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目》荒夜K

1、遇到神经病

　　仲夏的午后阴暗的小巷里，林惑摸了摸头疼欲裂的脑袋，“我不是死了吗?”,他看着自己年轻的双手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脩然抬头看向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巷，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他的人生从这个破旧的小巷开始，在那个开满无尽夏的夏天结束，他这一生除了太长之外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看了看四周破旧的房屋，林惑确信自己现在应该是20多。

　　我又不是什么主角，重生了也是个炮灰，林惑漫无目的想着。

　　就这么想着一个人沉浸在自我幻想中，连身旁站着个人都不知道。直到被人踢了一脚才反应过来，“雕塑?”青年低沉磁性，又带着散漫的语气落在他耳边，有种疏离感。

　　林惑心底乱得要命，赶忙扯出一抹假笑下意识就道歉，“不好意思啊，想事情入了迷，不小心挡了你的路。”

　　踢了他一脚的青年没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眸漆黑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毫无征兆的抬起手摸上了林惑的脸好奇的问:“你在笑吗?好丑。”

　　林惑收敛起了脸上虚伪的假笑，心里把这个神经病骂了无数遍。

　　林惑语气带了些恼怒，“借过。”

　　可眼前的青年不仅没有走开，反而靠近了几步低头，在他颈侧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惑还没回应，他自顾自道:“沈长栖，我的名字。”

　　林惑：“……”

　　林惑深吸了一口气正当他要转身而去时，身后传来了不同人的声音，“等等请问你是林惑吗?”

　　他转身看见了三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为首的人长相周正说话带着本地口音语气郑重道:“我姓严，名恪。昨晚这里的居民打电话报警，说有人死了尸体的臭味熏得整个楼道都闻得到。是这样的林先生，你的养父林裕良死了。”他说的话逐渐和记忆里的人开始重合。

　　严恪见他神情不对劲，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别紧张，只是请你和我们回警局做一下笔录。”

　　“原来你叫林惑。”沈长栖面无表情的将这两个字念了几遍。

　　一旁的严恪误以为两人认识，转头就对手里刚入职的小警察使了个眼神。

　　于是没过一会儿，沈长栖面无表情的跟着一块儿进了警察局。

　　由于是单独询问林惑仍旧感到不安，即使已经经历过一次他仍感到心悸，当对面的严警官问出，“你还记得林裕良出门是什么时候吗？”

　　“大概是昨天，也许是大前天。”林惑努力回忆着，就好像他真的在意这个对他毫不在意的养父一样。

　　他们的关系说好听点是养父和养子的关系，说难听的就是林裕良出气的出气桶。

　　林惑沉默的玩起了手指，沉闷道：“我已经搬离那个家很多年了，你们要问的话应该去问他儿子林存才对。”

　　严恪就在林裕良出事的当晚暗地里调查过这家人，通过邻里的描述林惑过的并不好养父经常酗酒打骂妻儿后来吴绣和他离婚并改嫁，她把6岁的林存和年纪一样大的林惑留在了林家，林惑十七岁辍学打工后就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

　　至于为什么找林惑，那是因为林裕良死亡的那天晚上给林惑打过电话。

　　严恪目光如炬，紧抓着他不放再次问道：“那天晚上林裕良打电话跟你说了什么？根据法医的验尸报告来看，林裕良属于机械性死亡也就是被人活活掐死的，他的尸体被发现时面部呈紫青色眼睛向外凸出。”

　　林惑不敢对上他的视线，那目光快将他灼烧了，像是在顾虑什么他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他找我要钱，我没答应。”

　　严恪确认他的语气没有说谎后，问话也就没有那么咄咄逼人，随便问了一会儿就把人放了出去。临走前另一位女警员将沈长栖从另一个审讯室带出来,看着长相帅气的沈长栖不好意思的道歉:“不好意识搞错了，我们头儿以为你俩认识，我就把你也带进去了，抱歉啊沈先生。”

　　严恪一脸正气的站在旁边心里想的却是这臭丫头就这么把我供出去了。

　　沈长栖倒是没什么情绪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林惑松了口气，然后终于转头得以看清这个无缘无故踢了自己一脚还说他笑的丑的神经病。

　　沈长栖比他高了一点，穿着黑色T恤配天蓝色牛仔裤，左手腕上带着一条黑曜石手链。

　　沈长栖的帅是极具野性的，他的下颚线很有骨感多一分太柔和少一分过于凌厉，脖颈修长，鼻梁高挺，眼眸深邃漆黑。他的唇色很淡，看人的时候总有一种野兽盯着猎物的感觉。

　　在林惑疑惑的目光中，他自来熟的抓住了林惑的手腕，微笑起来不及不徐道:“现在我们认识了，对吧?林、惑。”

　　随后不管他本人的挣扎直接当着警官的面给人带走了，一旁的女警不禁担忧道：“这不用管吗？严队?”

