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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十二章 一啸绝尘万蹄追,气詟三川赛风雷(一) ...
暮色苍茫,归鸦阵阵。
看那赤地千里,寸草不生,唯一小栈孤立风中,栈前那一挑灯火如豆,晕染出萧瑟之意。
马蹄声碎,秦浪一行六人五骑,奔腾如飞,激起黄沙万里,直奔小栈而去。
几人离了花间,便与云进和周汀兰分道,赵暮雪也随云、周二人沿青河南下返回缥缈斋。秦浪、靳泠阑等人便一路北上归去,不敢有半刻耽搁。本来一路无事,却不料那荟堙山山泥倾泻,阻了道,只得另觅他路,改走平川。
两日来,几人风餐露宿,已是相当疲惫,在这平川西部荒凉的戈壁上,更是越行越觉人困马乏。那小栈便如沙漠中的一片绿洲,马儿见了也兴奋起来。
靳泠阑敲响客栈大门,余音未绝,便有一聒噪的女声从内传来:“小顺子!小顺子!去开门哪!臭小子,死哪儿去了?想累死老娘我吗?”
叫骂声中,门开,一女半倚门前,着一绛红碎花长裙,白玉也似的修长小腿隐隐还现,香肩半裸,云髻偏作娇花临风,檀唇香腮,生春美目,浅浅一笑,便是万种风情。见门外六人风尘仆仆,神色萧索,衣鞋之上尽是泥渍,不禁蹙了双眉,两眼一翻,冷冷道:“几位客官儿是打间儿,还是住店啊?”她口中这么问着,身子却半点要移开的意思都没有。
靳泠阑淡淡一笑,手掌一翻,亮出一锭白灿灿的银子,说道:“劳烦老板娘为我们准备一些酒菜和几间上房。”
老板娘见了那银子,忽地笑靥成花,毫不客气地接过,将门外贵客让入门来,高声叫道:“小顺子!还不快给这几位客官备上好的酒菜来!”
一叫不果,那老板娘微沉了脸,匆匆向靳泠阑等人赔笑两声,一转身入了厨房,接着便传来喋喋不休的骂声:“小顺子!老娘叫你你没听见吗?不想干了是不是?做几个菜也这么磨蹭!想赶走我的客人吗?平时偷懒没见你这么慢吞吞的!今晚你甭想吃饭了……”
展御轩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不错不错,半句也没有回嘴。展御青,这个伙计耐用,要不我做个好人,帮你从那泼辣老板娘手上把人讨来作小奴,多花点钱也没关系呀!”
展御青眉间青气升腾,似乎就要破口大骂,却忽而忍住一口气,缓和了颜色。
展御轩正自惊诧,忽觉脚上一痛,立即扭曲面容,大叫出声:“你想谋杀亲兄啊!”
展御青并不搭理他,得意满满地翻弄着茶具,倒了一杯清茶,递给靳泠阑道:“阑哥哥渴了吧,喝杯茶水吧?”
靳泠阑浅笑着接过,低头一抿,目光扫向墙角一桌的三人。
除他们六人外仅有的三个客人,靳泠阑一入此栈就已留意。
三人面门而坐,全身藏在深褐的斗篷里,脸也被斗篷帽子遮去大半。中居那人身形甚是魁伟,大马金刀,颇有威势,即便是坐着,也高出另两人一头。右边那人双肩削窄,极为单薄,但举手投足宛然优雅,喝起酒来,总是沾唇即止,与魁伟大汉一口一杯大大不同。而左边那人个头小小,时而左顾右盼,时而弄杯玩盏,全不似另两人那般安稳。桌上菜肴已丰,三人却只是静静而酌,浑然不顾旁人举言。
此时,老板娘笑声传来,靳泠阑抬头一望,只见她满面艳笑而来,举手袅娜,投足妩媚,尤其那如柳纤腰,摆若风吹。她走到靳泠阑身边,轻声道:“客官,酒菜来了。”继而转向身后,娇颜一沉,低叱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酒菜给几位客官端上来!”
