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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长耳兔的饲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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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走之前,有和你说吧。”好像是看似无聊,所以才会被主人拿出来打发时间来说的话题的语气。
“没有!”叶子暄怔了怔,然后就着低头喝粥的姿势坚定的摇头。
“有的吧?”那人不死心,继续说着。
“有的吧?有和你说吧?”叶子暄本来还想着不和他一般见识的心思终于被怒火推翻,他抬起头瞪着眼睛看着墨矜,还故意的在那个‘吧’字上加上重音。
这下子就连墨矜自己都觉得自己果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才会给自己找别扭。
可是,明明就连两口粥都还没有喝。
或者,也许胃口在昨天的某个时候就已经被自己永久性的抛弃了。
“不过,我记得我有暗示你啊。”
“没有!”
气愤!
还暗示呢?!
就连你走了的事实还是在我等你等了都快一整天的时候管家来告诉我的呢!
“我记得我好像有告诉你,我要出远门了啊。”
“……你以前不是经常出远门吗?”叶子暄低着头没瞅他,好吧,胃口不错,还有最后一口粥……。
“呃……。”
“所以,”把最后一口粥喝掉,叶子暄拿起餐巾纸擦着了擦嘴,然后抬起头眯着漆黑的眼睛看着墨矜,大声的吼过去,“那算什么鬼暗示啊!!”
如果不是在高档餐厅里怕惹出什事端,叶子暄一定会狠狠的扑过去,然后再解气的咬他一口。
其实本来是不想提的。
叶子暄吼完以后,低垂着眼,狠狠的叹了口气。
其实在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在叶子暄没睁眼之前,他还在想,也许昨天遇到那个人根本就是自己初到异国的幻觉。
手冢不在身边,所以他在自己勒令自己不可以这么的想念手冢的时候,才出现了这样的可怕的幻觉。
可是,在他还在思考着要不要睁眼的时候,却感觉有什么热气打在了自己脸上。
而且感觉越来越真实。
“醒了还装睡,子暄,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直到记忆里总是小心翼翼的让人心里发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那样异常的温暖,叶子暄甚至都忘记了要追究他那句‘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的话,才直接的笑了起来。
所以其实一直到刚才,叶子暄都维持着难得的好心情。
但是却被对方的‘其实,我走之前有和你说吧’这样的一句话给搅散了。
真是没脑子。
你有没有和我说,难道我会不记得吗?!
“不过……。”墨矜把双手捂在温暖的碗面上取暖,刚想要笑着再说什么,却听见叶子暄手机来电话的声音,抬眼去看,发现叶子暄竟然在对着手机屏幕发呆,嘴角还带着比看见自己的时候还灿烂的笑容。
或者,呐根本就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笑容。
眼睛微微的眯起来,好像就连要继续开玩笑逗他玩的兴致也失去了。
啧。
失去胃口不是就已经够惨了吗?
“喂?手冢。”叶子暄双手握着电话,一副小心又谨慎的模样,好像只要这样那么自己担心的信号会突然中断的问题就永远不会出现一样。
因为怕自己会忍不住一直的想手冢,所以本来还和自己说,先不给手冢打电话的。
可是这个时候,心里却好像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一样,每破一个思念就会多一点。
好吧,就连声音都变了。
墨矜眯着眼睛泄愤似地大口的喝了一口粥,但是却不小心被呛到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于是这才算是吸引过来叶子暄一点的注意力,他站起来,轻轻的拍了墨矜的背,眼里带着指责,但却没和他说什么。
“不是的,是以前的一位朋友。”而是柔和着声线和电话那边的人解释着。
“子暄的,朋友?”远在英国刚刚整理好宿舍的手冢站在自己的书桌旁,隔着窗看着外面今天格外澄澈干净的天空,听到叶子暄的话眉毛有点惊讶微微挑起。
“对,是很久以前的朋友,昨天在学校里遇到的。”看着墨矜好了一点,叶子暄才丢给他一个‘你真是不让人省心’的眼神,然后又坐回自己的座位。
“子暄要好好照顾自己,那边什么时候开学?”
“恩,……还有两天,手冢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因为一句‘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这样的简单的话就红了眼眶的叶子暄,一边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一边还不忘也好好的嘱咐电话那边的人。
本来还觉得因为遇到墨矜,所以也许就可以大半的分散掉自己太过想念那个人的注意力,可是事到如今,叶子暄却发现自己还是因为手冢那一句简单的关心的话就没出息的红了眼睛。
而且……。
也好像忽然有了确实是离开了那个人身边的自觉。
隔着遥远的空间距离,看不见摸不着。
真是倒霉透顶的事情!
叶子暄一边自己默默的抹着眼泪,一边还要小心谨慎的压抑声音不可以让手冢发现担心。
不过这样的小心思好像也还是被明明隔着繁密的网路电线的对方透视了一样。
“子暄不要哭。”手冢仰头看向更远的天空,声音淡淡的柔和着。
于是,这样根本就是只会让对方哭更凶的话,也终于和主人的意愿背道而驰了。
叶子暄哭得更凶了。
墨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狠狠的把脸扭向一边。
明明说是找到了可以让自己不寂寞的人,却为什么还是哭得更凶了?
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宁可寂寞着。
想要现在就站起来然后把他的手机夺过来狠心的挂断。
就算是他会哭的更伤心也绝对都不会还给他。
可是,舍不得这样做。
他就算不会怪自己,也一定会伤心很久吧。
“没……没有哭。”即使是呜咽的声音已经被对方听到了,叶子暄也还是不准备就这样干脆的招供。
“有没有吃早饭?”
“恩,刚刚吃完?手冢呢?”
