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瘾》八月秋瑟

8、噩梦

　　十字路口，周围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线但尽数被黑暗吞没，昏暗的光线下一个女孩正在低头哭泣。
　　女孩的白色连衣裙染上一片片黑色的污垢，头发也乱糟糟的缠在一起，但是始终看不清脸。
　　“呜呜，呜呜呜。”
　　“我好怕，我好害怕，为什么不救我？！”
　　说完便抬起头看向右边好似坏掉的路灯，那路灯闪烁着，一亮一灭，一亮一灭…
　　藏在路灯后的小男孩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想往后退几步并逃走，但脚像灌了铅一样寸步难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孩向自己走来。
　　“你为什么不看我？”
　　小女孩边走边说。
　　“你为什么不救我？”
　　“你为什么害怕我？”
　　女孩离男孩之后一步之遥。
　　她抬起头，稚嫩的脸上布满泪水。
　　“你为什么不救我？哥…哥？”
　　“为什么不救妈妈？…哥哥……”
　　哥…哥？
　　男孩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意外。
　　为什么她会这样称呼自己？
　　头好痛，这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爸爸妈妈的怀里睡着觉吗？这是哪？
　　想着男孩痛苦的捂着头蹲下。
　　看着男孩的反应女孩不再哭泣，只是默默低头看着蹲着的男孩，看着他痛苦的样子。
　　“哥哥，你很难过吗？”
　　女孩疑惑问，但男孩并未回答。
　　“哥哥，你很痛苦吗？”
　　男孩依旧未回答。
　　“哥哥，你想妈妈吗？”
　　“哥哥，你为什么不救我？”
　　“哥哥，你为什么不救妈妈？”
　　“哥哥……哥哥……”
　　女孩一直重复着这些问题。
　　蹲着的男孩将头越埋越深，直至地面。
　　他跪在了那里。
　　“对不起……”男孩终于开口。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起来，口中只喃喃重复着，“对不起……”
　　“哥哥对不起你，哥哥也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眼泪滴落在地，又渗入土地中。
　　女孩停止重复只歪着头愣愣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孩。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男孩跪趴在地机械的重复着这句话，眼泪也滴答滴答的逐渐聚成一个小水滩。
　　这时一个温暖而宽厚的手抚上他的头顶。
　　他猛的抬头，是妈妈。
　　“妈妈……”男孩不再哭泣抬起了头。
　　被称作“妈妈”的女人左手牵着那个女孩，右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脸上的泪水被轻轻拭掉。
　　“站起来吧。”温柔的女声响起。
　　男孩扶着女人的手慢慢站了起来。
　　见男孩站起身后女人伸手拍了拍他身上沾染上的泥土。
　　“妈妈……”男孩再次出声。
　　“是妈妈。”女人轻轻抚摸着他稚嫩的脸颊，“妈妈来了。”
　　听到这句话的男孩再也忍不住扑向女人，紧紧搂着她的双腿。
　　“妈妈….我…我好…..好想你。”男孩崩溃大哭，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着。
　　相反女人很淡定只摸了摸抱着自己双腿的男孩的头。
　　“妈妈也很想你，很想你。但是，”她话锋一转，轻轻的推开他，“但是，你要向前看了小希。”
　　“向…向前…看？”男孩抽噎着说到。
　　女人再次轻轻的擦拭掉他的泪，点点头。
　　“小希，你要向前看了。”女人抬头望向一望无际的黑色，“小希，妈妈跟妹妹绝不会怪你的，你是世界上最棒的孩子。”
　　“是的哥哥！”稚嫩的女童声响起，“我才不会像刚才那样！在我心里哥哥是最棒的哥哥！”
　　“不，我不是！”男孩大声吼叫着。
　　女人叹息着摇了摇头，“小希，向前走吧，你的前面是光明的大道，你绝不会深陷在此泥潭中，你要往前走，带着妈妈还有妹妹的希望向前走，你一定要往光明中去。”
　　“可…可是……”
　　男孩还未说完话就被女人打断。
　　“没有可是，小希，算妈妈求你，往前走吧，不要陷进泥地里了，不要在做这种梦了……”
　　梦？
　　陈希顿事睁开眼睛，月光映照在天花板上，旁边的小电扇也在“吱呀吱呀”的转悠着，空气中弥漫着夏夜的燥热，窗外的蝉鸣以及脸上的湿意告诉他这已经是现实世界了不是梦。
　　陈希随手抹了把脸，空洞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又是梦啊…
　　他转身背对着风扇，阵阵微风轻轻吹着他早已被汗浸湿的后背。
　　妈妈，是你来看我了吗？他这样想着。
　　妹妹，你真的不怪哥哥了吗？
　　我会努力活下去的，我一定会的。
　　他攥紧脖子上的项链，那是他送给妈妈的生日礼物，两元店的劣质品，项链本身早已掉色脱漆失去了光泽。
　　妈妈，你跟妹妹看不了的世界，我带着你们去看。
　　我们会一起去电视上曾经播报过的山与海。
　　妈妈我爱你们…
　　妈妈我好想你们…
　　泪从眼眶夺出，沿着鼻梁滑下又低落在枕面上。
　　夜晚又恢复到寂静无声的状态，不，它本就寂静无声。
　　另一面，小院。
　　沈墨躺在床上抬手观察着手中的钩针玩偶。
　　它跟记忆里的小狗重叠。
　　那是条看见父亲打自己会阻止他的小狗。
　　那是条陪自己一起罚跪的小狗。
　　那是条趴在自己脚边陪自己做练习题的小狗。
　　那是条看见自己哭会用毛绒绒的脑袋擦去他的眼泪的小狗。
　　那是条即使不能保护它陪伴它照顾它，但它依旧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小狗。
　　那是条被自己害死的小狗……
　　他把玩偶轻轻放在枕边又关上灯，静静等待着药效的发作。
　　不知道陈希在干嘛。
　　晚安外婆
　　晚安陈希。
　　晚安小狗。
　　晚安…沈墨。
　　晚安全世界，这个肮脏又烂透了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