几人这才看到她身后那叫小顺子的伙计,个子小小,圆头圆脑,手中捧一极大食盘,盘中酒菜堆得老高,几乎遮去他大半圆脸。老板娘呼呼喝喝,叫骂连连,但那小顺子只是憨笑,浑不在意。
展御轩趁那老板娘与他人说话之际,悄悄向小顺子翘起大拇指,小声道:“小哥好耐性,有机会传授小弟我两招如何?”
岂料小顺子只顾笑嘻嘻地下酒摆菜,全不理会。
却听老板娘一声娇笑,对展御轩道:“公子是在暗示我太霸道、太泼辣吗?”
展御轩不料背后之语竟被听闻,一时间尴尴尬尬。
展御青瞧在眼里,掩嘴直笑。
老板娘见展御轩窘态,笑得更欢,续道:“小顺子他耳聋嘴哑,怎能替公子排忧解难?公子有什么话还是直接对嫣三娘说吧!”说话间,那纤纤玉手已揽上展御轩肩头。
展御轩浑身打个机灵,猛可间从凳子上跳起来,脸上阵红阵白,吃吃道:“你……你骗人!你一直在和他说话,大伙儿可是都听见了的!”
嫣三娘笑道:“那公子可听见他有过一言半语的答复?”
展御轩一愣之下,见嫣三娘香躯靠来,骇然退避。
嫣三娘狗皮膏药般紧随而去,却被一盏清酒挡于半途。
她巡目一望,只见李佚嘴角含笑,慢条斯理地道:“嫣老板在这渺无人烟的戈壁上,与这聋哑伙计为伴,也能自娱自乐,日子过得多姿多彩,才情可窥一斑。李佚佩服!”言罢倾尽杯中之酒。
嫣三娘举杯一笑:“还是李公子爽快。”当下挨着李佚坐了下来,竟大大咧咧地与几人一起吃喝起来。
李佚侃侃言笑,痴言软语层出不穷,哄得那嫣三娘眉开眼笑,频频倒酒,举杯连连。
展御轩看那嫣三娘秀脸酡红,屡屡笑作花枝乱颤,不禁心神荡漾,满面羞红。他虽是不拘凡俗的性情,但毕竟是未及弱冠的少年,常年被父亲幽禁府中,婢子那般毕恭毕敬的女子倒是见得多了,却没一个似嫣三娘这般风骚,看傻了眼,也在情理之中。
展御青见展御轩这般模样,知他心中所想,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嘲笑他几句,却每次都被他得理不饶人地回得说不出话来,气得她跌痛莲足也是毫无办法。
靳泠阑不动声色地含笑浅酌,目光不时向旁桌三人落去。居中那人的脚边似乎靠着一样东西,它也藏在那人的斗篷下,只露出一角。
秦浪却是闭目而息。与阮青竹那一战,他耗损内力太多,几乎无法凝住冰昙花。他依照云进所传的吐纳之法,即便在马背之上也在行功,两日来,功力已恢复大半。
马文彬依旧是神色冷冷,自顾酒食。
那小顺子见嫣三娘如此尽兴,也乐得合不拢嘴,不住往桌上添酒加菜,忙得不亦乐乎。
一时间,小栈里酒意融融。两桌食客,一静一动,感觉微妙至极。
正当此时,马蹄声响,只听得马儿一声长嘶,有人在栈门前停了下来。
来人还未进门便是一阵叫唤:“三娘!三娘!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嘿,好家伙,今天运气真不错,一把就让我捞到个上品!”话音末落,栈门“碰”地一声被拍开,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闯入门来。
嫣三娘柳眉一蹙,不耐烦道:“段小刀,你还没死心吗?”
那段小刀一眼瞥见嫣三娘身旁的李佚,满面笑容一刹逝去,凶神恶煞地向他瞪去,叫道:“他是谁?”
