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滓人生》洛*

48、第十五章（上）

　　第十五章（上）

　　甄邵扬站在办公室窗户前，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发呆。
　　自他从甄严的别墅逃回来后已经过了一周时间，当第二天他把一张存有二十五万的人民币的银行卡给李三儿的时候，感觉到了一阵恍惚。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仿佛做了场梦一样。
　　他还记得那天失魂落魄地回到父母家正好遇到甄严时对方神色中的吃惊，甄严压根没想到甄邵扬居然真的有胆子溜了。
　　溜就溜了吧，结果还没过一天，自己又跑回来了。
　　看着甄邵扬回到家时颓然的神色，甄严忍住满腹疑惑帮着甄邵扬在父母面前打了会儿太极，最后终于找了个机会问清楚甄邵扬到底怎么回事。
　　在知道了又是那乡巴佬干的好事儿后，甄严感到脑子里筋颤了颤。
　　还好那家伙识相，没真把自己这傻缺弟弟拐跑了。
　　不过这次两个人应该彻底断了吧？
　　在甄严看来甄邵扬这次算是给人甩了，以他的性子推测，甄邵扬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可就算他内心会挣扎，自尊心也不会让甄邵扬轻易咽下这口气的。
　　所以甄严觉得这次应该可以彻底放下心来了，只要甄邵扬心灰意冷了，再多外部因素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如果真这样的话，那些让人头疼的幺蛾子也可以不用去处理了。
　　因此甄严便辞了临时雇来的保镖，并撤销了本来预备压甄邵扬去婚礼现场的预案。
　　但是显然甄邵扬并没有因为监控自己的眼睛消失而感到轻松，相反，他觉得心里空空的。
　　真的要这么顺其自然的结婚吗？
　　甄邵扬用脚指头都能想象以后和秦雪在一起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反正不是举案齐眉，就是各过个的。也许两人偶尔会见个面应付一下房事，然后就继续“改邪归正”地辅佐自己大哥发扬光大家族事业，当然也可能会自此堕落重新回到当初紫醉金迷的日子。
　　想想就觉得无聊。
　　没有任何波澜的生活，也没有了激情，自己真的能适应这种日子吗？甄邵扬深深地怀疑自己。
　　就在他脑子一团乱，感觉看不清未来的时候，甄邵扬秘书打来的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接起了电话，SU告诉他他有一个女性访客。
　　甄邵扬以前的女性访客挺多的，各种意义上的都有，可能是他过去花天酒地鬼混的伙伴，也可能是近一年来跟着他哥谈生意时结识的女性权贵。
　　甄邵扬在他哥面前充分地体现出皮囊好的优势，因此之后和那些富裕阶层的女性后续的联系也稍微比甄严多一点，所以他本来没太在意来人是谁。
　　但是等他收拾好心情准备接待来访的人时，那人却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万万没想过张馨兰会找来，实在是太意外了。
　　显然那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村妇女比他要紧张得多，刚被秘书领进门就缩到了门边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
　　甄邵扬看了看她，心情有些复杂的地上前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并领着他到了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坐了下来。
　　甄邵扬本以为见到这个女人自己会特别愤怒，但神奇的是虽然这时候见面是感觉挺尴尬的，但是却没有要生气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心死吧。
　　甄邵扬整理了一下心情正准备问她来找自己有什么事时，张馨兰倒是先开了口：“小老板，没想到你还真的是个老板啊。”
　　“……”甄邵扬愣了愣，居然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张馨兰看到甄邵扬欲言又止的表情估计也觉得自己的话很奇怪，局促地笑了笑解释：“啊，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看你年纪轻轻的没想到能有这么大的大楼当公司，真的是太佩服了。”
　　甄邵扬这才说道：“这楼是我家的不是我的。”
　　张馨兰恍然大悟：“哦，我就说嘛，原来是个富二代。”
　　“……”甄邵扬都不知道听到这句话自己应不应该生气，但是仔细想想貌似说的也没毛病。
　　张馨兰可能也意思到了自己又说错话了，赶紧补充道：“抱歉，我就是，单独和你见面比较紧张，有点口无遮拦了。”
　　甄邵扬只好摇摇头说：“没事，你找我有事吗？”
　　张馨兰点头说：“是大非的事儿……”
　　甄邵扬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当他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他感到嗓子有点干涩，因此声音略微嘶哑地问道：“他怎么了？”
　　张馨兰犹犹豫豫地说：“哎，这事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且大非这段时间也不在老家，我寻思来寻思去感觉还是要说清楚比较好……”
　　甄邵扬听着对方毫无重点的话，真想给她按个快进。
　　“……正好这两天大非那个发小，就是李三儿的打电话给我说了这事儿，我觉得还是亲自上来找老板你说比较好。”
