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清梦 之 清月无痕》籽言

15、大相径庭

　　我来永寿宫的第一件差事竟是清理德妃后院的小仓库(里面全是各地进贡的物品和皇上御赐的东西)，除了要将里面的东西全部登记造册外,还要负责打扫，冬儿怕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便派了红秀帮手,所幸的是时间没有限制,每天做多少只要按自己的意愿就好.

　　虽然没人监督可我们还是认认真真, 必竟这是来永寿宫的第一差事，德妃仓库的东西很多,金银珠宝,玛瑙玉器,景德镇官窑的彩陶,御赐的端砚等等各式各样应有尽有。由于没有用架子摆放,新的压旧的,一层摞一层，全部都堆放在箱子上，加上原本的柜子也破旧不堪更没好好利用,不知道是仓库太小还是德妃的东西太多反正这些东西将进来的路都堵死了。
　　如果把柜子分层隔开,好好利用的话最起码可以再装进二倍的东西,又可以方便查找，于是找冬儿说明原由,由她出面向内务府重新订了几个三层的大柜子,每层只摆放一大类物品并附上帘子,既可以一目了然又可以防止灰尘进入，好像电视里也是这么演的,我不过借鉴一下而已.

　　红秀祖上是正白旗的包衣出身,所以家里世世代代都要入宫为奴，别看她只有十三岁,干起活来一点也不含糊，我们将所有的物品清点后按不同的用途分成五大类,每一类再按摆放地的不同分别登记在册一一对应。
　　“姐姐,看把你热的,我再去换些冰块吧 ”红秀帮我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征求我的意见，仓库的东西已全部摆好,只剩下造册的工作，由于红秀不识字这登记造册的工作只能由我来承担，她觉的不好意思便执意要留在这里陪我一起完成.
　　“好吧,谢谢你”由于仓库的特殊性质,是个密不透风的地方,只在顶部开了个窗.炎热的夏日这里更像蒸笼，古代的女人又特别保守就是在盛夏也要穿的一丝不苟，在这种没有空调和风扇的情况下简直就像蒸桑拿而且是免费的,在屋里放置冰块是唯一的消暑办法,但由于屋内温较高冰块化的特别快。见红秀跑了出去,我又埋头手上的事情.
　　“十四爷…”红秀的声音隐约从屋外传来,十四来小仓库干吗? 反正与我无关也就不在费心理会.不一会儿红秀搬着冰块进来,有了冰块屋里顿时凉爽许多.
　　“姐姐,刚刚十四爷来过了?”红秀歪着脑袋问.
　　“没有啊,怎么了?”我摇摇头,好象刚才听到红秀在给十四请安吗? 怎么到问起我了.
　　“哦,没什么”红秀不说我也没心思再问,赶紧搞完帐册才是正事,冰块快化完的时候我的帐册也基本弄完,和红秀一起将物品和册子再对一一核,正确无误准备明天交工。

　　回到房里,我把自己甩到床上昏昏欲睡，红秀高八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姐姐,快来看啊”我半睁一只眼懒洋洋的翻了个身背朝红秀“什么呀,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娘娘赏我们的冰镇乌梅汤”红秀兴奋的咋咋嘴,这有什么好兴奋的不就是碗乌梅汤吗？不过也难怪古人夏季解暑降温良方也就是冰镇酸梅汤了，说起酸梅汤到勾起了我的食欲,想起那诱人的冰淇林和刨冰口水都快谗出来了,没有冰箱做冰淇林的梦想破灭了,不过刨冰到是可以用现成的原料做“红秀,我想到一种吃法，我们一起作刨冰好不好？”
　　“刨冰?”红秀不解的重复着我的新鲜名词、
　　“对,红豆刨冰, 保证既解暑又降温”想到不如做到,拉来冬儿把我的想法一一告诉她，冬儿虽是半信半疑还是出面给德妃宫里的小厨房打声招呼,我便挥汗如雨的一阵忙活,先是熬红豆羹, 熬好后放在冰水里镇着,接着又把冰块敲成细碎小片，经过一番调配,我向往已久的红豆刨冰终于出炉，红白的视觉感受加上甜甜的味道和冰凉的口感惹得红秀和冬儿赞叹不已大呼“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吃法？”我自然是受到一阵夸奖,飘飘然的我觉得不过瘾又弄来了西瓜汁浇在碎冰上,又一款西瓜刨冰作成。

　　第二天, 冬儿检查过我和红秀的成绩后便回秉了德妃,颇为意外的是德妃对我们的成绩不置可否却打赏了很多东西，对于赏赐的物品,我分了一半给红秀,她也是劳苦功高，又拿了几个漂亮的金钗给了冬儿,听红秀说冬儿的表哥正等她出宫后成亲呢？虽然能力有限但姐妹一场算是给她置办的嫁妆吧，余下的又分给了其她一些宫女只留下一支蝴蝶形碧玉簪子,觉得它很特别,做工很是精致,与其它的物件摆在一起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自觉很衬我的气质便留了下来。