嫣三娘娇笑起来,往李佚胸前一靠,一眼秋波送去,含情脉脉地道:“他呀,他可是我的贵客!”
李佚任她在其怀中搔首弄姿,毫无推拒之意,而他自己,依旧沉醉于美酒的香醇之中,不时轻描淡写地扫段小刀一眼,唇边的笑意愈来愈浓。
段小刀见此情形,虽是妒火中烧,却又怕嫣三娘冷言相讥,故而只是没好气地哼了两声,随即将嫣三娘拉到一边,堆起一脸笑容,道:“三娘,我有东西送你!”
嫣三娘甩开他手,双臂一环,白他一眼,不悦道:“少跟我‘三娘’、‘三娘’叫这么亲热,老娘跟你又不熟!东西你带走,老娘没功夫看!”
嫣三娘这“逐客令”下得可谓极不留情面,而段小刀非但不恼,反而露出迷醉之色,笑嘻嘻道:“这次是你喜欢的东西,我保证不让你失望。”仿佛这嫣三娘在他心中地位之崇高,即便她怒目横眉、恶言滔滔,也是一样动人心魄。
嫣三娘冷笑道:“你能送我什么好东西?玉镯金钗?还是香粉蔻丹?我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忽而脑中闪过一物,美眸一亮,终于正眼向他瞧去,亦惊亦喜道,“莫非是‘踏燕骓’?”
听到“踏燕骓”三个字,段小刀一霎哑口,望着嫣三娘那惊心动魄的美眸呆了呆,便似要融化一般。他三年前对嫣三娘一见倾心,多年来想方设法讨好她,却从未得她正眼相向,此刻终于得偿所愿,当真如在梦中。可是,可是,他何来的“踏燕骓”呢?干笑一声,道:“其实……我这三匹也是难得一见的良驹……”
嫣三娘登时收了惊喜之色,冷冷道:“不是‘踏燕骓’,就不要浪费老娘的时间!”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靳泠阑一声清笑,落盏道:“嫣老板好眼力,那‘踏燕骓’四蹄腾空,如踏飞燕,当世神骏也。只不过……”她止了言语,却将尾音拖得老长。
李佚接口道:“只不过它的主人是护国上将军厉勤川,段兄怕是没那个本事弄到手吧?”
护国上将军?秦浪眉心一波,一刹之间,神思恍恍,心湖涟涟。
一个身影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银甲黑风,立马横刀,气魄如神。
护国上将军秦少谦,他的父亲。
孩童时,他是那样的神往,渴望时时看着,不厌刻刻盼着;而如今,即便是无心触碰到那记忆深处的慈眉笑目,也是丝丝悲凉,阵阵心酸。
他静静睁开眼来,郁郁投目于窗外几近荒凉的辽阔。
靳泠阑无意间瞧见他的眼神,竟也一时痴痴无欢。
段小刀被李佚小瞧,心中甚是不服,张嘴欲驳,却忽觉背脊生寒,似有如刀目光射向自己,不由地转眼看向墙角,目光一定,登时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他看见另一桌上的三人静静品酒,动作分明悠闲沉缓,他却是口干舌燥,额上生津。他看见左边的小个子嘴角轻轻上扬,心中遁逃之念无限扩大,但是足如铅灌,迈不出步来。
正在惶恐之际,忽听那小个子的声音响起,给人不可一世之感:“‘踏燕骓’确是骁勇矫健,却不知‘啸风骏’又如何?”
段小刀听得心惊,身颤不止。
嫣三娘眸光转亮,笑道:“‘啸风骏’乃当年陆攸国的贡品,陆攸国盛产名驹,这‘啸风骏’便是上品中的上品,成帝非常喜爱,奈何此马桀骜不驯,进宫一年都无人能将其驯服。次年,成帝狩猎于沛县,不顾众人劝阻执意要骑‘啸风骏’,却被掀下马背,从此缠绵病榻,不到半年便驾崩,而那‘啸风骏’也从此不知所踪。客官何以突然提起它?”
