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小爱》悠茗人间

7、第 7 章

　　齐磊和梁子今天的表演格外引人眼球，投向他们的钞票也往常比明显多了。可当齐磊琴盒里那层薄薄的绿票子上空突然飘下一张红票子时，一切似乎就不那么和谐了。

　　绿的是一元，红的是一百。就算是个色盲，也能从大小上看出它们之间的差异。有的时候，钱多了也不是好事，比如，现在。

　　这个突兀的对比，让两个欢唱的小青年顿时停了下来。

　　齐磊还没抬头，大脑便已经进入空白，因为在他面前一样东西比那张红票子更刺眼，那是一双亮得像刚从油里捞出来一样的系带皮鞋……

　　梁子抬起头，看了眼这个扔钱的傻B“大款”。这个从头到脚一身黑的家伙，西服革履，文质彬彬，除了长得帅了点，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和每天千百个经过这个地下通道，走进CBD的白领们没有什么差别。

　　梁子又仔细看了下这小子的脸，特别是他黑色镜框后那双炯炯有神的眼，怎么都看不出像是智商出了问题的样子……

　　“哥们！这干吗？这个我们哥俩要不起！”梁子把钱捡了出来。

　　“Sorry!我今天没带零钱！”康泽衍微微一笑。不过，和他轻松的表情相比，他直勾勾的盯着齐磊的眼神，让梁子嗅出了危险的味道！

　　“心意我们领了，钱就算了！”梁子把钱塞还给康泽衍的同时，不客气的拦住这个来者不善的家伙。

　　康泽衍根本不想理会他。他轻一闪身，绕过梁子，蹲到齐磊面前，笑嘻嘻的眨着眼说：“那能不能，请你吃个饭？！”那表情、眼神和语气足够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更过分的是，他竟然把手伸向齐磊的脸。

　　梁子一把揪起康泽衍：“你丫找病是不是？”

　　康泽衍没答话，他冷笑着翘起嘴角，反手抓住梁子的衣领。这长头发的猥琐小子让他心里不爽很久了，他对齐磊动手动脚，和齐磊又说又笑，摸齐磊的头……齐磊和他在一起竟然那么开心，竟然会弯起红唇露出那么迷人的笑容……

　　科学证明，每个年轻的雄性物种体内都充满了旺盛的好斗的荷尔蒙，因此，转眼间，这两个男人已经毫无意外的拉扯起来，一场打斗山雨欲来。乱而有序的地下通道这回彻底乱了套，短短几十秒，走路的停住脚步，做生意的放下生意，尽管没人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已经各就各位，等着热闹上演了。

　　慢慢聚拢的人群让齐磊清醒过来，他赶紧拉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阻止事情进一步荒唐下去。

　　“没事，没事！” 齐磊推开康泽衍，抱住梁子的肩膀往回拉他，解释道，“他…他是我一个同...朋友，他开玩笑的！”他又在梁子耳边悄悄补一句，“这小子一向有点傻B，别理他…”

　　虽然后半句悄悄话康泽衍并没听到，但齐磊刚才的举动还有两个人耳语的样子，已经让康泽衍气得像只圆鼓鼓的刺鲀。不过，他一贯的教养风度，倒不至于让他再一次扑身上来，他只是站在原地尽量的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

　　“真没事？”康泽衍怨毒的眼神，让梁子有些将信将疑。

　　“没事！我俩约好下馆子……”齐磊笑笑，一手拽着梁子，一边弯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虽然他一下子还想不清楚刚才这混乱的一幕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他已经把这些乱七八糟都归罪给那个站在墙角喘粗气的雪碧，并且意识到赶快离开这里将是他唯一的，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走！…”齐磊拎着琴盒，拉上康泽衍，见雪碧手里还拿着那张惹事的红票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一把抽过那张百元大钞，又折回到梁子身边，把它塞到梁子手里：“丫的，不要白不要！”

　　梁子认识齐磊也有一年了，他从没见过齐磊生气的样子，最严重的时候也只能用忧郁来形容这个大男孩。不过在今天，一切都有些莫名其妙了。在梁子看来，齐磊说他和那个西装革履的傻B是朋友，实在有些牵强。齐磊这身打扮，站在那小子身边，已经足够鲜明的代表了世人眼里这个社会上“最精英”和“最垃圾”的两类人。

　　以梁子漂在北京的生活经历，要对这一切作个合理的猜想，可能会制造出一个并不光彩的故事。他知道有些像齐磊这样的漂在北京的漂亮小伙子，在最需要钱的时候，也会用脸蛋去做些交易。所以，当他把那张票子装进自己的口袋时，他单方面的把它当成一纸合约，闭上嘴，不去问，不再想。

　　看着那两道身影消失在过道尽头，梁子心里不禁有些担心，但那已经不是他能力所及的范围。在这个的光艳背后透着冷酷的大都市里，每个人都要自己想办法活下去，不是吗？

　　如果齐磊知道康泽衍的出现，会让梁子产生这么丰富的遐想，那他一定先把康泽衍按在地上暴打一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默的走在这家伙身旁，想把刚才混乱的一幕理出个头绪来。

　　“天太黑，摘了吧！”

