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翼之恋》木之

5、第五章

　　伊甸园里没有房屋，平时我们三个都靠在一起在智慧树下睡觉，因为小路在树下搭了个用法术变的小帐篷，外表看来很不可靠，里面空间却很大，只摆了一张king zise的白色软绵绵的床，铺了一层美丽的羽毛，简单而奢华。在伊甸园的第一晚，在软绵绵的大床的利诱和露宿树林的威胁下，我被逼睡中间，左边是小亚，右边是小路。本以为不习惯人近身的我会失眠，谁料一沾我枕头就睡着了。因为被拔了翅膀的背触到硬物会痛，我睡前把身体侧向小亚，对着他的小脸睡，第二天醒来对着的却是小路的脸，还被他抱在怀里，睡相极规矩极乖的小亚几乎被踢出帐篷外。然后我学乖了，对着小路睡，还被他装模作样嫌弃了一番，躺下时却自动自发像八爪章鱼缠了过来。几次下来，我也对这一人一天使的亲近没什么排斥反应了。

　　我坐在智慧树最顶端的树丫上，极目远眺，大片大片的绿色映入眼帘。绿色的上空，有一个巨大的冰色物体，呈倒锥形，云雾缭绕，光从云雾中透出，炫人眼目，瞬间变幻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但定睛一看，又只有金色，很天界的感觉。
　　“那是第五天。”小路的声音在背后解释。
　　我没动，一具温热甜软的小身子习惯性挨过来，我习惯性伸手抱住。
　　理论上我讨厌小孩子，因为小孩子对自然总有种天真的残忍。
　　但我喜欢小路和小亚。掰着指头数原因：
　　一来，这两个小孩都挺机灵（小亚？），他们看天使仿佛都能看穿天使的本质，不顾我的冷漠接近我，虽然一个是臭屁的缠，一个是笨笨的缠。他们似乎很清楚我的底线，比如我讨厌虐待树木，小路就不再压生命树了，因为那棵树名字听起来很伟大，但无论身高体重看在我眼里都是受保护植物之一。
　　而且……我没想过孩子的身体会那么舒服。别看小路一副傲傲的模样，抱起来手感可极
　　佳，柔韧的，温暖的，还散发着一种似香非香的甜软味道，简直是一个纯天然抱枕，不含防腐剂或任何麻醉成分。第一次抱他是在第二天的早上，我被他抱在怀里，头挨在他的颈侧，我不喜欢这种软弱的体位，反手拉下他抱住，将他的小脑袋按在我的颈侧。他僵得厉害，长长一段时间后，才动了，我以为以他别扭的高傲性子会推开我，但他只是抬手环住我，轻轻的似乎不敢施力。我当时心里升起很怪的感觉。
　　至于小亚，他的脑里没有“穿衣服”这个观念，赤着白笋似的身子就在伊甸园跳来跳去。原谅我没办法抱一个赤裸的小孩，那会令我有一种亵童的罪恶感。即使小亚又抱怨我和小路冷落他，意图钻在我们中间，我和小路也有志一同踹开他。不过小路以前都是和小亚一起睡的，以他那种穿衣服是因为“本少爷的身体是能随便看到的吗？”的观念自然没什么羞耻心，所以我也不懂怎么连小路也站在我这边。
　　“喜欢第五天？”他见我目不转睛仰视第五天，问。
　　“我只是奇怪这么大的物体在光下居然没有阴影。”我耸肩。第五天浮在伊甸园的上空，伊甸园上没有任何阴影，如旧的发着柔和的光。
　　“天界是没有阴影的。光之子降世前有炽天使的守护，光之子降世后黑暗被彻底驱逐。”小路在我的肩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把小头颅放在上面。
　　“光之子？”
　　“‘战神’雷诺的儿子，米迦勒，圣名“撒拉弗”，出世是出世了，但不知滚哪里去了。神一直在找。”小路的声音有些低。
　　“哦。”天界名人佚事真多。
　　“米，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离开天界对不对？”小路突然攀着我的肩，直视我的眼睛。
　　“我有留下的理由吗？”
　　“我……和小亚，不能成为理由吗？”他大大的蓝眼睛浮上受伤，又很倔强的忍住。
　　其实，成理由的。缘分是奇妙的东西。冷漠的我在人界没有朋友，与家人关系也很一般。陪伴我的一直都是身边有生命的植物动物。但到了天界，与小路小亚成为朋友，心里升起前所未有的感觉，我知道自己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喜欢。
　　“不能吗？”他垂下脸。
　　“我留下。”我不喜欢高傲的他露出这种表情，坚定道。
　　“呵呵……”他猛地抬头，笑得奸诈，“你输了！”
　　我立刻想起那次挑衅，他说我回不去，我叫他“试着阻止我”，这家伙，这段时间倒没少了处心积累，居然还演“苦肉计”害我闪神！
　　“路西法！”我作势捏他脖子。
　　他大笑，仰头向下倒，顺手拉了我一把。两个小孩从智慧树高高的树冠掉下来。
　　风声在我耳边擦过，有几分温柔的感觉。他抱着我，紧紧护着，背朝着地面坠下，像一只破茧的蝴蝶，六支庞大华丽的翅膀在半空展开，耀眼的光芒为伊甸园蒙上一层圣洁的色泽。
　　安全着地，第一次看见天使翅膀的我几乎着迷地看着如此美丽的六翼，不自觉伸手抚摩。
　　小路抖了抖，笑道：“不生气了？”
　　“你砍一支送我我不生气！”我颇有几分认真说。其实我没有生气。虽然输我很不甘心，但这小孩明显的只是以那件事掩饰自己的真心。他的真实心情，总是借由他身上香甜的气息传递。我说出“我留下”三个的时候，他的喜悦令那种气息有一瞬间浓如实体。
　　“给你！”他想也不想道。
　　我随口道：“那你……”“砍”字没出口，我被他脸上的认真震住。
　　“你想要，我给你，只要你留下。”
　　刹那间，我心里似乎被划下什么。
　　“先留着，等我有用再问你要！”我以轻松的笑藏起心里的异样。
　　“好。”他递了一根羽毛给我：“这是约定。”
　　我接过，正想说什么，背后一阵剧痛毫无警兆击向我，我整个身体向前扑倒。
　　“米！”小路大叫，接住我，一只小手探向我的眉心：“该死！”
　　我痛得说不出话，黑色接管我的视线。
　　“拉哈伯！”小路难得有这么急切的声音：“马上带他到第二天，给拉斐尔治！他少一根羽毛，我要他用第二天赔！”
　　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小霸王！
　　这是我失去了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