小个子默默衔杯,含笑不语。
嫣三娘神思敏捷,看看那三人,又看看神色怪异的段小刀,忽地提高声音道:“段小刀,你的东西,我要了。”言罢转身出门,扬目一瞧,只见门外立着三匹马,居中一匹骨骼粗大,四肢匀长,较另两匹高出一头,一对马眼黑如点漆,顾盼生辉,鬃毛黑长,独留四蹄雪白,如踏祥云。正是久闻其名的“啸风骏”。嫣三娘心中暗赞,喜爱之色浮上面来。
然而,她却将面一沉,露出冷漠神色,淡淡道:“都说‘啸风骏’神骏非凡,今日一见,也不过是匹老马而已!”这“已”字方一出口,突觉身后劲风阵阵,柳眉一凝,闪电般将段小刀扯往一边。
段小刀却惨嚎一声,右臂已中了一筷,血流如注。若不是嫣三娘动作奇快,那一筷必然刺中他的心脏了。
只听居中的魁伟大汉一声干咳,却是右边优雅男子悠然浅笑道:“既然马已寻到,小烈就不要再生事端了。我们走吧!”声音竟比女声还要好听。
那被唤作“小烈”的小个子似笑非笑地哼了两声,似是极不情愿,却也不好违逆。
只听“刷”地一声,三人齐齐起身,风一般步出门去。
嫣三娘木然看着那三人从身边经过,看着他们跨上马背,冷不丁抓紧段小刀右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竹筷拔了出来。
段小刀一呆,继而杀猪般尖叫起来。
嫣三娘美目一横,啧啧道:“没出息!没本事就别学人家盗马!”
段小刀忍痛道:“你喜欢嘛!只要你喜欢,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去!”眯眼偷偷向她瞧去,指望能看到她感动的表情。
嫣三娘却张口骂道:“喜欢个屁!你以后不来找我麻烦我就最喜欢了!”
段小刀不禁苦笑,而后脸色倏地惨变,“哇”地一声,吐出一口乌血来。
靳泠阑几人见状,无不惊骇。
只听得嫣三娘惊叫了声“有毒!”,便是红影一闪,消失在门外。
几人纷纷离桌,追出门去。
遥见嫣三娘踏虚而起,便如一道红色闪电,刹时之间,已跃过那三人头顶,红裙飞舞,落于马前。
那“啸风骏”本奔速奇快,却不料眼前天降一人于陡然之间,只觉颚间缰绳骤紧,它猛一扬首,顿蹄长嘶,生生止住了去势。另两骑也从后追上,停于两侧。
嫣三娘看着仅离她一尺之遥的“啸风骏”,暗暗喝了声彩:“啸风骏”果然非同凡响!
马背上那魁伟大汉冷冷发话:“嫣老板何故阻我三人去路?”
嫣三娘美眸中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娇叱道:“交出解药来!”
魁伟大汉一愣,随即一声轻叹,道:“小烈,给她解药。”
小烈冷哼道:“那小子胆敢偷我们的马,本就该死,我只对他用毒,算是便宜他了!”
优雅男子淡淡一笑道:“小烈,不看僧面看佛面。嫣老板都亲自来讨解药了,我们大方一点又何妨?”
小烈听了这话,忽地啐道:“我看你是老毛病犯了吧?见了女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过呀,我还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言罢,探手入怀,掏出一个黑色玉瓶,抛给嫣三娘。
嫣三娘眼见瓶来,只是冷笑,却不去接,突然间,玉手轻挥,玉瓶飞往一边。
小烈嘴角一勾,正欲讽她没有胆识,忽见人影闪动,定眼一瞧,那玉瓶已被一人抓在手中,正是那聋哑伙计小顺子。
只见他嘻嘻一笑,步下不停,风一般向小栈折回,一步一丈,两步四丈,第三步已在一里之外,眨眼便已至小栈。
秦浪见那小顺子电般来回,三四里之遥如在咫尺,不禁赞了声:“好身手!”
