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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25. ...

  •   25.

      几秒钟的时间,蓝河都还没回过神来,两个人已经跑远了,唯一能听到的就是钱星月用超级大的嗓门不断地喊着“你给我站住!”
      蓝河碰到过几次警察追小偷的场景,也是这样,一个看到警察转头就跑,一个就在后面拼命追。
      那一瞬间他想的是,难道那个纹身小青年以前偷过钱星月的钱包?
      而回过神来之后,蓝河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也撒丫子朝着钱星月的方向狂奔而去——不管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既然钱星月要追到他,那么自己帮着追到他应该是没错的。
      总不能因为自己不是警察,就只能眼睁睁地杵在这儿,让一个五十多岁还一身病的女同志单枪匹马追小偷吧?更何况,那还是叶修的母亲。
      蓝河用尽力气拼命往前追,虽然他也很久没有锻炼过了,不过好在年轻,很快便赶上了钱星月。
      “阿姨您别追了,打电话叫人吧,我去追,我一定给您追上!”蓝河拽着钱星月的衣摆拦住她,“您身体不好,千万在这儿等着!”
      他说得上气不接下气,钱星月同样也是,刚才跑的这段路已经让她精疲力竭了,毕竟年纪大了,身体还不好,这种突发情况也是很久都没有遇到了。往常这些事都是小年轻们干的,今天如果不是队里的人手都派下去搞禁毒宣传了,她又恰好要跟蓝河来吃饭,也不至于没个人跟着。
      再说了,谁又能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见那个家伙?
      “小许你小心点!”钱星月看着蓝河的背影,急忙喊了一句嘱咐他,随即赶紧掏出手机联系其他人,下了死命令,让他们五分钟之内必须赶过来。

      蓝河狂奔向前,他虽然没有追小偷的经验,但好歹有跑步的经验。
      目标就在前方,满身纹身还挺有辨识度,蓝河拿出吃奶的力气,因为他发现这个小偷也是够拼命的,专找一些胡同角落左拐右转,看来是犯了挺大的事,铁了心不能让他们给抓到。
      好不容易在一处天桥上追到了那家伙,蓝河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胳膊,可谁知天太热,那家伙身上全是汗,滑不溜丢的,蓝河一个没抓稳,反倒被他给一把推了下去。
      蓝河一个趔趄,左脚一下子踩空,顺着天桥的台阶咕噜噜地就滚了下去。
      他朦胧间好像还能听到钱星月扯着大嗓门喊他的声音,依稀是从天桥底下传来的:“许博远,你给我悠着点!追不上就别追了!”
      好在蓝河反应得快,一手护着自己的脑袋,一手狠命地拽住了旁边的栏杆,这才停了下来,没一下子滚到天桥底下去。
      嘴唇和脚腕都钻心地疼,蓝河用手一抹发现嘴巴上全都是血,他知道大概是刚才摔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嘴,脚应该也崴到了。
      那一瞬间蓝河脑海里闪过一丝担忧,他想,假设他把门牙给磕掉了,明天要怎么上去面对全国的荣耀迷们做演讲?
      但紧接着他还是努力地撑着栏杆站了起来,没有丝毫犹豫就再次追了上去。脚很疼,他却还是坚持跑着,一点也没放弃。
      至少也得知道这家伙跑到哪个方向去了,蓝河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心下也感叹着,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这么大毅力。