“我这里已经是中午了。”
“哦,对,手冢现在已经在宿舍了吧?”
“恩,刚刚把东西收拾好。”
“恩,”叶子暄抹着自己脸上的眼泪,觉得好受了一点才又声音轻轻的说,“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恩……很想手冢。”
最后四个字,没缘由的,就变得委屈起来。
“……啊,”表情一瞬间不可抑制的柔和着,心里刚刚因为什么一直忐忑的不安也渐渐平静,手冢把白净的陶瓷杯放在自己书桌抽屉里,然后才说,“我要去教室里了。”
因为是留学的特别名额,所以手冢例外的拥有单人的宿舍。
“恩,好。”就算是隔着电话,叶子暄在这边也还是乖乖的点着头。
那就挂吧。
可是叶子暄不舍地说。
好像是哪怕是隔着电话,也还是想要再多牵扯一会。
多一会是一会。
这样的心思。
“呵……。”好像是一声无奈的轻笑过后,叶子暄随后就听到了电话被切断的声音。
那一声轻笑让叶子暄觉得好像就连那种‘多一会是一会’的心思也被对方知道了。
不过,自己心里本来就是希望,手冢可以知道吧。
叶子暄把电话放好,心里忍不住的这样想。
“是饲主来的电话吧?”那已经凉透了的粥推到一边,墨矜不等叶子暄回神回答就站起来不耐烦的拉着他的胳膊往外面走,付完钱就又直接的打了辆出租车说了个什么地方叶子暄也没有听见。
他显然是还沉浸在拥有幸福的快乐和不得触碰的痛苦中没有回过神来。
“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和自己的饲主分隔两地呢?”墨矜脸上看上去是无所谓的笑着说,可是五指在叶子暄看不见的地方已经快要因为握的太紧而穿透掌心了。
“恩,是因为……。”叶子暄撇了撇嘴正要回答,然后才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手肘一弯就狠狠的鎚在了墨矜的肋骨上,“什么饲主饲主的!那是手冢!”
“啧,”捂着自己被撞的地方,墨矜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苦着脸说,“真是差别待遇吓死人,你刚刚不是还温顺可爱的好像是一只可以任人揉捏的小软兔吗?”
“你才是软兔子!”
“不过,话说回来啊,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要分开啊?你们感觉上根本就……。”苦恼的皱了皱眉,墨矜伸手在车厢里想要比划出那种‘根本就不愿意离开’的样子,然后他才看着叶子暄问,“为什么要分开呢?”
“是我自己的原因。”低垂着头,叶子暄神经慢半拍的发现自己是被墨矜拽到出租车上来了,不过不怎么好奇要去什么地方的他也没有多问什么。
“恩。”墨矜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我觉得自己很差劲。”委屈的声调,可怜兮兮的垂着小脑袋的模样,让前面的司机都忍不住的想要瞅瞅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恩,没错。”墨矜依旧没有异议的点头附和,不过拳头却是越握越紧了。不过不知情的司机先生,倒是很有同情心透过车镜瞪了瞪墨矜,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没品了。
这个时候竟然还这么的随声附和!这是应该随声附和的话题吗?!
“我想变得坚强一点可以配得上他。”这样的话,好像只要是对着别人就都可以轻轻松松的讲出来一样。
“恩,这是个不错的想法。”茶色的眼眸越发的黯淡,墨矜把视线放在叶子暄黑漆漆的小脑袋上,手抬在半空想要去揉揉他,却迟迟的僵硬在了原处,最后也只好悻悻的收回来。
反正脑袋的主人也不知道,反正他的后脑勺也没有长眼睛!Shit!
所以,他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
“可是,留在他身边,现在的我,只会给他添麻烦。”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叶子暄呜咽的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说。
“恩,是这样。”墨矜依旧点头,这次他终于发现了司机先生的正义的眼神,而且还微微的挑了眉表示回应,不过眼神里却写着,‘我就是这样,有种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挑衅的狠厉。
于是司机先生怔了怔以后,终于颤抖着双手老实的开车去了。
“所以,我想要……。”
“你说兔子的耳朵为什么要长那么长?”墨矜打断叶子暄的话,然后伸手过去捏叶子暄的耳朵。
“什么?”叶子暄红着眼睛不明白的眨了两下。
“兔子的耳朵啊,为什么要长那么长呢?”墨矜像模像样的比划了一下,然后把脸扭向一边,看着车窗外的建筑物不再去看叶子暄。
也许下一秒。
自己就会把自己的情绪全部的暴露出来。
可是,不行。
在长耳兔已经找到饲主的今天,自己不能那么做。
“因为可以可以听的够远啊,因为在他们寂寞的不行的时候,可以听到远处的更远的声音,可是……。”
“恩?”
“他们听不到自己的心说什么。”
因为听得太远。
所以,离自己最近的心的声音,反而听不见了。
所以……。
“子暄,你应该好好的听听自己的心在说什么,你想离开他吗?”依旧没有办法扭脸去看他。
“……。”不想,想才怪!
“不就是不够优秀吗?不就是觉得自己很差劲吗?可是为什么要这么觉得呢?”心里翻滚着的是什么,墨矜几乎是在吼,压抑着自己想要抬手捶打车窗的冲动,压抑着自己想要转身的冲动,浑身的气血却好像在准备喷发的下一科,慢慢冻结了。
自己给自己的宣判,依旧苍凉的吓人。
“因为你怕那个人会比你先这么觉得,所以就不如自己先什么都想到。”
“我们不是说过,我们太一样了。”
可是,为什么……。
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所以就都早已经对别人失去信心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
那我又是为什么一定要在那个夏天离开呢?
如果没有离开的话,也许……。
可惜,就连那薄脆的一层也许都不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