却听身后“哎哟”一声,回头一看,展御轩四脚朝天跌在地上,跳起来就是一通大骂。可是人家小顺子又哪里听得了一字半句?尽管他唾沫横飞,脸红颈粗,也是白费气力。
其余几人瞧得既好笑又无奈,纷纷转过头去,索性来个视而不见。
魁伟大汉哈哈笑道:“嫣老板这么轻易就收了我的解药,不怕其中有诈吗?”
嫣三娘扬声笑道:“是真是假都分不出来,我嫣三娘还用在这道上混吗?”她倚风斜立,红裙飘扬,在这迷蒙暮色中更是风情款款,妩媚绝伦。
马背上三人瞧在眼中,无不心动。
魁伟大汉不动声色地道:“解药已到手,嫣老板该放行了吧?”
嫣三娘目向西天残阳,淡淡道:“我店里的酒岂是可以白喝的?”转眼瞧见那大汉二话不说掏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心头一动,又道,“我可不要银子!”
魁伟大汉首次露出讶色,奇道:“嫣三娘视财如命,竟然不要银子?”
嫣三娘媚笑道:“客官既然这么了解我,就该知道我嫣三娘不止爱财吧!”
优雅男子缓缓开口道:“嫣三娘生平有三爱——马、银子和男人。只是……”他唇底泛一抹□□,续道,“只是不知嫣老板此次是看中了马呢,还是看中了人?”看他姿态湛然若神,听他嗓音金声玉应,说出的竟是这样的低俗之言。
嫣三娘串银铃的笑声传来,只见她柳腰一按,脆生生道:“我嫣三娘爱马、爱银子、爱男人,却唯独不爱不男不女的人。”
优雅男子怒道:“你……”竟是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魁伟大汉大笑道:“这么说嫣老板是看上我的‘啸风骏’了?”
嫣三娘看着“啸风骏”,眸中流露出贪恋之色,但霎时玉面一冷,啐道:“谁希罕你马?”
魁伟大汉道:“那在下就不懂嫣老板的意思了。”
嫣三娘容色一缓,笑眯眯道:“这马是你驯服的?”
魁伟大汉道:“不是。此马其实是一个朋友送我的。”
嫣三娘喜道:“可否与你那朋友一见?”
魁伟大汉道:“这……”
嫣三娘见他为难,心中一阵失望,叹息道:“算了。”
正在这时,忽觉地皮震动,西方闷雷大作。众人极目眺望,只见西天地平线上烟尘翻滚,如涛似浪,渐渐高涨,眨眼功夫已将那血红残阳吞没不见。
嫣三娘娇唇生笑,看那魁伟大汉一眼,道:“敢不敢与我比试比试?”不等后者作答,她便施展身法,向那尘浪奔去。
魁伟大汉正不明其意,抬眼一望,那尘浪已然逼近,竟是无数野马奋蹄狂奔。其中一匹白马腿蹄轻捷,雄姿昂然,相当醒目。这白马迎风长嘶,蓦然蹿出马群,群马闻声紧追,疾驰而来。
他当下明白其意,一声清啸,纵下马来,衔尾追去。
嫣三娘见那大汉追来,大声笑道:“你若能比我先擒住那白马,我就让你们离开!”