　　这日红秀去当值了,由于德妃还没具体分派我差事于是乎我便成了闲人一个，女孩子都喜欢臭美我也不例外.闲来无事便用簪子轻轻绾起三千青丝对镜自怜,不得不承认李心玥这个躯壳还真是美的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欣喜之余心里也不禁泛起丝丝惆怅,如果在现代有这样的长相我肯定要感谢上苍的眷顾,可如今在这险恶难测的深宫中,真不知道拥有这样的容貌是福还是祸,尤其是德妃那惊恐的眼神至今仍在脑海里盘桓不去？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背后有人轻声颂念，寻声望去,一个身着浅兰色纱质长袍,腰系明黄色蟠龙腰带的男孩倚在门槛上，背着光线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看惯了胤禛和胤祥的穿着,估摸着他应该也是个皇子,能在这个时候自由进出永寿宫的除了十四阿哥还会有谁呢？于是赶紧起身行礼“奴婢见过十四爷,十四爷吉祥”
　　“你就是李心玥？”来人并没有反驳我,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他竟然不让我起身,真后悔刚才怎么不行全跪礼呢害的自己只能保持着半蹲的状态还要回话“奴婢正是”
　　“我记得你,你在八哥的府里唱过曲儿？”十四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依旧没叫我起身,什么意思啊？这不诚心为难我吗? 于是忿忿的回道“是的,奴婢在良妃娘娘生辰的时候有幸唱过曲儿”好像发现了我的不友好,十四轻声问“你怎么啦?”还来问我怎么啦,没见到我这架势有多难过吗？不满的白了他一眼“难道爷很喜欢看着奴婢这样回话吗?”

　　“啊,你快起来吧”十四如梦初醒般呓语,这才像句人话,赶紧站直快要僵硬身子,不知道是蹲的太久还是站的太快,膝盖处传来的酸麻感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前一个趔趄,手滑过桌边还是没能撑住遥遥欲坠的身子.今天是倒了什么霉,碰到这么个愠神,大清早害我摔跤。落地的瞬间看到十四敏捷的一跃,奇怪这么远的距离他竟能接住我？心里盘算着等他走了我一定要测量一下,他究竟跳了多远,会不会破了世界纪录啊.
　　“你没事吧”扶住我他关切的问。
　　“奴婢没事,不劳十四爷挂心”还不是因为你,害我差点就狗啃泥啦,现在到猫哭耗子假慈悲？近距离才看清十四的长相,五官和胤禛一样俊美,但线条却很温和,同样也有一双湛兰色的眸子，只是感觉上十四更像德妃一些，唉，真不知道是大清朝的风水好还是爱新觉罗家品种优良,怎么他们兄弟都长这么帅啊？
　　“生气了”十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好意思的冽了冽嘴角。
　　“奴婢哪敢生爷的气啊”推开十四活动了一下手脚,还好,已经没有先前的酸麻感.

　　“这个簪子很配你”怎么好端端的扯上簪子呢？再看镜中的十四眼神喜悦,欣赏,暧昧,兼而有之.看的我周身不自在,他最多也不过十七八岁,根本就是个孩子吗? 他怎么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可没有姐弟恋的僻好.
　　“对了，听说你弄了个新式吃冰的法子” 这小子的消息到灵通.
　　“对,叫刨冰”我没好气的回道。
　　“能不能让我也尝尝”
　　“爷就是想吃,也要等到上书房之后吧”敝了一眼窗外,这个时辰阿哥们不都在上书房吗? 十四好像回了神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好,那我等会儿再来”
　　“你最好别来”冲着他的背影我小声嘟囔,我们家胤禛还没吃到我的刨冰呢你小子到想尝鲜了？

　　“心玥,你在吗?”我正抑郁着，冬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冬儿姐姐,我在呢”起身向门外走去“哇，几日没见到姐姐，姐姐真是越发的美丽动人了”冬儿身着的正是前几天刚从内务府领到的粉紫色夏装,炎炎夏日给人一种清凉的感觉“就你这丫头会贫嘴,大家穿的还不都一样”
　　“对了，姐姐今日找我有事？”
　　“猜的不错，娘娘让你去佛堂”
　　“佛堂？”我再度抑郁“去佛学做什么啊?”真的很奇怪德妃的举动,来永寿宫这么久了除了刚来的那次再也没召见过我更没叫我去她跟前伺候？间中派我一些差事也都是由冬儿传达的,今天她叫我去佛堂不知道是何意途？
　　“娘娘平时这个时辰都在佛堂参佛,可巧今个儿万岁爷来啦,娘娘说让你去替她再颂十遍经”冬儿拉着我的手笑嘻嘻的向佛堂走去。
　　“啊,这是什么差事啊”我低声讪讪的说，念经,这么无聊的事情简直是要我的小命吗?
　　“还是你有福气啊,在佛堂颂颂经就算是办完差事啦,不像我们要忙前忙后的还要提着十二分的小心 ”冬儿有些嫉妒的说，不会吧,这也是好差事啊,我宁愿换。

