商榷的一个话题。
然而他坚决不准备放水。
毕竟今晚是亲妈来宝贝儿子的餐馆用餐时间嘛。
等闭店后，就是主菜评点时间。
每个人将自己的得意新作拿出来，互相评点，然后确定能否登上菜单。
几天前在知道这个消息的创真也一脸“我读不懂空气”的表情兴冲冲地问：“我也能参加吗？”
然后四宫主厨则回答：“当然，你也可以参加。但这是你的实习测试，如果没能采用的话，就给你不合格。”
实习期如果遇到一个“不合格”就只能立马退学。
“嗯，好啊。”
然而从开学到现在不知道立了多少个相同flag的幸平创真自然是满口答应。
这个flag对别人还有点威胁力，但是对她来讲……真的是一点威胁力都没有了。
然后，到了今晚。
最后轮到登场的是幸平创真的料理。
她端上来了……
“一整条鱼？”
姑且先不提鱼的品种，这家伙居然端上了一条鱼——
“线？”
在光照下反倒是一开始没看清，但是四宫小次郎立马就发现了这条鱼上的玄机。
“嗯，这个线可以剪开来。也可以这样子做。”
幸平创真拿起了盖子，倒扣在了盘子上面，三秒钟后再揭开——
已经不是一条完整的鱼了。
“鱼的肚子里塞进了料理吗？”
“不，这是花？”
“是鱼肉切成了花的样子吗？”
总之，吃吃看吧。
像是魔术一样。像是做梦一样。
宛若梦幻的极致。
在一整条鱼的肚子里，藏着无数的花。
繁花盛开在白色的瓷盘上面。
暖色的酱汁铺在白色的鱼肉下面。
对着光源，仿佛肉能透出光来。
四宫小次郎拿起了刀子，切断了花与花之间的联系。
叉子戳在了花的中心。
“线是糖？”
他一下子就尝出来了。
“对的。”
一旦破坏了周围的温度，一旦温度上升，那么只有上升那么一点点的温度，就能够将糖捻成的线融化了。
那细小的甘甜味道配合着鱼肉的鲜甜，交织在一起的美味回荡在唇齿之间。
巧夺天工的刀工配上如同协奏曲一般搭配巧妙的复杂酱汁，鱼与酱料共同上演的交响曲再搭配上如同梦幻般的演出效果。
四宫小次郎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唯一一个问题。”
“嗯？”
“刀工的能力。”
“啊，这个，嗯，我觉得蛮简单的。”
但是实际操作起来的话……
在厨房里整整吵了一晚上，幸平创真才和四宫小次郎达成了一致。
“居然吵了一晚上。”
陪同的几个店内成员都忍不住想要捂脸了。
“他们精神那么好。”
“但是啊。”有人提了疑问，“这种刀工，除了四宫主厨和幸平之外，还有人能做到吗？”
“不，应该可以的吧。”
“远月的学生的话……这种刀工应该不在话下？”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这是许多人都曾经发出过的感慨。
“远月的学生，真是可怕啊。”
互相争执的毕业学长与正在就读的学妹。
当初的那场比赛，幸平创真仅仅是只担当了小惠的辅助工作，远远不能展现她的才华。
现在——
四宫小次郎：“幸平创真，毕业后到我这边来。”
一口回绝：“我不要。再说，我家里也是开餐馆的啊，为什么要给别人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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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料理是什么？”
客人指着菜单上的一道新加的主菜问道。
那道菜的名字是：繁花如锦的鲜鱼料理（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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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十指交叠，手背托着下巴，如同噩梦一样的男人注视着前方的某个人。
许久之后，他放下了手。
轻轻地讲着业内的一则趣闻。
“有一名米其林三星级餐厅的主厨曾经说过，如果让我在刚刚从远月毕业的毕业生，和拥有在一星级餐厅数年工作经历的厨师之间选择，我会选远月的毕业生。”
“那么，选择吧，想要去统治世界吗？”
料理的历史是文明的历史，在经济如此发达的今天，对美食的追求是人类拼命工作的动力之一。
探寻未知的美味，寻找新的食谱。
在这个已经无法推陈出新的今天，寻找未知就成了一个天方夜谭一样的传闻。
所以，换一个思路如何？
让所有人，所有没有能力的笨蛋，没有才能的庸才，也能掌握超一流的厨师的技能。
让他们也能看到天才们所看到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实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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