魁伟大汉叫了声“好”,纵身一跃,落在那白马背上,白马登时上纵下跳,奋力挣扎。大汉拽紧马鬃,斗蓬一扬,手中已多了一条软鞭。他抖鞭一抽,鞭中暗含内劲,马儿吃痛,却并不服输,反跳腾得愈加猛烈。只听一声嘶鸣,那白马一个猛旋,突然掉转马头。大汉抵不住旋劲,脱手飞离马背。但他身手了得,只一个翻纵,便落向另一匹马,双腿一夹,狠抽几鞭,向白马追去。
此时,嫣三娘亦纵马僻出一条路来,逼近白马,纤掌一撑,起落间已骑上白马马背。那白马还未等她坐稳,便是一顿,嘶鸣声中前蹄腾空,人立而起,将背上佳人掀下马来。此刻其他野马齐头并进奔将上来,万马奔腾,若落入乱蹄之中,必然有死无生。千钧一发之际,嫣三娘身子一轻,被一股大力扯了回来。她何其灵敏,凌空一翻,落向一匹灰马。
魁伟大汉抽回缠在嫣三娘腰上的软鞭,又向那白马逼去。再次跃上马背,依然是三两下功夫就被抛了下来,丝毫讨不到便宜。
嫣三娘好胜心起,纵马紧追,几次三番翻上马背,皆是无功而返。
二人如此这般此起彼落、你上我下,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未能将此马驯服,皆暗呼邪门。
但见冥冥暮色中,一匹白马奋鬣扬蹄,领着一群野马在那一望无垠的戈壁上浩荡奔驰,一红一褐两个身影穿梭两侧。白马不时昂首长嘶,东折西转,它身后野马奋蹄相随,无有疏落。那威势,直瞧得小烈和那优雅男子目瞪口呆。
只在此时,一悠扬哨声穿空响起。那白马忽地一咴,风驰电掣般向小栈驰来,四蹄一顿,凝立如山。野马们也轰然奔至,在白马身后聚成一团。那白马方才跳跃飞驰,嘶鸣频频,何其暴烈,此刻却突然安静下来,众人瞧了,满是惊异之色。
嫣三娘满心疑惑跳下马来,迫不及待奔出马群一看,只见白马身前翩然立着一个白衣少年,抚着白马鬃毛,含笑道:“飞雪,终于等到你了!”不是靳泠阑是谁?
白马轻轻一咴,温驯地在靳泠阑脸上蹭蹭,哪里还是方才那个驰骋东西的马王?
嫣三娘好奇地盯着靳泠阑,忽而眸光生变,掌出如惊雷乍现,径直向靳泠阑劈来。
秦浪陡瞠双目,运掌风于步移之间,沉肩一推,嫣三娘飘退几尺。
却见她轻理红裙,斜眸巧笑道:“也不见公子有多好的身手,却能将这烈马驯服,真是奇了!”
靳泠阑微微一笑,就听展御青得意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飞雪从小就跟着阑哥哥,它的眼里呀就只有阑哥哥一个主人,其他人想骑它,它可不愿意呢!”
嫣三娘粲然一笑:“是吗?”却是看不清、摸不透的神色。
马儿清亮的咴鸣声在身后响起,嫣三娘含笑回眸,见那魁伟大汉已落坐“啸风骏”,一笑朗如风:“想不到这烈马竟有主人,而主人竟是一个弱质纤纤的少年!嫣老板,我们这次可是棋差一着啊!如今胜负未分,你说该如何?”
嫣三娘笑道:“我知你有要事在身,也不欲为难于你。你今日且去,这酒钱他日我必向你讨回!”
魁伟大汉又是大笑,扬声道:“嫣三娘快人快语,果然侠女风范!那后会有期了!”软鞭一扬,三骑绝尘。
李佚言道:“这三人从头至尾未以真面目视人,嫣老板这酒钱怕是不易讨回吧?”
嫣三娘冷笑道:“我嫣三娘要讨的债,还没试过讨不回来的。”凤目远睇,凝住那三骑远去之处。
这时,段小刀惨叫之声大作:“小顺子,你轻一点行不行?”
嫣三娘收回目光,忽作嗔怒之态,叫骂道:“段小刀,你再大喊大叫,老娘就叫你自生自灭!”
飒露紫是李世民征洛都王世充时所乘,前胸中箭,丘行恭与李世民换骑,并为飒露紫拔箭。李世民赞曰:“紫燕超跃,骨腾神骏,气詟三川,威凌八阵。”这里盗用“气詟三川”四个字拼凑出了这一章的标题,不用太过深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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