　　康泽衍在打破沉默的同时，终于成功地把手伸到了齐磊脸上，摘掉了那个妨碍两人交流的□□镜。夜色下，齐磊的美男眼里射出的怒气直打在康泽衍脸上。

　　康泽衍笑嘻嘻的避开齐磊的眼神，不打算与他正面交锋，这不是他今天的目的：“唱歌而已，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何必生气？”

　　夜幕中康泽衍的脸在有些朦胧，柔暖的夜色融入他的眼波，闪动的波光，星星点点，闪得齐磊一个恍惚，闪得他肚子里的一股火竟然憋了回去。

　　“哼！……”齐磊似乎只能怪自己最近霉运当头、诸事不利了。可，他还是想不通，究竟是哪个环节让自己暴露了？

　　是墨镜？刚刚还严严实实的遮着自己标志性的眼睛……是头发？仍然零乱的盖在自己的额头和鼻梁上……是衣服？肥大的黑色印花T恤，邋遢的军绿长裤，标准的地道小青年扮相……这身的扮相简直“装在套子里的人”了，那儿会轻易被人一眼认出来？!……难道是因为今天没留胡茬，所以被他认出了自己的嘴和下巴？见鬼，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康泽衍怎么会又经过这条地下通道？难道是……上次？！难道这家伙早就发现了？那他为什么不在上次就拆穿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只是来这碰碰运气！”面对齐磊的质问，某人不痛不痒的把话锋一转，反问道：“阿磊，你怎么没带手机？”

　　“你找我了？”

　　“嗯。”康泽衍表面上若无其事的点着头，实则因为虚惊一场而一肚子苦水。他给齐磊打了多少遍电话？二十遍？三十遍？……总之打到齐磊手机没电自动关机，吓得他还以为齐磊厌恶他到一定程度了。后来冷静一想，齐磊可能是又来这唱歌了。

　　“怎么？周末还没过完，你就急着启动M2M的二期了？”齐磊撇撇嘴，语气里多少有些讥讽的意味，“康助理，市场部为了你的项目没日没夜的连忙了二个月，再不让我们再不放松一下，恒世恐怕要变成第二个华为了！”

　　“你放松的方式…很有意思！”康泽衍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故意把墨镜在手里转了两圈后，才挂到齐磊的领口上。

　　这个动作立即遭遇了齐磊送上的一个白眼。

　　“阿磊，”康泽衍的笑容散了，声音也黯了，“我知道你近来对我有意见……”

　　“我对你没意见，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接受，也必须接受你的工作方式！”不知道齐磊这句话是要安慰还是要刺激康泽衍，但话到这份上，算是把两人心照不宣的别扭事说开了。

　　“阿磊，我没有你想得那么急功近利……”

　　“哦。”齐磊随口一应，完全没有听下去的意思。

　　这让正不知如何解释的康泽衍心里更急，偏偏他是个越急就越理性至上的人，总想用理道理来为自己证明：“阿磊，大陆市场部这边的员工长期懒散松懈，这个事实你比我清楚！就拿你手下的人来说，难道事事都要你这个项目经理亲力亲为，替手下加班到深夜才——”

　　“算了，今天是周末，别跟我谈工作的事！” 齐磊硬生生的打断对方。“徐太后”的高跟鞋似乎又踩上了齐磊的头，齐磊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又沉又疼，他拨开刻意挡住额头的乱发，揉起了太阳穴，话音里夹着疲惫：“咱们不说这些了，好吧……”

　　“你没事吧？”康泽衍把公文包往胳膊下一夹，空出两只手在齐磊肩头捏了起来。

　　“累…”落在两肩上不轻不重的力道，让齐磊非常舒服，他停下脚步，让自己享受的更加充分。好久没有这样了……

　　以前，在康泽衍还是齐磊手下一员的时候，齐磊怜香惜玉的个性，经常在加班到一半的时间就让自己手下的女员工提早收工回家，然后他和康泽衍作为项目组里仅有的两个爷们，会一直加班到深夜。干累了，两人就泡杯咖啡，闲聊一会，或者相互捏捏肩膀，提提精神，就像现在这样。

　　肌肉松弛的同时，齐磊的精神上的那根弦也几乎跟着松懈下来……突然，他跳开康泽衍控制的范围，机警得像只的猴子。“你别讨好我，你想加班随便，我今天绝对不奉陪！”

　　“我也没打算去！”康泽衍摊开手，微微笑起，“今天周末，我另有安排！”

　　面对康泽衍的故作神秘，齐磊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那你TM跑这来折腾我干吗？”

　　“找你一起啊！”

　　“爷累了，没心情！”

　　“走吧！”康泽衍扣住齐磊的手腕，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宝贝琴盒。他知道想硬把和自己身材相当的齐磊拖走，并不容易，但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加上其他威逼利诱的手段，就不怕齐磊不乖乖就范，“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话音落时，他已经跑离齐磊几米远了，还连跑带笑的挥舞着自己手里齐磊的琴盒。此刻，他西装革履白领样的外表下，里面似乎只装了个傻小子的灵魂。

　　“幼稚！”齐磊一脸黑线，无奈追了上去。

　　认识康泽衍一年多，齐磊知道这家伙从来不做没有计划的事，大到市场部的各项工作，小到周末出行的路线装备，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都不会贸然行事。所以，齐磊很想知道，今晚，康泽衍的葫芦里究竟想卖些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