      钱星月坐在警车里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蓝河坐在马路边上捂着脚腕的样子。
      旁边早有警察把那个小青年踹翻在地上铐了起来,四周都是看热闹的人,蓝河抬头看见她,竟然还能咧嘴一笑。只是满嘴都是血,一张嘴就露出了血盆大口。
      蓝河在被送到医院的路上才被民警告知,原来那个小青年是钱星月辖区里的一个吸毒人员,复吸次数太多,让这一片儿的禁毒民警都很犯愁,几乎每个人都去他家里做过思想工作,钱星月曾经更是连续两个礼拜天天去教育他,却还是不管用。
      这家伙进了戒毒所七次,七次放出来之后又再次复吸。在车里照顾他的那个年轻小警察跟蓝河解释说,为什么当前戒毒人员的复吸率特别高,也是有很多原因的,一是急性脱瘾治疗不彻底,二是精神依赖也没有完全戒除,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会不断受到旧毒友的诱惑,一个意志不坚定就会再次复吸。
      而这个叫高富贵的家伙,之前又一次从戒毒所放出来之后就失踪了,一直不知道他跑路到哪儿去了。这边的民警都在找他,因为这家伙不但自己吸,还和些不三不四的人多有接触,不能让他离了视线。
      而今天也是巧了,他是觉得好久没回来,风头应该已经过了,正想回家看看老婆孩子呢,结果就让钱星月给看到了,这才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蓝河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的床上躺着了,脚虽然崴着了,但也不是太严重,嘴唇磕出了血,不过好在门牙没丢。
      唯一比较严重的就是脑袋给狠狠地撞到了铁栏杆上,有点轻微的脑震荡,为保险起见,医生让他在医院里躺上两天观察一下。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叶修已经过来了,正在旁边坐着,看到他醒了,赶紧拿起吸管让他喝了口水,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蓝河努力地想扯开嘴角笑笑,嘴巴却是疼得厉害,只好捂着嘴巴说道:“你这次竟然没开嘲讽……”
      叶修还是只叹气不说话,蓝河只好又说:“我没事,真没事,只要门牙没丢就好,脑袋不痛了老子还是帅哥一条……”

      钱星月站在门口,看到叶修正拿着棉签一点一点地给蓝河嘴唇上的伤口擦药。叶修做得太过专注,即便隔着很远,钱星月也还是能看到他紧紧皱着眉头心疼不已的样子。
      她听到蓝河“嘶嘶”地说着:“我没事,已经不太疼了……”
      叶修便停下手中的动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说:“下次别这样了啊,总不能把自己的命给搭上。”
      蓝河就笑:“拜托,别说得那么严重行不行。要像你这么说,人家110天天追小偷,还用不用活了啊?”
      “你不是警察,你不是专业的,不要以为你在游戏里是个剑客,在游戏外面也能除暴安良了……”叶修抬手摸了摸他额前的头发,“安全第一,知道吗?”
      “可做好市民确实人人有责啊!”蓝河继续“嘶嘶”着笑,“当然了,我当时可不是要做好市民的,我是因为阿姨拔腿就追我才追的。她毕竟年纪大了,那个情况下又等不及别的警察过来,所以我肯定要上啊!我要是在那里跟个怂蛋一样站桩,阿姨会瞧不起我的好吗?”
      叶修终于也被他逗笑了:“你厉害,你行侠仗义,真是不负党和人民的重托。可是蓝河大大我只想问你,你明天不是要现场直播跟全国观众讲你们蓝雨的展馆吗?你现在这样,明天肯定去不了了,你是不是行侠仗义的时候忘了这件事了?”
      “……”这下蓝河一句话也不说了,愣了一会儿,默默地低下了头。
      叶修也没说话,抬起手一下一下地摸着蓝河的脑袋,没再加什么致命一击。
      末了,他听到蓝河小声地说:“没事,还有队长呢,明天队长一个人也行的。”
      “这可是面向全国的荣耀迷做演讲,你失去了这个机会,你后悔吗?”
      蓝河却笑了:“说实在话,我心里肯定觉得遗憾,但是遗憾不等于后悔。你是没看到,后来有很多路过的行人都帮着我们拦住他,大家都是很热心的好人。所以啊,遗憾归遗憾,但后悔算不上啦,要是阿姨万一出点什么事,那我一辈子就愧疚去吧……”

