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望墨薰》偷越海盗

20、无名小子的番外

　　我没有名字，是个被母亲抛弃在野外的孩子。当师父把我捡回来时，她也没有给我一个名字，只是冷着脸教我习武识字，叫我小子。我以为，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除了师父以外都是没有名字的。后来才知道，其实只有我没有名字罢了。

　　师父总是对着墙上一个男子的画像发呆，脸上现出悲戚的神色。我好奇的看着墙上那个好看的，自负的笑着的男子，再看看师父。然后，我听见师父说：小子，你是个可怜的孩子，你一生都没有爱情，除非。。。。。。

　　那时我10岁。

　　爱情是什么？可以吃的么？我问师父。师父没有说话，只是怜悯的看着我。

　　师父去世了。她去世前无限遗憾的对我说，一定要继续找到画上的那个男子，就算是死了也要把他的骨灰带回来。我郑重的答应了她，她便长叹一声，看着墙上的画像慢慢闭上了眼。

　　师父去世了一年以后，我遇到了她，墨薰。她在山里转了一天，迷了路，正着急得要哭。正遇上打猎的我，于是拉着我的衣角便不肯放开，眼泪汪汪看着我。看她的衣着打扮，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也不知怎么会出现在这穷乡僻壤里。她却直愣愣的说，她是来找神医无悔的。我没好声气的回答她，神医不在这里。谁知，她不相信，还愣是说我一定和神医有什么关系，一定要跟着我去找神医。

　　可是我不能把她独自留在山里。于是，我带着她出了山，要她自己离开。可是到了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甩不掉她，她的武功不在我之下。我使出浑身解数，也只和她打了个平手。她得意洋洋的看着我，说，她一定找到神医无悔。无奈，我带她回到我住的山谷里，带她去看师父的墓。师父墓碑上的字是遵她老人家的意思，刻的是“神医无悔之妻莫思洁之墓”。

　　看了师父的墓之后，她什么都没有说，跟我回了山谷住下来。我没有再赶她走，我想有个人陪也好，寂寞很可怕。

　　有了她的生活真的不一样。她很可爱，笑眯眯的做事。为我做饭，为我洗衣，有时候也会忧郁的站在水边念叨着我听不大懂的诗句，甚至对我说师父每天对着的画其实有些地方画的太僵硬。世间的很多事情，她都能说出一二三，仿佛就没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我平静的心终于被她所打破。我开始注意到她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动作，看着她也会莫名的脸红心跳。我告诉她，我的师父真的不是神医无悔。刹那，我看见她黯淡下来的眼睛，我的心看得抽搐了。于是我说，我知道师父留下了一本书，是她在神医无悔身边时纪录的一本札记，关于神医无悔治病用药的一些思路和偏方。她的眼里有了光芒，我终于舒了一口气。我问她要我拿给她吗，她摇摇头。我奇怪的看着她，她若有所思的沉默良久，说：你太温和了，会被人欺负的。以后，记得要对人要凶点。我有些不解。

　　她悄悄的走了，在我外出的时候，还带走了师父的札记。我不在乎那本札记，只要她说，我可以送给她。可是，她就这么消失了。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这么想念她，每个夜晚都无法入睡，都想念着她的笑得眯起的眼。于是，我决定出去找她。

　　刚出了山谷，就遇到一帮人。他们问我知不知道神医无悔住在哪里，我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他们堵住了我的路问我是谁，我看看带头的人，觉得他长得真丑，就说了个“丑”字，又听到他们说江湖英雄什么的，“英雄”是什么？我小声的嘀咕。就这样，他们就给我起了个名字叫“仇恩雄”，真是难听的名字。我还是喜欢墨薰笑着叫我小子。

　　江湖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做我喜欢做的事情。

　　我到处打听她的下落，一直寻找，终于找到了她。她在和别人成亲的前一晚，被人伤害，回到了自己的师门“千影门”。本来，我只想问问她为什么，可看到她对着她师兄那种神情我就莫名的烦躁，于是打伤了她的师兄把她强行带回山谷。

　　可是，她已经不是墨薰了。墨薰留下的所有东西都告诉我，她已经死去了，现在这个躯体里的只是一个游魂而已。我愤怒的对着她吼叫，我恨她，是她把墨薰弄没了，是她占据了墨薰的身体，然后流下了眼泪。

　　冷静下来，我意识到墨薰的灵魂真的已经消失了。就算她不消失，她爱上的也是她的师兄，一直都是。她说，她已经将师父的札记还了回来，但我看都没去看那本札记。我在乎的只是她而已，她是除了师父以外我接触的第一个女子。

