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最后的疯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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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我的眼睛，那是属于普卢特·泰普的，原型的眼睛。不知不觉间，那怪物驱除我的思想，泯灭我的人性，向我宣战，逐渐地取代我的一切；让我的存在，作为人类生活的那十几年成为了一个笑话。
那原本会是我的结局。却被改变了，被某个人改变了。
“然后我看见了维克多，”史蒂文说道，“那壮小伙子。他冒着雨从便利店跑出来，像兔子回窝似的，蹿到杉树下，蹲在你后面。然后他为你遮雨，给你擦脸，用那些投币食品机里出来，正常人绝不会吃的东西喂你。到了最后，他还亲了你……”
想到当时那情景，我不禁咯咯笑了。“别糊弄我，史蒂文，他没亲我。遮雨是有的，用他的夹克，然后所有的雨水都顺着褶皱灌进了我的脖子。还有那些便利食品，跟狗粮一个批发商，我一边吃一边吐，维克多倒是挺喜欢，他喜欢吃那些浆糊，军队里都是那种东西。”
“你是说维克多像大型犬？有那么点意思。”史蒂文也笑了，这个瞬间里我确信他暂时忘记了所有的忧伤，但那只有一刻，随即，痛苦又弥漫了他的眼角，仿佛它们一直就在那里。
“知道么，普卢特。我从没有想过帮助你，在我眼里，那时候的你就是个无药可救的混蛋。像所有无药可救的混蛋一样，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嗑药，自甘堕落；最后的结局也就是死在肮脏的小巷，等到整个街道都臭气熏天的时候才能被发现。”
我收起笑意，漠然地垂下头，随手抽出根烟抿在嘴唇上。“我明白，是我也不会管的。”但史蒂文还是帮助了我，这就是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坏人说道做到，而好人总是嘴硬心软。
“但当我看到你和维克多一起，那么悲惨样子，偏偏还在互相微笑，好像这世界上所有的艰辛都不能影响你们，我就在想，我想要你们那样的联系。如果有一天，同样的情景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和凯琳身上，我想要成为你们那样。”
“史蒂文……”
“所以我帮助你。不是为了你和维克多，只是想让我和凯琳有一个好的结局。如果有人帮助了你们，在同样的情况下就会有人帮助我们。”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是因为史蒂文话里的伤害，而是我自己的内疚。他为我做了那么多，而我对他却毫无帮助，尤其是在凯琳的死上，我甚至是放纵着凶手逃脱的。这感觉太糟了，我仅存的人性几乎要燃烧起来；假设我还有的话。
大约我的想法又一次穿透内心，表现在面目上，史蒂文按住我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那不是你的错，普卢特。”
“那是我的错。什么也别说了，你不明白。”我掩住脸。
“不明白的是你，”他说，“我知道凯琳的死因，我什么都知道。所以不用自责了，普卢特，你什么都改变不了，连我也是。”
“史蒂文你……”我想起了药瓶，史蒂文的行程，行李中的毒酒。
“听我说，普卢特，我要把所有的真相告诉你。”他神情突然变得激动，双腿也开始颤抖，脚边的那只纸袋子被碰倒，一瓶红葡萄酒露出了一半，跟JJ喝掉的那一瓶一模一样。“本来应该是我来做的，我和凯一起开那瓶酒，跟我们结婚时一样，喝同一种酒，跟开始一样地结束。但她没能等我回来，我知道她不想……”
史蒂文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了，“她在我回来前，实现我的诺言前，先自杀了。”
到底是怎么……
“知道么，为了实现你们的那种联系，我竭尽所能成为一位好丈夫。凯也一直是一位好妻子，我们非常幸福。即使灾难降临在凯的身上也是一样。我们一起去医院，一起做康复运动，凯对生活，对我都充满信心，我们是最好的夫妻。但就在所有结束之前，马上就要结束之前，凯发现了我曾经的女儿，这一切幸福就破灭了。她不再关心我，也不关心她自己……”
他呜咽着捂住了脸，“她一心求死……一旦我们的感情破碎，她也跟着破碎了。”
看着史蒂文绝望的眼泪，第一次，我没能跟着共鸣。凯琳不像会自杀的人，况且她还是基督徒。她乐观，坚强，不大可能为了这段感情去死。况且，她不是起诉离婚了么？
“史蒂文，你知道凯琳不是这样的人。”我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告诉他，反正案子已经结了，算不上什么秘密。“你家里有陌生人侵入的痕迹，凯琳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的。”
史蒂文摇着头，似乎完全没听到我的话，“她倾尽了所有，她的青春，她的生命，用来爱着我。但看看我为她带来了什么？背叛，失败，谎言……我没能做到我想要的那种联系，我辜负了她。”
说完，他抬起头凝视我，似乎想从我的表现中得到些肯定作为鼓励。我意识到，史蒂文悲伤过度，头脑可能已经不清醒了。
“普卢特，你没什么要说么？”
好吧，我妥协了一下。“你确实辜负了她，在私生女上。”或者我该打个电话，或者送史蒂文去一趟医院看看。
我想着去环他的臂膀，拉着他起身，但史蒂文突然爆发，冲我大喊：“怎么能怪我？怎么能！？那件事发生在我和你见面以前，那之后我做的很好，堪称完美！是凯，都是她，她搞砸了一切，我的生活，我的幸福，现在我一无所有只能去死了！”
他的喊声传得很远，广场上的人们开始向这里张望了。
“不要冲动……”我搂住他的身体向车那边走。
史蒂文则像消耗完电量，软软地靠着我，“我是无罪的……”然后，他突然一拳重击在我的喉咙上，我丝毫没有料见，放手摔他在地。在我弯下腰咳嗽的时候，他慢慢站起来。现在我看出来了，他不光是一个垂老的病人，还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是你，普卢特。连你们，我最初感动的人都不能继续保持着那种联系，你怎么能强求我做到？你和维克多完蛋了是不是？为了钱还是为了男人？”
“我们没有完蛋。”
我知道现在史蒂文有点疯，但还是忍不住要去反驳。对于他怎么知道我和维克多要完蛋，我得说，每一次吵架，维克多“年轻人”冲动又有表现欲的嗓门能出卖一个连队。
“哈哈，你们完蛋啦！”他笃定地说道，“你对他‘永远没有兴趣’了！你是个混蛋，普卢特。一直伤害着那个爱你的小伙子，像对待狗一样地对待他。你跟凯没什么区别，只能索取不能付出，更不懂得原谅！我敢打赌，你会跟维克多完蛋的，为了那些钱，为了任何一个无足轻重的原因！”
真是伤心疯了！四周人逐渐要围过来了，那些好心人似乎要看看这位“老先生”是不是需要帮助，毕竟他单枪匹马对峙着一个年轻人。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放着他疯好不好？
“好吧，”我做了个“放轻松”的手势，不准备靠近他了，“不过你说的有一点是对的，我和凯琳的确一样，我们都被困住了。我不会为了钱，还是什么原因跟维克多完蛋，但我确实要跟他分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最后的疯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