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鲁斯特心跳》檀沐心

11、如愿——却并不以偿？

　　天色渐渐黯淡，雨势似乎并没有要减小的趋向。可是晚高峰到处堵车，这时候打车也不方便啊，交通站离这也有点距离。
　　“怎么办啊？”苏念看着飘飘洒洒的雨，饿得有些胃疼，陷入“饥寒交迫”的窘境。正当她疲惫地靠在墙角，忽然看见顾慕卿正向出口这走来。她赶忙转身面壁，用头发遮住侧脸以隐藏自己。偏偏这个时候出口的人流稀疏……“看不见我！”苏念此刻恨不得钻个洞躲藏，以这般一叶障目、掩耳盗铃式的安慰在心里暗暗祈祷。过了一会儿，她稍稍撩开一些披散的头发，乌黑的眼珠子咕噜一转，暗中观察他是否从旋转门出去了。看到熟悉的身影，她暂时松了口气。
　　待他走远后，苏念也决定不能在这干等浪费时间，打算出去。苏念边浏览手机查找就近的餐厅打算先果腹一顿，边走进旋转门。
　　当走出门口时，只见一辆黑色轿车从不远处打着前照灯开过，正好地停在大门中央。雨丝在前照灯的映照下纷飞，明亮的灯光和城市夜晚的霓虹灯相辉映，灯光、雨水烘托出盛都夜晚的繁华氛围。
　　苏念用遮阳手势避开有些刺眼的灯光，轿车副驾的车窗自动地慢慢摇下，坐在驾驶位的正是顾慕卿。还没等车窗完全打开，苏念就认出了他的眉眼，打算赶快逃走，“诶！别走！”正有些耍帅意味的顾慕卿见她这阵势连忙叫住，有些埋冤自动摇窗摇得太慢了……苏念本想借着雨声假装自己没听清，更何况夜色朦胧，说不定他也看不清自己，人到夜晚好像就会觉得自己的身份也被模糊隐匿了，情绪也更加强烈，于是冲动之中更勇敢了一点。看着没有回头且没有停下意思的苏念，顾慕卿着急了，“苏念！……我有工作和你交代。”急中生智想了这样的借口，但他比较尴尬自己直接脱口而出了她的姓名，念她的名字好像是一件烫嘴且不自然的事情。顾慕卿被自己刚刚的唐突惊讶到。苏念回头了。
　　“哼，果然还是公事奏效。”
　　苏念倒回来，一脸狐疑的样子像是在说“我就静静看着你怎么编。”“你说吧，我听着呢。”苏念想速战速决，屋檐处的雨零散地飘及到她身上。“我还没吃饭呢，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你先上车，我们……我找个餐厅坐下和你说。”“现在是下班时间，临时加班是不是要付加班费？何况明天是周末。”“那我请……咳……允许你和我一起吃饭，算不算补偿？这件事重要紧急，没法长话短说。”要不是出于工作为大的责任心，苏念才不会领他这份高高在上的情。她只好上了车。
　　苏念刚才身上蹭到了一些雨，衣服有些湿凉，于是她拍拍外套上的雨滴，此时，顾慕卿按下暖气键。
　　整理好后，苏念抬头看向正前方，等着顾慕卿开车。结果顾慕卿准备凑过来，手伸向副驾驶的安全带，但还没等他的身体完全偏向，苏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拉了一下自己这侧的安全带，打断了顾慕卿还未完成的动作。“我自己来！”她眼神坚定地看着顾慕卿，果断决绝，散发防御的信号。“还好我反应快。”她暗自庆幸。被苏念的反应惊到，顾慕卿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不再说话，启动了车子。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雨刮器有规律地摇摆着，前照灯的光亮下看得见前行的车正穿行过雨幕，一路向前。夜晚灯火通明，外面的世界喧嚣，而关上窗的车内，暖气缓缓流动，氤氲柔和的气息，坐在车里的两个人维持着安宁的气氛，脸上微微泛起红晕，是因为暖气，还是因为“陌生”？或是因为熟悉的尴尬？心跳的声音像雨敲击地面溅起的水花……
　　这也算一起看了夜景，一起赏雨吧……
　　顾慕卿选了一家较近的泰国餐厅。湿冷的雨天，热乎乎的咖喱鸡、软糯的米饭、炙烤的鱼肉、温热的红茶，这一餐下肚，别提有多满足了。更重要的是苏念最爱吃的就是咖喱饭。看在这顿饭这么对自己胃口的份上，苏念只顾得上大快朵颐，把刚刚对顾慕卿的埋怨抛诸脑后了。看着吃的正香、全情投入于美食的苏念，顾慕卿嘴角不禁泛起笑意，自己也没察觉一直忍不住盯着她看。
