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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回风崖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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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钟楚意正于屋中闲坐,忽然一道流光闪过,一枚信符现于案几之上。她抬手轻拈,灵识探入,竟是彭月传来的消息。彭月告知她,自己将于近日冲击那结丹之境。
钟楚意黛眉轻蹙,心下暗自思忖,细细算了算时日。彭月长她半年有余,如今正值双十年华又二载,二十二岁便欲结丹,这般年纪于世家子弟中本也寻常。
要知道,在这修仙之世,世家子弟中那些身负灵根的修士啊,大多都像那热锅上的蚂蚁,急不可耐地借助外力,一门心思只求能快速抵达金丹之境。为啥呢?这里头有个关键缘由,正所谓 “人生七十古来稀,修士筑基也着急”,筑基以下的修士,虽说寿命比那凡人是长了些,可也经不住岁月这把杀猪刀啊!按照他们自己那蜗牛爬似的修炼速度,要想在寿命耗尽之前成功结丹,那简直就是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有些个悟性差的,就像那扶不起的阿斗,一辈子卡在练气期,到死都没能再进一步,简直是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更有甚者,那些个脑袋像榆木疙瘩一样的家伙,练气入门都得花上个数十年,甚至运气背到家的,熬上百年都入不了门,这不是 “朽木不可雕也” 嘛!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无可奈何。
然彭月乃是实打实的三灵根资质,修行之路理应更为艰难,如今却要赶在自己身前结丹,这让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涩之意,心情也随之黯淡了几分。
回首往昔数载,自己心魔烦身。可钟楚意自觉光阴虚度,整日里不过是吃喝玩乐,赏尽这方美景,却荒废了修仙大业,无所建树。就连那、她最为钟情的抚琴之艺,如今也被搁置一旁,许久未曾触碰。
若非要论及这几年做过何事尚有一丝价值,那便是钻研那养颜之法。她的闺阁之中藏有诸多珍稀的养肌膏,甚至还在翠姑的指导下,亲自研习制作了一些具有药用功效的美肤粉,以求能容颜久盛,青春更亮。
正当她于屋内暗自伤怀、惋惜流年之际,翠姑悄然而至。
许久未见,翠姑依旧,一袭青衫,朴素却不失淡雅。
翠姑目光在钟楚意身上轻轻一扫,见她气色尚佳,然那眉眼间的落寞却也难以遮掩,自是将其心中的失落之感尽收眼底。
“你这是怎么了?” 翠姑轻声问道,却未等钟楚意作答,便仿若洞悉了一切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继而缓缓开口,“你是时候回去了。”
钟楚意面露疑惑之色,抬眸望向翠姑,轻声道:“回何处?”
翠姑双手抱胸,神色间透着几分神秘,悠悠然道:“自然是风崖山。”
见钟楚意依旧一脸茫然,翠姑接着说道:“昨日,浩民那小子又回府探亲了。这一年内已是第二次归来,这于修炼之人而言,实属罕见。”
修仙之人,大多将身心皆投入于修炼大业之中,一旦拜入宗门,便以门派之事为首要,血脉亲情反倒淡了许多。按理说,数年归家一次亦是常态,毕竟修炼之路分秒必争,岂容轻易荒废。
钟浩民这般频繁归家,其中缘由自是难以隐藏。这少年郎,怕是已然动了凡心。
其父亲初见儿子归来,自是欣喜万分,然转瞬之间,见他神色间似有别样心思,便冷下脸来,质问其归家缘由。
钟浩民这个呆小子神色间闪过一丝慌乱,抬手轻抚了抚身旁弟弟的头顶,言说是想念弟弟了。
此番言语,一听便知太过虚假。上次归家之时,他与弟弟初见,并无多少亲近之举,如今却言想念,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不过半日,其母便洞悉了其中内情。
说来也巧,那钟灵儿讨好的钟家夫人,恰是钟浩民之母。
如此一来,钟浩民上次特意让自己的兽宠飞鹰,千里迢迢带回那珍贵无比的千年雪山墨茶,托钟灵儿转交给钟楚意之事,自然也瞒不住了。
其母知晓此事后,先是讶然,继而心中暗喜。想这儿子自幼一心向道,勇猛精进,如今已然三十而立,却从未有过儿女私情,如今竟也开窍了。