　　那个占据了墨薰身体的游魂被我留下了。我每天远远的看着她，心里潜意识的想把她留在身边，每天温习一遍与墨薰在一起的时光。我相信了师父的话，我是个没有爱情的人。

　　可是我发现，她，那个游魂，也是可怜的。她总是卷缩在阴暗的角落，咬着嘴唇用歉意的眼神盯着我，盯得我心里发毛。我默默的做饭，习武，她便在一旁看。时间久了，也来帮忙。我想，让她有点事做，也比胡思乱想的好罢。

　　她会发呆，比起原来的墨薰更甚。她发呆的时候，口里会喃喃的喊“兄弟”，然后泪流满面。那一次，她因为淋雨而发烧，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说胡话，我终于从她的胡言乱语里听出了她的来历。原来，她是为了她的兄弟。

　　不忍心再刁难她。我朝她吼叫着说她占用了墨薰的身体的时候，她震惊的眼神一直象一根刺扎在我的心里。她也是怕寂寞的人，每晚都要听到我的脚步声才敢入睡，每次我离开回来都会看到她慌乱的眼神，看到我留给她的东西会悄悄的傻笑，然后流泪。。。。。。

　　她的师兄就要找来了。我告诉她这个消息，她笑笑。她说她不会再回去，原因是我知道的。离开了这里，她也没有了可以去的地方。她也知道。于是我说，如果愿意就留下，因为我知道她也是害怕寂寞的人，我知道她和墨薰不是同一个人。那晚，我第一次知道，一个女人可以哭得这么歇斯底里。

　　我也终于知道，她叫顾瑶。

　　我们游历了很多地方后，在一个无名小镇留下来。我无意中做了个管帐先生，她则进了一个药铺帮忙。她居然会很多连大夫都不会的东西。她说，是她们那个世界的东西。她对着我说了很多奇怪的东西，只是可惜她不会做。我按照她说的把东西做出来的时候，便可以看见的欢呼雀跃，像个孩子似的。镇上有了什么大夫治不了了病，哪家媳妇难产，就会看见她神采飞扬的冲出去，再披星戴月的迈着疲惫的步子回来。那时候的她，才是真实的她罢，那么快乐，以救人为乐。

　　可是，我发现了卿冥影的身影。他已经找到了她，也看到了我留下的墨薰的东西，于是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她。她依旧快乐的出诊，和邻居拉家常。我多想把她的快乐永远留下。可是，我必须遵师命去神医山庄了。她决定和我一起去，只要我愿意陪她一起走下去。那样的口气，像是乞求我不要抛弃她，就象我在师父去世前乞求的一样。

　　她和卿冥影谈了话，我外出回来，在门外听到了她说对不起。她故作坚强的说，她会把墨薰的一切都还给她。突然，我的心里有了恐慌。我害怕什么？害怕她的消失吗？我喜欢的是墨薰，不是这个叫顾瑶的人，我对自己说。

　　她喜欢的是墨薰的师兄，那个妖魅的却为了墨薰可以去死的男人。在我看见顾瑶的第一次，我就知道了。可是，心里渐渐的开始有了心痛的感觉。为什么会是这样，师父说过我是没有爱情的人，除非。。。。。。到底这个除非代表了什么？

　　我迷茫，彷徨，却不知道改怎么办。可是我看到了，卿冥影的难以接受。他和墨薰青梅竹马，他的心里一直都只有墨薰，就如墨薰喜欢他一般深刻。

　　到达神医山庄，那个丫环告诉我们说她不舒服的时候，我飞快的跑过去。可是，我看见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呜咽着，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膝，小小的身躯显得那样无助那样可怜。我冲过去抱着她，却发现她全身冰凉。她的目光空洞无神，只是紧紧的攀上我的脖子，哭喊着要我带她离开。她的脸，白的吓人，我甚至以为她要消失了，害怕得全身颤抖。

　　离那个院子后，她才渐渐安静。看着她躺在床上，我依然颤抖着。我害怕她的离开，害怕她的灵魂真的离开这个身体。我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心。我对她说，留下来，留下来，不要离开。她终于笑了，是因为我的话么？我心里一阵悸动，真想把她揽入我的怀里。

　　卿冥影的到来让她脸上的笑消失了。我的心深深的被她消失的笑剜走了一块肉，痛得我无法自已，我真的是无法拥有爱情的人么？

　　师父，我的除非到底在哪里？

　　管我是否可以拥有她的爱情，我只想陪着她一直走下去，直到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