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金不昧与水来土掩 第二部》某狐

9、九

　　因为转圈事件，杜翰林近日闭门不出羞于见人，以至于早朝之前苏翰林邀请时回绝得相当决绝。苏翰林冷笑几声，也不说什么，早朝结束去翰林院转了一圈后照例直奔晚翠轩。
　　依旧不见云昭然。苏翰林在佩服江头牌体力的同时顺便表达了对云某人的哀悼。
　　天高云淡，心情正好，某人懒洋洋地躺在豪华包厢的软塌上嗑嗑瓜子喝喝茶，目前正替师傅代班的少年听说苏蝗虫又来了，赶紧进去赶人。谁知道蝗虫一看到他就精神来了，赶忙从塌上爬起来，敛敛袖子，凑上来笑嘻嘻地问：“偷窥去不？”
　　受害者一滴冷汗：“你……什么意思？”
　　“哎，偷看你师傅办事啊~~~一定很精彩~~~”
　　“……”
　　伴随着嘿嘿嘿呵呵呵的尾音，少年觉得刚才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决定去洗耳朵。身后某蝗虫还在招呼：“哎，别走啊，不行的话……陪我嗑嗑瓜子也好嘛~~”
　　仓促之间，少年施展绝顶轻功夺窗而出。

　　百无聊赖了。
　　经过了上次教训，少年打死也不看他一眼，更别说进来说说话嗑嗑瓜子（喂喂，人家是未来的攻！），在塌上翻滚了第三百七十个滚儿之后，掀帘子进来一个人。
　　苏蝗虫抬头。哟嗬，江头牌面色不善，蹭蹭蹭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就坐下了。
　　苏蝗虫笑容可掬：“江头……呃，大侠，恭喜恭喜，可喜可喜，春风如意，洞房花烛呀~~~”
　　江头牌拿眼睛那么瞥了昔日情敌（苏翰林：您误会了……）几眼：“固然可喜，不过总有什么什么人搅得我这新婚之期难以安稳。”
　　“哪儿的话，谁敢来打搅您呢~~~”
　　“那不就是阁下您么？”
　　“挖哈哈哈哈哈哈，看您说笑了~~”
　　“如果是真的呢？”
　　“……唉，我不就欺负了你徒弟一下下么。”
　　“……你还欺负他了？”
　　“呃，我只是善意地，友好地邀请他一起去偷窥你们办事而已……”
　　“还偷窥？！”
　　“……我这不是还没偷成嘛。”
　　江头牌恶狠狠地上下打量着某个不知死活的蝗虫，抓着椅子把手的大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考虑到捏死眼前这个人不仅得牵扯到朝廷，搞不好还会引发两国战争，只得断了这个原本造福一方的念头。江湖人向来是爽快人，二话不说直接开价：“说吧，什么代价你才肯安分些。”
　　蝗虫眼睛望上面一转：“这儿挺好，我挺喜欢的。”
　　“以后来晚翠轩的餐饮费用全免。”
　　蝗虫笑眯眯喝茶：“这里的茶也不错，我也喜欢。”
　　“……叫人陪的费用也免费。”
　　蝗虫抓起瓜子慢慢嗑：“瓜子我也好喜欢。”
　　江头牌怒了，一咬牙：“我徒弟随便你欺负！”
　　此话一出，某人两眼发了绿光。
　　江头牌暗中松了口气。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舍不得徒弟打发不了这头耽美狼。虽然前方阵局基本稳定，云某人也在别扭中从了，不过看昔日情敌（苏翰林：您真的误会了……）每每在眼皮底下晃来晃去捣乱总不是办法。徒弟啊，为师对不住你了！
　　谈判结束，江头牌正要站起来回屋探望才一盏茶时间未见的云美人，某人忽然叫道：“等等。”
　　“你还有什么要求？”
　　只见苏公子缓缓地从塌上爬起来，正襟危坐，姿态有那么点点严肃的感觉：“我还需要一点东西。”
　　“什么东西？”
　　“春药。”
　　“……”
　　虽然觉得诡异，不过江头牌很明智地决定忽略：“行，要多少？”
　　苏公子是外行人，不懂行情，歪着头想了半天终于说：“呃，有一斤没？我要一斤。”
　　“……”
　　一斤春药……一斤春药……一斤春药……一斤春药……一斤春药……一斤春药……一斤春药……一斤春药……一斤春药……一斤春药……一斤春药……一斤春药……一斤春药……一斤春药……一斤春药……一斤春药……一斤春药……一斤春药……一斤春药……一斤春药……
　　（作者：我就是凑字数，有意见？）
　　脑袋嗡嗡作响，在持续石化的过程中，江头牌听见苏蝗虫还在那嘟囔：“给不给啊？”
　　他异常艰难地转过头去，斩钉截铁地说：“我给！”

　　祸害啊……为什么我当初怎么没有直接一掌劈死他呢……
　　江头牌追悔万分，不过似乎已经晚了。

　　杜家。
　　青年才俊杜翰林正在屋里跺脚，一迭声地叫着六王爷去找根最轻最软的扫帚来，他背着去苏家“负荆请罪”。
　　六王爷不解，于是说：“宝贝儿，我们找根重的，小苏他肯定拎不动，最多忍开头几下就行了。”
　　数个月积累下的怨恨，能这么简单就算了？杜翰林幽幽地看了一脸天真的六王爷：“你不懂，重的他才不会自己动手呢。”
　　“……那我们现在逃命还来不来得及？”
　　虽然不明白宝贝儿为什么怕成这样，不过肯定事出有因。六王爷摇摇头，想不通小苏这人平时一团和气，怎么会像宝贝描述得那么恐怖呢？不过天大地大不如宝贝最大，妇唱夫随嘛。
　　两个人正一团乱着，打门口进来个下人，当当当几步走到跟前：“公子，王爷，苏翰林来了，老爷叫你们过去聚聚。”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正所谓哪壶不开提哪壶，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正所谓夜路走多了终于遇到鬼了……杜翰林恨恨地跺了几下脚，说了句“给我收尸”，慷慨悲壮地走了。

