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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谁拨动了心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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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迷醉。陈然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衣,袂角飘飘,俊眉修眼,顾盼神飞,就这么安静的等着。林竟一时间恍惚了起来。不论过了多少年,这一刹那永远是林竟心底的温柔。
陈然看到林竟后温柔一笑,晃了晃手中的女子衣物,说道:“你醒了,换件衣服,我们出去走走。”
林竟换好衣服后愣了楞,这是一件浅色罗裙,裙摆是水薄烟纱,镜子中的自己依旧清冷,但少了分英气,多了几分女子的柔美。
陈然看到后,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拿出一清透的白玉簪子轻轻的插在林竟发间,说道:“我们走吧。”
绚烂的阳光普洒在孟国的街道的绿瓦红墙之间,两旁店肆林立,耳边是孟国口音的商贩大声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喧闹而祥和。
在盛行诗画,爱好棋琴的孟国,街头小巷时不时聚集着才子大家,即兴比画竟棋,饮酒作诗。林竟陈然慢慢走着,只见前面一群人安静的坐着,神情或痴或迷,不由好奇。走近细看,原来是不下二十人在当众泼墨作画。
陈然像是一时兴起,牵起林竟,走入其中一出无人作画之地,说道:“阿竟,你等着,我去问人要来笔纸。”
片刻,陈然返回,撩衣坐下,对着林竟说到:“别动,我也想画画。”
陈书生挽起衣袖,优雅落笔,聚精会神,白衣乌墨,煞是好看。
林竟等了一个时辰后,浑身酸软,终于按捺不住问道:“好了没?”
陈然大笔一勾,落笔署名。像是极为满意,不断对着画点头,神情痴迷。林竟好奇上前,只见那白纸上,墨迹斑驳,线条紊乱,只能依稀认出这一名挥剑的女子,反倒是角落落款‘阿竟’二字苍劲有力,落笔如云烟。
林竟无奈的瞪了陈然一眼说到:“你就画成这样?用了一个时辰?我看与稚童作画毫无分别,指不定还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呢。”
陈书生破天荒的窘迫起来,支支吾吾,小声说道:“其实,我并不擅长作画,很少动笔,你爱要不要。”说完赌气般的拿起画来,一副要撕掉的样子。林竟最受不得这谈笑间夺人性命的陈大书生,如小孩子般耍赖。只好急忙抢下画,当着陈然的面,郑重的收起来。
陈然展颜一笑,继续往前走,林竟默默的跟上。陈然爱书,每每看见书画典籍便会稍作停留,但却没有将其买下,倒是绕到胭脂铺时,捎了一小盒精致华美的胭脂递给林竟。
二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便到了晌午。回到客栈,陈然随意点了几个小菜便坐下歇息。林竟此时才发觉饿意袭来,便开始下筷。
陈然突然脸色大变,紧张说道:“别吃,不太对劲。”
林竟经陈然一提,顿时警觉,开始运气,不过她早已进食,这时一阵晕眩感渐渐涌来。
一群面目狰狞的蒙面人满身杀气的围了上来,带头一人大笑道:“恭候二位多时了。”
林竟只觉头越来越沉,看着陈然急切的神情,兀的一拔剑,果断刺向自己左臂,一阵刺痛传来,不由得清醒几分。
那群刺客大惊,纷纷举起兵刃上前。林竟双手微微颤抖,招式却丝毫不乱,空气中可以感受到兵刃相撞激起的火花。林竟面色惨白,忍着剧痛,不断挥剑,剑光如闪电般直抵刺客心脏。倒下了人越来越多,林竟顾着陈然,身体一偏,只觉左肩一通,整个左臂渐渐麻木。强忍着抱起陈然,往外冲去。
“往哪走?”林竟问道,左臂却血流不止。
陈然看着林竟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蛮横的搅着,揉捏着,想要忍下却无力,化不开的苦涩和……心疼。
按捺着内心的酸涩,说道:“你若是信得过我,我们便去闯闯“不语”。”
“好。”
‘不语’距离城外不远,因为顾忌会有更多人追杀而来,林竟不顾自己身体强行带着陈然运功,很快便到达。
不语是一片林子,这里的树,千姿百态,郁郁葱葱,波涛如海,从远处眺望绿的深沉,像是荡漾在阳光下的上好墨玉。这片林子安静的诡异,放佛是陷入沉睡的古老怪兽,狰狞可怖。
孟国当地人称此地为‘阳光下的禁地’,当你置身其中,就会发现这是一片危机四伏的迷宫,雾气重重,像是永远绕不出去,恐惧和狂躁笼的阴影罩着你,直到死去。
“阿竟,你还好吗?快把我放下来。”陈然急切的问道。