平日里很少见到儿子,只知他埋头修炼,甚少关注其他,对她这个母亲也没有亲近。修炼者一向如此,这事常见,她觉得没什么,却也怨儿子有些冷漠了,还道他天性如此,未曾想如今也有了这等心思。
然其父却怒不可遏。钟楚意乃是族内老罗子那一脉,老罗子乃钟家先辈,早已仙逝多年。虽说两支之间血缘有所疏离,不算亲近,可毕竟同属一族,钟楚意亦是他的族妹。再者,他不愿见儿子过早陷入情爱之中,以免影响修炼大业,故而心中狭隘起来,一时不慎,竟让旁人知晓了此事的些许内情。
而翠姑,便是这偶然得知内情的 “旁人” 之一。
翠姑凝视着钟楚意,见其面容之上未曾浮现丝毫羞涩之态,心下暗自忖度,只当这妮子并未将钟浩民之事放在心上,顿时感到一阵宽慰,遂轻声劝诫道:“如此甚好,这世间男子的言语,切不可轻信。”
实则钟楚意对钟浩民的印象的确算不上深刻,此刻她满心皆被自己的小姐妹彭月即将闭关冲击金丹之事所萦绕。
钟楚意莲步轻移,于室内缓缓踱步,发出一声轻叹,神色间满是无奈:“翠姑,看来我确是要回去了。”
言罢,她伸出青葱玉指,轻轻拈起一张信符,体内灵气缓缓流转,自指尖溢出,如灵动的丝线一般。只见书案上的墨汁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在其指尖的牵引下,缓缓凝聚,化作娟秀的字迹跃然于信符之上。写罢,钟楚意轻轻一挥袖,一道绿色的流光瞬间将信符包裹,随即那信符化作一道流光,自窗棂处飞射而出。
钟楚意告知了父亲自己欲归风崖山之事,随后又无奈地望向翠姑,轻声问道:“那我走?”
翠姑嗔怪地白了她一眼,语气急促地说道:“不但要走,还需即刻动身,莫要耽搁。”
钟楚意一脸茫然,疑惑道:“不是,他回来与我又有何干系?”
翠姑上前几步,轻轻推了推她,神色间满是焦急:“自然是与你有关,他那父亲乃是个暴脾气,最是蛮不讲理。你快快离去,莫要在此处逗留,我这里还有诸多事务要忙。”
钟楚意见翠姑如此说,也未再做反抗,便简单地收拾了些许行囊。
收拾完毕,她再次看向翠姑,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与翠姑相处的这六年时光,虽说平日里她话不多,与翠姑也称不上特别亲昵,但毕竟相处日久,情谊还是有的。不过此次回去,也并非就此与翠姑断了往来,因而她倒也未表现出太过浓烈的情绪。
翠姑站在原地,静静地目送钟楚意离去,直至那一抹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方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心中实是喜爱钟楚意这妮子的,这六年来,钟楚意是她接触最多、相处最久的小辈,时日一长,心中便有了一种类似于母女的情感。虽说这丫头平日里寡言少语,与自己总保持着一些距离,但这分别之际,心中还是难免有些空落落的。
且说钟楚意祭出一把雪羽扇,那扇子洁白如雪,羽丝根根分明,在日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扇面上隐隐有符文流转,散发着淡淡的灵力波动。她轻轻一跃,踏上雪羽扇,顿时周身灵力涌动,雪羽扇微微一颤,便载着她腾空而起,向着风崖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雪羽扇乃是她筑基之时父亲所赠的飞行法器,其飞行之速尚可,且对灵力的消耗颇为节制,于钟楚意而言,恰如其分。
在她离开宗门的这数年光阴里,宗门内也发生了很多事。
上次宗门招新,那两名身负单灵根的弟子仍在外门默默修炼,未曾在上一次的外门大比中崭露头角。而那个灵根资质仅为三灵根的柔弱丫头,却似是命运垂青,被内门的平凉真君一眼相中,收入门下,成为侍童,得以常伴真君身侧,聆听教诲,研习仙法,这等机缘,实是令人称羡。
再者,那曾被她父亲逐出内门,几乎性命不保的唐尧,却在一年之前,宛如浴火重生的凤凰般重返宗门。谁能想到,他竟又一次在新的外门大比中脱颖而出,力压群雄,凭借着自身的坚韧与机缘,再度进入内门,并有幸拜在石韦真君门下,开启了新的修仙征程,其命运之跌宕起伏,着实令人咋舌。
还有其他……
然而,这些在宗门内掀起波澜的事件,无论是钟楚意,还是其父钟扬,皆未曾予以过多的关注。就连彭月给钟楚意的信中也没有提及。于他们而言,这些不过是宗门日常运转中泛起的微小涟漪,尚未触及到他们所关注的核心利益与关键事务,故而也并无什么值得他们特意去深入了解的紧要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