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王孙》Michael

2、山雨欲来

　　静鸾只是一味哭泣，连带肩膀止不住地微微抽动，刘淇爱怜地以手轻抚其背，直到对方慢慢安静下来。

　　“怎么了，鸾儿？为何哭得如此伤心？”刘淇温柔地扳过赵静鸾的肩，低声的问。

　　刘淇虽然今年才十八岁，无论是身形还是模样，已经长成成年男子该有的样子，对比昔日那个只能仰望赵静鸾的孩童，如今，他比赵静鸾高出不止一个头，当他将本就生得纤弱的赵静鸾怜惜地拥入怀中时，更加确认想要保护静鸾的念头。
　　从过去到现在，她一直陪伴在身边，一起玩耍，白日练武，姑姑会鼓琴以伴，夜晚念书，有姑姑红袖来添香，每一天都有姑姑来嘘寒问暖，静鸾的一颦一笑都深深烙在刘淇的心里。对于从小被奶娘、宫女及太监带大的刘淇来说，母亲只是一个名词，荣妃不过是荣妃。在无情冰冷，人人习惯斗个你死我活的深宫里，姑姑是刘淇唯一的温暖，唯一珍惜的存在。

　　静鸾还是不肯抬头，刘淇默默叹一口气。其实静鸾不说，刘淇也猜到八九分。早些时日母妃已经对他提过，即将为他纳侧妃的事。他满腹不情愿，管它侧妃正妃，管她是姑姑的侄女还是妹妹，不是赵静鸾就不要！
　　而他最终还是接纳了母妃的决定。从小的教育及经验告诉他，当你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去拒绝的时候，不管有多么不情愿，都必须接受，盲目的反抗只会祸己祸人。

　　刘淇轻轻抚上静鸾的脸，缓缓地勾起她的脸，对上一双仍旧含泪的杏目。大概是因为阳光刺眼，她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眼睫毛在眼下勾勒出一圈淡淡的阴影，衬在静鸾总是显得苍白的脸上，令刘淇不胜爱怜，忍不住将其搂入怀中，在额头洒下细碎的亲吻。

　　“淇儿，淇儿，这样不好……”她犹要挣扎，刘淇更用力地拥住她，带着莫可名状的爱与怜开口道：“有什么不好？这皇宫之内难道真没有一处能让我们相聚的地方吗？”
　　怀中的身体停止了挣扎，一会，声音闷闷地从胸膛处传来：“你要娶妻了……”
　　欲言又止，
　　欲说还休。

　　“那是皇命，你明知道，我的妻只有，也只能是你一个。”
　　“不，不行，我……配不上你，其实舜华是个好女孩。”
　　“你就这么狠心，迫不及待把我往别的女人推？”
　　“事已至此，我还能如何？你是皇子，我是宫女，你还那么年轻，而我已经是人老珠黄……”
　　“不许你再贬低自己！”
　　“唔……”

　　绿竹顺着微风轻轻摇摆腰肢，那样生嫩的绿，那样的生机勃勃，似乎要把一切都染绿了。这一片漫漫的翠绿映着相拥的恋人，时不时传来情人间呢喃般的说话声，随着最后一声男声下去，传来一声嘤咛，两人的身影越贴越近，恨不得融为一个人似的，微风也识趣地停了下来，不敢打扰这对恋人。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黛色身影从不远处的竹林掩映的柱子后迅速地离开。

　　永福宫侧殿内的偏厢里，香炉飘出来的烟薰迷了眼，隐约收藏两道身影，一坐一站。
　　“回娘娘，奴婢所说句句属实，无半句虚言。”
　　“好，你做得很好，杨丰。”
　　“奴才在。”忽地从重重的锦缎帷幕后走出一个公公。
　　“领她下去，有赏。”坐着的人是刘淇的生母——荣妃。吩咐时，她的金质雕牡丹甲套一个不着意，捧在茶杯沿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杨丰马上心领神会地带该宫女下去。一会，杨丰回来了。
　　“如何？”
　　杨丰不说话，抬起右手放在脖子上，一抹，荣妃嘴角含笑，微微地点点头，道：“剩下的事你知道怎么处理了吧？”
　　“奴才明白，宫女素云一个不小心，汲水时掉落井，溺死。”
　　“好。”
　　“是娘娘管教有方。”
　　室内沉默半晌，传来荣妃低低的声音：“还有那个赵静鸾，越早解决越好。”
　　“但凭娘娘吩咐。”
　　“本宫问你，按宫规，秀女作宫女，满十年之期后当如何？”
　　“留者正式入籍宫女册，终生不得离宫，去者宫里有权指派婚事。”
　　“那就给她派一桩婚事吧，离京城越远越好。”荣妃还是一幅冷淡的模样，自荣妃还是秀女便随侍左右的杨丰却听出其中咬牙切齿的意味，看来赵静鸾是势必要除。
　　对不住了，赵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