　　苏念要夹烤鱼时，因为装烤鱼的盘架下有火，且离她较远，顾慕卿叫住她“我来吧。”便小心翼翼地用公筷夹了几块肥嫩的鱼肉蘸好汤汁放进她的餐盘。“谢谢啊。”苏念迟顿了几秒，不自然地低下头，小小地夹了一点鱼放进嘴里。这是她才感受到坐在她左侧的顾慕卿定住的眼神。她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想到刚刚狼吞虎咽完全忽略顾慕卿的自己，会不会有些失态，便停下手里的人筷子，抬起头，找补地看着他说：“你也吃啊……干嘛……一直……看着我。”顾慕卿并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她忍不住噗嗤地笑了一下，眼神里带着忍俊不禁的宠溺。“你笑什么？”苏念有些不知所措，心虚而迷茫地看着他，无法理解他的笑意。顾慕卿用手在嘴前比划了一圈，调侃道：“你长了一圈“胡子”。苏念抽了张纸巾，在唇边点了一下，是黄色的咖喱！原来自己吃得跟个小花猫一样，她连忙用纸巾覆盖住嘴和下巴，擦干净食物的残渍。
　　为了让这出丑时刻赶快过去，苏念话锋一转，切换话题：“你不是有紧急工作要交代吗？说吧。”“哦……是。”才想起这茬的顾慕卿掩饰地回应道，为自己编理由圆谎拖延时间。“我下周要出差了。”这话是真的，但显然对于他所说的“重要紧急”显得有些苍白，苏念摆出一副“所以呢？”的表情，像是质问他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感觉这么说很容易露馅，他又急忙补充：“所以我的意思是接下来的一周你不用每天给我发邮件，我没法回复。等我回来再统一汇报。”“这就是全部了吗？”面对苏念的追问，顾慕卿感觉自己像被拆穿了，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我这次出差是去沟通很重要的项目，可能会给部门的工作格局和安排带来重大的影响……嗯！”顾慕卿自己肯定自己，缓解紧张的心情和有些僵硬的气氛。苏念只是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吃完饭已是八点钟了，出餐厅时顾慕卿一直在纠结怎么开口。正当苏念和他再见时，他结巴地提议：“这么晚了，我送你吧……”“啊，不用，雨已经停了，我自己回去就行。”“那个……你别多想啊，我是怕你有个什么意外，那我让你加班也得负责，到时候可就麻烦了。”顾慕卿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真的不……”“上车吧！”顾慕卿径直走向自己的车前，志在必得地等苏念跟过来。
　　谁料苏念转头就往反方向走，他坐在车上才发现。他连忙开动车子追上还没走远的苏念，“喂，你怎么不上车。”吃瘪的顾慕卿拉下车窗喊话，语气里透着幽怨与卑微，但还是放不下傲娇。“我已经叫了出租，马上就到，就不麻烦你了。”苏念转头回了他一个标准的假笑。不一会儿，出租车果然来了，“拜拜！”苏念果断地上了车。
　　看着上了车的苏念，顾慕卿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打算掉头回家，突然想到刚刚出租车里是男司机，他还是放心不下，便保持一段距离跟在出租车的后面。开了好长一段路，一路上顾慕卿神经高度紧张，忐忑不安。终于出租车停下，看见苏念安然无恙地下了车，他这才舒了一口气。谁知正要离开时，他不小心打开了双闪，苏念发现背后的灯光，走近一看，透过挡风玻璃看见顾慕卿尴尬地挠着头。
　　“你跟踪我？”“我说了，员工的安危，我作为你的上级理应负责。”发觉苏念有些不高兴了，顾慕卿连忙解释。“那你也不能用这种手段！”顾慕卿有些语塞，假装接电话，“那个，平安到家就行。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上去吧。我接个电话。”苏念半信半疑地离开，没走几步又回头看了车里的顾慕卿一眼，刚准备放下手机的顾慕卿急忙拿起继续装模作样地和皇帝的电话那头热聊，他的车灯照着苏念回去的路，直到苏念进了路灯通明的小区，看见保安后才离开。
　　想了想今天的一切，顾慕卿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回过神，他又想：她住这么远……
　　而回到家里的苏念也开始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这人可真是难以捉摸，总做些让人多想的举动。说话支支吾吾的，不能相信！哎呀，今天被他知道了我的住址，这可怎么办啊……”可是……苏念的思绪乱成一团。
　　新的一周开始，顾慕卿果然出差去了，完全清净的一周，不用担心遇见，没有邮箱轰炸。苏念“如愿”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并不“以偿”，像是习惯了平常……现在反而有点空落落的。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