　　“所以我这里的地址是李三儿给你的？”
　　张馨兰点点头说：“是啊，李三儿和我说你是个好人，借给他钱。”
　　甄邵扬一边头痛地想，那家伙不会把自己和蔡非的事儿也告诉这女的了吧？一边又有点幸灾乐祸：如果真的让她知道了，那么已经和自己分道扬镳的蔡非还能和她在一起吗？毕竟蔡非觉得乡下的地方能接受这种事的肯定没几个人。
　　却没想到接下来张馨兰居然真的问他：“你是不是真的和大非……是那种关系？”
　　“……”甄邵扬神色复杂地看着这姑娘，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是的话，但他们俩现在已经分开了。如果说不是的话，显然也不符合事实。
　　于是他犹豫了一下反问道：“是李三儿告诉你的吗？”
　　张馨兰有点意外地说：“哪儿能啊？他就告诉我大非这两天住他那里，心情非常糟糕，所以让我过来劝劝他。但是……我觉得不合适……”
　　甄邵扬有点惊讶地看着她。
　　这下甄邵扬不得不佩服女人的直觉了，他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张馨兰立刻听明白了甄邵扬的默认，只能叹了口气解释说：“我和大非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哪根肠子转我都知道……加上上次你来的时候我觉得他非常不对劲啊……他那个人从来吃不得亏的，但是你来的时候冲他发火他居然还能护着你。我觉得如果不是真放在心上的人，是不可能让他这样的……”
　　甄邵扬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心跳有点快。
　　张馨兰伸出手，把戴在手上的钻戒取了下来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说道：“……但是最重要的是这个……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个山寨的戒指，但是大非曾反复叮嘱我千万别弄丢了，然后我就有点好奇了，这玩意儿难道是个真的？就去市里找人看过了，没想到居然还就是个真家伙。你觉得我们那个穷得叮当响的地方谁买得起钻戒啊？所以我就猜这是你的东西吧？”
　　甄邵扬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东西，心情更加复杂了。他确实没想到是这个当初的乌龙玩意儿让他暴露的。
　　“所以今天我主要是来把这东西物归原主的。”张馨兰看着甄邵扬说。
　　甄邵扬盯着茶几上的戒指沉默了一会儿，一瞬间却有点赌气：“不用了，就当是我丢了。”
　　张馨兰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说道：“小老板，他真的很喜欢你。”
　　“……你……”甄邵扬讶异地抬头看着她。
　　张馨兰继续说：“自从前段时间他把这东西交给我后就经常约我出来见面。他以为我没注意，但其实我早就发现他特别喜欢盯着我手上的戒指发呆……而且这次他来A市后就一直没回去只顾呆在李三儿那儿消沉，我想肯定也是为了有关你的事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但是我想以大非前女友的身份表明一下，我既然知道了你们俩的感情就肯定不会再插足……”
　　甄邵扬赶紧打断她解释道：“你放心吧，我和他现在已经没什么了。”
　　张馨兰却苦笑着说：“但是他心里有你啊……况且，你觉得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真的缺人嫁吗？当初要不是因为一直等他，我也不会耽搁这么久。他本来就对不起我，还感情不专……况且我又为什么要找个喜欢男人的人啊？”
　　甄邵扬听到这里，却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我都分不清楚你是来埋汰我们的还是来劝和的了。”
　　张馨兰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笑着说：“随你怎么想啊，反正我今天来就是来把本来不属于我的东西物归原主而已，毕竟这么贵的信物我们那种小门小户可收不起。”
　　甄邵扬伸手从桌子上拿起那枚红宝石钻戒看了看说：“那谢谢你了。”
　　之后也没再说什么别的张馨兰就起身告辞了，甄邵扬站起来把人送到了门口便心绪烦乱地关上了门。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又拿出起茶几上的戒指端详了半天，觉得今天自己应该是没什么心情继续工作了。
　　这时外面阴沉沉的天空终于下起了雨，夏日末的雨水带来了阵阵凉意。
　　甄邵扬记得今年蔡非再次出现的时候明明还是初夏，现在却已经入秋了。
　　他忍不住又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风夹杂着雨水立刻扑到了他的脸上，湿润的水滴迷糊了他的眼睛，也让糊成一片的大脑终于清明了起来。
　　那个女人说，他一直心里都有我。
　　那个女人还说，这两天他心情非常不好难以恢复。
　　这是不是可以表明，那天他的选择其实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甄邵扬想起了蔡非曾经和他说过，他们这些人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
　　是啊，身份家世的不同导致了完全不平等的地位。
　　自己为什么会逼他做选择呢？
　　如果自己不踏出第一步，蔡非又有什么能力做选择呢？
　　甄邵扬乱成一片的大脑似乎终于理出了点头绪，他吹了一会儿冷风后，关上了窗户，走到办公桌边，拿出手机翻了翻通讯记录拨通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