      蓝河还没说完,听见叶修喊了一声“妈”,一转头,就看到钱星月走了进来。
      他赶紧扯开嘴唇笑,也顾不上疼了:“阿姨,这事儿都处理好了吗?”
      钱星月点了点头,走过去,侧身坐到了病床边上,细细盯着蓝河看了一会儿,直把蓝河看得一个劲傻笑。
      “以后你不要再这样了,太危险了。”她终于开口说道。
      蓝河赶紧答应:“我知道了阿姨,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这种事还是放着让专业的来比较好。”
      看到蓝河嘴边上还有些血痕,钱星月拿起床头小柜子上的棉签,仔细地给他又擦了擦。
      蓝河愣了,抬头看到叶修站在那儿朝他笑,笑容里还带着点别的意味。
      蓝河忽然意识到,刚才叶修这家伙指不定就是故意那么问他的。其实他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那么问,说不定就是特意让他说出来给钱星月听,来再刷一次好感度。
      可那确实是自己的心里话——遗憾,肯定是有的,谁不想上电视出个风头。可他也确实不后悔,因为那个时候,是个爷们就得上的。
      他忽然想起自己今天中午来找钱星月的目的之二,之一是请钱星月吃饭,结果饭没吃成,之二则是要送她一份礼物。
      他到处找自己的背包,终于看到是在旁边的衣架上挂着,就赶紧让叶修给拿过来,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盒子递给了钱星月:“阿姨,这其实也是我今天来找您的目的,差点给忘记了。”
      钱星月接过那个盒子,叶修也在旁边探身来看,一边还问道:“是什么啊?”
      蓝河没回答,只是笑着看钱星月打开,露出里面的一条手链。
      “这是我好不容易定制到的,样式又漂亮又不失典雅稳重,最重要的是它有个暗扣可以固定在手臂上的任何位置,又因为它很长,所以也不会显得不协调。”蓝河解释道。
      “你那时候问我,我妈胳膊上的伤在哪个地方,就是为了买这个?”叶修在旁边插话道。
      蓝河笑笑,看着钱星月道:“阿姨,希望您不会介意我问过叶修这个问题。我就是觉得您夏天还要穿着长袖衣服真的是太热了,其实只要戴上一条手链就能解决的。只是您伤疤的位置有点靠上,普通的手链挡不到,但这个就不会,可以在下面系上暗扣,就什么都看不到啦!”
      看到钱星月愣愣地望着他,蓝河拿起这条手链,笑着问道:“您千万别怪我唐突,我给您戴上,好不好?”
      钱星月没有回答,却也没有拒绝,蓝河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受过伤的那只手臂,轻轻地解开制服衬衫袖口的扣子。
      伤疤一点点地露出来,在手腕往上的地方,不算太大,但是清晰。蓝河在那处伤疤上轻轻地吹了口气,跟哄小孩一样念道:“不痛不痛……”
      顿了顿,他又说:“阿姨,我小时候要是不小心摔倒了,我妈就给我唱,小鼓小鼓,敲敲它,咚咚咚,它说不痛不痛;小鼓小鼓,敲敲它,咚咚咚,它说不痛不痛……”
      手链被轻轻地戴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暗扣系好,末尾的坠子恰好垂到了手腕处,伤疤全被挡在珠子下面,一点也看不到了。
      “您以后不办公的时候,就可以戴着这个,穿短袖的衣服了,”蓝河笑着,拿着她的手轻轻地摇了摇,“阿姨戴着真好看!”

      钱星月把手腕抬起来,仔细地看了看这条手链,应该是满金星的小叶紫檀,质地和做工都很精致,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她看了很久,忽然抬起头来望着蓝河:“小许,我再问你一遍,如果你妈妈最终还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怎么办?”
      蓝河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可还是像之前那次一样坚定地说道:“那我就单身一辈子。”
      钱星月没往下说,而是转过头去看着叶修:“我问你,如果我就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怎么办?”
      叶修却没说什么,只是笑着对母亲说:“您知道我的答案的,我以前就说过。”
      蓝河急了,拽了拽叶修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这么直白。
      却听到叶修对他说:“就像游戏一样,我能破副本纪录,我为什么不去破?我能抢到BOSS,我为什么不去抢?所以我一直就不明白,既然我们两个人都爱对方,那我为什么不去爱?怎么就不能在一起?”
      他看到叶修转过头去看着钱星月:“妈,您这么问其实是已经心软了,对吧?”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蓝河看到钱星月一直在抚着自己手上的那条手链,最终,她叹了口气,轻声地说:“对,你们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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