　　杜家大厅，杜御史笑容可掬，对苏翰林张口闭口称贤侄。
　　“贤侄啊，难得上门来拜访，不知可有要事？”
　　苏翰林也笑眯眯：“今天无事，就来探望杜伯父，顺便找同僚叙叙闲事。难得杜伯父今天没去我家坐坐，我爹一个人在家说是趁您不在，要好好跟上次皇帝赐的那几位美女交流交流接触接触，您看……”
　　话还没说完，刚正凛然为官清正的某御史刷地站起来：“贤侄你慢坐，老夫有要事先行一步。”一迭声叫着下人准备快马，转眼就冲出去了。
　　杜翰林慷慨赴死快到门口的时候，被他老爹撞了个趔趄。老头子急急忙忙，也没顾上教训他，跳上马就飞走了。进了门，眼睛瞥见苏翰林扶着门笑得正得意呢，不由一阵哆嗦。
　　“嗯哼，”苏翰林拿眼睛斜他，“肯出现了啊？”
　　杜翰林脑门上的汗刷得下来了。
　　苏翰林上上下下地盯着他打量了半天，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还嘿嘿笑了几声。明明猥琐得要死，还硬要挤出一份云淡风轻的自然。
　　苏翰林敲桌子：“茶呢？人都坐半天的都没见茶上来，你们家这么待客的？”
　　你这是客人么……杜翰林挺委屈的，不过还是叫下人来上了茶。
　　端上了茶，某人还不消停，隔了一会儿就往桌子底下张望，几次三番，杜翰林也忍不住跟着朝地下看了圈，还是什么都没有。
　　抬起头来，对面苏翰林笑得挺坏：“没什么，没什么，咱们喝茶，喝茶~~”
　　有那么一瞬间，杜翰林觉得某人的笑容挺贱的……
　　“哎，你家六王爷呢？怎么没见出来？”
　　“他有点事情，马上就来。”杜翰林心里说，正给我准备棺材呢。
　　“哎……”
　　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灌了一肚子茶水。杜翰林先忍不住了：“我说我们都互相折磨了这么多年了，您就开开恩，放过我算了，要不然我负荆请罪也成啊。”
　　苏翰林看他一眼：“你准备扫帚了？”
　　杜翰林沉重地点头：“六王爷收完了棺材就拿着扫帚过来。”
　　苏翰林继续看着他，忽然妩媚一笑：“都过去了吗，不计较了。我们喝茶，一杯泯恩仇嘛，你熬过了今天，往日里的事就统统算啦~~~”
　　可怜一直被欺压惯了的杜翰林受宠若惊，或者说是惊吓过度，也没深思这话里面的深意，举了个杯子感动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苏翰林笑眯眯在那边劝：“喝茶喝茶，等会儿叫六王爷也过来一起喝点。有什么大不了嘛，没事了~~”
　　什么叫做熬过今天就算了，杜翰林没明白，不过此刻的他觉得其实小苏也是通情达理的好人哪。于是乎，感动得一塌糊涂一饮而尽……

　　苏翰林从杜家大厅出来的，正撞上六王爷放心不下他家的宝贝儿，背着大扫帚急匆匆地赶过来。两人这么一见，六王爷的眼睛红了：“我家宝贝儿还活着么？”
　　看他气势汹汹，苏翰林忙摆手：“哪儿的话，好着呢。对了，你这书房睡得怎么样？”
　　“……”
　　苏翰林拍他肩：“恭喜你！马上就要摆脱了！去吧，大好前途在大厅等你呢，还不赶紧~~”

　　等六王爷进了屋，杜翰林正衣衫不整地软在椅子上，脸色潮红，直到被六王爷抱着进了里屋，杜翰林一脸悲愤难掩，还在破口大骂：“我***，我**你一杯泯恩仇！什么叫熬过了今天就统统一笔勾销！苏荼烟你个***，我恨你！该死的半斤春药啊！！”

　　次日，杜翰林横尸床头。
　　苏公子前去探望。确切地说，他是去检查春药效果顺便打算好好嘲笑下杜某人的，不过看到真人变得那么惨，心里头有一点点愧疚。
　　杜翰林扭头不理他。
　　他自己也觉得这次做的过火，于是老老实实道歉说：“对不起啦，我错了。”
　　杜翰林还是不鸟他。
　　六王爷精神抖擞地在旁边给自己宝贝儿端茶送水，顺便用前所未有的严厉目光谴责着肇事者。虽然他个人对苏翰林的成全很是感激很是膜拜，可是宝贝儿被折腾得这么惨……好吧，自己也有不好，不过……嗯，总之看宝贝儿的脸色，好不容易从书房爬出来，说什么也不能再进去了。
　　苏翰林讪讪，踌躇了半天，说：“要不然……我也让你报复回来解气，好不好？”
　　想不到杜翰林的头刷地扭过来了，很生气地看着他：“你好歹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怎么下的去手！”
　　“……”
　　顿时，苏某人大为感动，当场发誓这个月内绝对不会使坏脑筋，要是再坏，天打雷劈。
　　杜病号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真的只有一个月？”
　　苏翰林点头。
　　“青梅竹马一场，连延长期都没有？”
　　苏翰林摇头。
　　“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苏翰林摇头。
　　“……算了。”杜病号瘫在床上垂头丧气，“总比没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