　　严恪摸了摸兜没摸到烟，转头瞥了眼女警，“管闲事别管太多，还有你这个臭丫头就这么把我供出去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

　　“喂，你要带我去哪?”　林惑虽然不是细胳膊细腿的但实在是拉不动焊在自己手上的精悍手臂。

　　林惑有些生气的瞪了他一眼。

　　沈长栖一言不发，转头就把人带到了一辆看起来就很贵的车面前，人一放车门一拉一关动作一气呵成。

　　当林惑凌乱的坐在车里时，内心是崩溃的，他想破头都没想明白，到底上辈子哪里碰见过这个神经病，心里满肚子的疑惑。

　　……上辈子没见过这个人啊？

　　他要干嘛？杀人?抢劫?！

　　我都这么穷了，他也要抢?天杀的他这车看着也不便宜啊。

　　沈长栖转头一看就知道林惑脑子里没想什么好东西。

　　两人的目光一不小心对视了，林惑尴尬的别开了眼，脸有些发烫，只听驾驶位上的人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不抢劫。”看到林惑一脸害怕的样子，随后顿了一下，“也不缺钱。”

　　“所以你把我带车上到底要干嘛?”

　　沈长栖摸了摸鼻子想到自己脑子一热干的蠢事后，淡定回复道：“……你看起来适合做我的人体模特，我给的报酬丰厚你可以考虑一下。”

　　林惑：“……”

　　怎么办拳头硬了，但是这个家伙看起来还挺有钱打了我估计赔不起。

　　林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大帅脸脑子里回荡着两个字：装货。

　　或许是听到了林惑的心声，沈长栖顶着张帅气冷淡的脸，干涩的嘴唇上下一碰干脆道：“抱歉。”

　　林惑刚准备像普通的老套剧情你说对不起，我说没关系一样接受他的道歉。

　　结果那个装货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手机页面发小发的十多条信息选择性失明，面不改色地说：“对不起，我从小就自卑，没有朋友。”

　　林惑：“……”

　　接着驾驶位的男人细细地看他，也不说话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睛里几乎全是一个人，声音很轻，“林先生愿意成为我的朋友吗？今天的损失我会补给你的。”说着手肘一撑，另一只拿着手机的手伸到了林惑面前。

　　上面赫然显示着沈长栖的微信二维码。

　　林惑默了默，打开手机加了对方。

　　沈长栖的微信头像还挺文艺的看着像莎乐美，名字简洁的只有两个字长栖。

　　正在抓狂的林惑正想着怎么离开，一通电话直接拯救了他。

　　来电显示老板，一接通对面的人对着林惑就是一顿问候，大体就是怎么电话打了好几个都没接怎么旷了大半天的班，害他担心个半死，再不接就要报警之类云云。

　　林惑在书店上班工作也挺清闲的也就平时收拾收拾书籍和偶尔充当前台，店长是个笑容和善有些多愁善感话密爱操心的中年发福大叔。

　　也是好一顿安抚这个多愁善感的中年大叔才被哄好，林惑打开通话记录一看发现老板确实打了好几个电话。

　　他总不可能和老板说刚出警察局被某沈姓男子强行按在不对是抓上车说要出钱让他当人体模特吧。　　

　　“开门，放我下去。”林惑头疼的看着沈长栖直勾勾等他回复的眼神，最终妥协道：“我答应你，但是你得先让我下去。”

　　难得的沈长栖没有阻拦他，心情愉悦的打开了主驾驶的车门按键。

　　林惑动作迅速几乎在打开车门的一瞬间就下了车，好像车里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背后对他穷追不舍。

　　很快那抹仓惶的影子一下就消失在了一株黄槿中像只炸毛的猫一样，余光中只剩下曜目的太阳。

　　车上的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沈长栖就这么静静的坐在车里看着微信屏幕，他歪了歪脑袋脸上不知何时露出了一个清浅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顺手摸了摸手机里的头像。

　　微信头像是一只一看就被养的油光水滑的大胖橘一旁则显示着Confusd ey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