“还好,只是小伤。”放下陈然后,只觉一阵晕眩,差点站不稳。
陈然看这她不断流血的左臂以及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说道:“我来背你。”说着从腰间掏出一白玉小瓶。“吃吧,可以解毒。”
林竟打开小瓶,一阵药香传来,这药丸嫣红,中间一点白。林竟不由得犹豫起来,她不懂医术,但这药大名远扬,她不得不认识。这颗小小药丸名“血眼”,不仅可解毒,更重要的是对身体极滋补,因而价值连城。
“你快吃啊,还不信我。”陈然催促道。见林竟服下,弯下腰说:“快上来。”
“我没事。”林竟皱着眉,死活不肯。
陈然声音低沉,叹了一口气道:“你是嫌我无用吗,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好像帮不了你什么。”陈然垂着头,语气低落。
林竟连忙摇头:“不……不,我伤的没有这么重,休息一下就好了。”
“到我背上休息吧,来,我虽不懂武功,身子却没那么金贵,背一个女子是没问题的。”
林竟无奈叹了口气,看着陈然双眼,不知怎么的便点了点头,爬上陈然的背,双手环上他的脖子。
“这林子其实没那么可怕,这林子是天然阵法,后经人又加上几处阵法,别怕。对了,你千万别睡,这儿有点凉,怕是容易生病。”陈然语气温柔,轻轻在林竟耳边低喃。
任何一个略懂阵法的人听到陈然这话不免嗤笑一句“大言不惭”,“不语”是一座鬼斧神工的天然大阵,加上后人精心雕琢,更是迷雾重重,惊险万分。
不过如果精通解阵的大师如果在此定会大吃一惊,陈然现在虽然走的极慢,但走的每一步都是北斗七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几个阵眼,极为精确。可以在这大林中如此快速的找到阵眼,当世之下绝无二人。
“阿竟,你看这周围树木皆九九排列,看似错综复杂,配合着那边小阵“留香”,相互辅佐,变化万千。”
“阿竟,我们到了‘雾阵’了,你看,这里的树木排列杂乱,不似刚才整齐,但配合云雾,更为难行,不过现在正值晌午,很是容易窥破。”
“这里是五行阵奇阵,原本只有水木土火,那‘金’字阵却是后人布置的,生生循环,一步走错了,便很难走出来了。如果是我,还会加上‘乾’‘坤’二门。整个阵法变化更为灵活。”
陈然不断推算,额头上布满细汗,却不断对林竟解说,唯恐林竟入睡。渐渐的,树木开始稀松,陈然神情却变得凝重起来。
“这里竟然有五大奇阵之一的‘上古伏羲’到是有些麻烦,难怪‘不语’号称有去无回。”
“有办法吗?”
“嗯,待会可能要辛苦你了,砍几棵树,古书有云想要破伏羲阵,先要找到形似蛇、鳄、鹿、虎、鲤、蜥、鹰、鲨、鲸的树。”
“可这好像没一棵像的。”林竟疑惑的问道。
“当然,上古伏羲阵称为五大奇阵自然没那么简单。这几棵树需要靠‘云蛇阵’、‘无泪阵’、‘兽王眼’、‘龙门阵’、‘巨蜥阵’、‘秃鹫阵’、‘雾鲸阵’推演,演算很是麻烦,怕是得花点时间,阿竟,你好点了吗?”
“嗯。”陈然语气温柔时,嗓音略微沙哑,很是好听。林竟的头埋在陈然背后,脸上竟微微发红。
陈然神色专注,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叹了口气。“阿竟,我们出来了,我看过,这附近没有阵法,可以坐下休息。”
陈然轻轻放下林竟,只见林竟目光闪躲,略微不自然,小声的说道:“只有一个人这样背过我呢……”
“什么?”陈然没听清,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
“阿竟,你从没跟我提我过以前的事,你练功……肯定很辛苦吧。”
“不,我一点不觉得辛苦。”林竟摇摇头。
“我父亲妻子很多,个个貌美如花,唯独我娘亲相貌平平。”
“你娘亲一定很温柔吧。”陈然说到。
提起母亲,林竟整个人变得松懈起来,柔和的说道“我母亲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
“我父亲并未把我娘放在心上,我娘一直尽心把我抚养长大,他也没想着要认亲,直到我武艺上的天赋渐渐显露,他才让我娘进门。而且一直认为我娘是有意接近,很是厌烦。”
“我小时候曾经很恨我父亲。不过,当我母亲去世,武艺渐长,可以轻易取他性命之后,反而不恨他了。我甚至觉得,这世上很多东西很无趣,没什么可在乎的。”
“不过现在,我突然发现,如果没有追杀,到处各国走走,倒也不错。”
陈然沉默片刻,说道:“阿竟,你千万别睡,等我们出了这林子,我不在是卫国书生陈然,你也不是凤国战神林竟,我们一起周游列国,尝尝美食,我到处寻书,你继续练武,可好?”
“嗯,阿律。”林竟半饷后小声说道。
听到这微弱的一声“阿律”后,陈然顿时心情大好,连带这鬼气森森的‘不语’也觉得可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