　　送我到佛堂冬儿便匆忙的回了前厅,我一个人虔诚的跪在蒲团上就着德妃刚刚翻开的一页开始颂念，本来对繁体字心里就有障碍，现下又是经文，真是越发不能攀登的高峰了。夜里拖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回了房，红秀居然蹦蹦跳跳的告诉我十四真的跑来吃刨冰,得知德妃要我在佛堂颂经才悻悻然的离去。

　　三天后德妃忽然宣召我,惴惴不安的来到前厅“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不知娘娘唤奴婢有何吩咐？”
　　“听冬儿说你会做一种新式吃冰的法子”德妃抚摸着怀里那只雪白的波斯猫头也不抬。
　　“回娘娘,是奴婢闲来无事嗐琢磨的吃法，让娘娘见笑了”我恭敬的回道,也许是天气太热那只波斯猫窝在德妃怀里喘着粗气,没有命令却又不敢脱离主人的怀抱.
　　“你到是谦虚”德妃终于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一时间读不懂她的眼神愣怔的跪在那儿。
　　“起来吧”
　　“谢娘娘”我起身立在一旁。
　　“这天儿是越来越热, 本宫到是想尝尝你那个新鲜的吃法”德妃漫不经心的说,原来找我是想尝尝刨冰啊,早说吗? 吓的我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呢？“娘娘愿意品尝奴婢的手艺是奴婢的福气，不知娘娘喜欢什么口味的,是红豆味的,还是西瓜味的,还是酸梅汁的,还是…”我一口气报了很多名称惹的德妃甚是好奇“哟,还有这么多味道的”
　　“是啊,娘娘,奴婢尝了心玥做的那个红豆的,甜味适中可好吃了”冬儿端着茶水掀帘而入替我显摆着。
　　“那就红豆的吧”德妃兴致盎然的朝我看了看。
　　“请娘娘稍后,奴婢这就去准备”行礼退了出去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在这宫里还真是不能太出头, 否则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半个小时后,我端着做好的刨冰来到前厅，进了屋十四居然歪坐在榻上与德妃说话,还不时逗的德妃发笑,母子间情意融融竟没发现我进来“奴婢给娘娘请安,给十四爷请安”
　　“起吧,做好了”德妃坐直了身子。
　　“回娘娘,好了”
　　“你不是吵着要吃吗? 快去尝尝”德妃慈爱的抚着十四的头,原来是这个小鬼头没吃到才使了这招,盛了一碗给德妃,又没好气的盛了一碗给十四,他好像并不介意我的不友好冲我眨了眨眼睛.
　　“嗯,味道真不错，额娘我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冰碗了”十四边吃边赞。
　　“那就多吃点,想吃什么味道让心玥再给你做”德妃放了碗笑着说,她到是说的挺顺溜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做给她的宝贝儿子吃,悻悻的看着德妃和十四却无可奈何.忽听外面有人通报四爷和十三爷来请安了,话音刚落胤禛和胤祥鱼贯而入朝德妃弯腰打千“给额娘/给娘娘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德妃做搀扶扶状,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给四爷,十三爷请安”与冬儿一起行了礼,胤禛看到我颇有些意外，旋即抛给我一个暧昧的眼神便转向德妃“额娘今儿个好兴致啊？”
　　“是啊,娘娘今儿好像特别高兴”十三一脸的阳光灿烂,落座后朝我笑了笑。
　　“四哥,十三哥”十四依旧在榻上并未起身行礼,德妃并没有责怪十四拿手指戳了他一下笑着说“还不是和往常一样,到是今儿祯儿说外面的冰碗不好吃, 非吵着要吃心玥做的那个冰什么来着…”祯儿,好亲切的称呼,不知道她是否也是这样称呼胤禛的，我偷眼瞧向胤禛,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又瞬间消失.
　　“额娘,是刨冰”十四撒娇的究正德妃的措词。
　　“对对对,刨冰，赶巧了，你们来的正好一起尝尝吧”除了胤禛和十三进门请安的瞬间,德妃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十四,看来德妃偏爱十四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心玥竟也会做冰碗? 今儿我可有口福了”十三大大咧咧的嚷着,胤禛则静静的接过碗一丝不苟的品尝,虽然他从未跟我提过德妃的厚此薄彼可我却知道此刻他的心一定在流泪，同是一母所生,不知道为何德妃对待俩人的态度却大相径庭.

　　回到屋里红秀正在铺床,坐在桌前脑海里依旧想着胤禛刚刚的神情兀自出神“姐姐,想什么呢?”红秀端了杯水坐到我的对面。
　　“对了红秀,你说四爷,十三爷,十四爷三个当中,娘娘疼谁多一点呢?”
　　“当然是十四爷啦,这还用问吗?”红秀的回答不加思索,是啊,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可四爷不也是她的儿子吗,况且他也很孝顺啊?”
　　“这个…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反正我听冬儿说前年十四爷得了风寒重症,娘娘守在床边三天三夜都没合过眼,想必应该是疼十四爷多点吧”如果病的是胤禛,德妃会衣不解带的几天几夜守在他的床边吗?
　　“姐姐怎么关心起四爷和十四爷了”
　　“哦，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