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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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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上药的时候萧慕远真就不再嚎他要回家,一心嚎起了疼,跟受了多大苦难似的。
盛阳按着他,大块头上药的手法不轻不重,动作麻利,小会就把他的脚底包好了,又给找了双草鞋,虽然穿着大了些,可好歹能不再用赤脚走路,萧慕远想想便没将心里的不满意说出来,擦着眼泪抽抽噎噎。
小兄弟,别哭了,不就是点伤么,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先吃点东西吧。
萧慕远哪有心情吃饭,捏着刚大块头塞给他的筷子一个劲抹眼泪。
盛阳才不管他,三两下把碗里的饭吃完,这就要把饭菜收拾走。
大块头忙不迭阻道,待会我再收吧,再说了,这小兄弟也还没吃呢。
他若真饿,怎会不吃?
萧慕远正伤神呢,给他这么一说顿时心里来气,抬头恶狠狠瞪着他,谁说我不饿了?!
话完也顾不上眼泪还在掉,埋头狼吞虎咽扒完了整碗米饭。
盛阳默不作声替大块头收拾了碗筷端出去,大块头拦他不住,又觉着不好意思,赶紧地跟在他身后出去。
两人一同到了院子,盛阳便没再坚持,让大块头夺了手头上的碗筷,蹲院里水缸旁往盆里舀水,洗涮上了。
盛阳见四下无人,蹲在大块头边上,先问了句怎么称呼。
大块头笑说他姓铁,就叫柱子。
听老人家说,她的曾爷爷是个将军。
铁柱子一听就乐了,哈哈,我娘就是这样,逮着个人都能说,村子里里外外没一个不知道的,你可别介意啊。
盛阳状似不在意一笑,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既然祖上是个将军,又跟着征战了几十年,怎么说也该是个功臣,怎么你们会住在这里。
这个地方是我爹的家乡,我爹死后我娘就带着我到这生活。
铁柱子两下半把碗筷洗干净了,甩了甩,扣在篮子里晒太阳。
盛阳站起来,面上仍是没甚表情,徐徐问道,不知道铁兄在这地方住了多久了?
嘿,叫我柱子就行了,铁兄铁兄,怪别扭的,不习惯,铁柱子憨憨一笑,又说,我爹早死,我三岁的时候就跟着我娘来到这了。
盛阳有些讶异,一个女人家独自带着孩子生活,并不容易,为什么不在原来的地方住呢?
嗨,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爹死后,我外公一直希望我娘改嫁,再找个好人家,可是我娘不愿意,说什么这辈子除了我爹谁都不可能,家里头逼得紧,她一气之下就带着我到这过日子来了。
说到这铁柱子似是想起了什么。
说起来,你们着急走吗?
恩?
铁柱子朝屋里的方向比划了下,你朋友不是脚受伤了吗?我刚才给他上药的时候看了下,伤口挺深的,一时半会下地走的话肯定忍不了疼,你们要是不急着走,又不嫌弃的话,就在我们这住几天,把伤口养好一些再走。
盛阳瞟了眼屋子里的萧慕远,这恐怕不妥,太劳烦到你了。
其实也没啥,我们这也没啥好东西,就是一些粗茶淡饭,我是看那小兄弟疼得很厉害,都哭成那样了,当然了,要是你们急着走的话,那我就用推车推他,这样也行。
这是盛阳第一次遇见这样心存善意的人。
你我也不过是才认识,你就这么让我住进你们家里,是不是......
铁柱子为人憨厚,可也不呆,一听前言就知后语,这话说的,我们家啥都没有,就一些柴米油盐,你要真想图谋什么还真没有,我也没别的意思,人嘛,总有需要人帮的时候,既然你碰巧让我遇上了,能帮我就帮你一把,不过你要真是坏人,我可不怕你,我打架也是很厉害的,而且你别看我长在乡下,村里的人我都认识,随便吼一嗓子都能拉一群人来,还怕你啥?
盛阳听他说得放心,倒也没再拒绝他的好意,那这几日就打扰了。
那就这么定了,你先回屋休息吧,睡一觉,能从莽山上下来估计你也折腾得够累,那座山第一次去的人十个有十一个不知道怎么走出来,老实说我还挺佩服你的。
婆婆的声音突然打屋子里出来,柱子,别闲扯了,牛换地方了吗?
闻言铁柱子一拍脑门,才想起来,我不跟你说了,我家的牛还没换地方,该没草吃了,先走了。
盛阳看着他的背影在门口消失不见,适才那些震惊不知什么时候渐渐散了,隐隐觉着有点高兴。
或许这并非坏事。
萧慕远还没从婆婆说的那些话理出头绪,一听要留在这呆几天,当即发起了脾气,吵吵他要回家。
盛阳起初不当回事,也不理他,萧慕远一时没了主意,情绪正激动,愈吵愈凶,盛阳实在给他吵得心烦,忍无可忍,拽着他的手臂径直将他拖进铁柱子替他俩安排的房间。
萧慕远脚底的伤口经这么拉动,又疼上了,火气顿时蹭地往上冒。
你放开我!
盛阳遂了他的愿,手一松,萧慕远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萧慕远疼得龇牙咧嘴,心情更差,骂道,你这混蛋!我不会放过你的!等我回去了,我要诛你九族!抄你满门!
想吵就在这吵吧,盛阳对此置若罔闻,正眼都不看他,我没功夫陪着你。
说着人就要退出房门,打算将萧慕远关在房里。
萧慕远急了,你要去哪里?
与你无关。
眼看盛阳真打算将他关着,萧慕远有些害怕了,再疼也赶紧爬起来,想出去。
盛阳以为他又要闹,匆忙把门一掩。
盛阳听见萧慕远跟杀猪似的嚎了声,门板夹到了什么东西,受到阻力弹了开,没关上。
萧慕远捂着右手疼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今儿哭过的次数绝对是他生平里最多的。
铁柱子一听盛阳又要拿药,有些好奇,不是才换过药吗?怎么又要换?
不是,他手指头夹到了。
......
萧慕远摸着包扎好的手指头没敢再大声嚷嚷,满腹不甘和委屈没处说,坐在床前盯着地上闷不吭声。
盛阳要的就是他不吵不闹,现下这么安静,盛阳也乐得自在,问铁柱子要了条汗巾,洗了把脸之后就上床躺着休息了。
萧慕远见他一点不理会自己,跟个没事人一样出入,甚至还能睡得着,气打不一处来,又不能发作,一腔怨气都快在肚子里炸开花了。
萧慕远轻轻推了推盛阳,喂。
盛阳不答。
萧慕远耐着性子又推了两下,不甘不愿叫了声,阳大哥。
盛阳果不然开腔了,怎么?
萧慕远就觉着自己不好好学武真是太不应该了,他可真想把盛阳拎起来揍一顿。
我们要在这,住多久才走。
随你。
萧慕远一愣,什么?
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我、我一个人吗?
恩。
萧慕远有些慌了,这是在开什么玩笑,他连这破地方到底是哪里都不知道,他怎么走?还一个人?
那,那你呢?
盛阳不温不火答道,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