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与猫》不喜欢吃洋葱

4、桂花树

　　这是一座有着年代感的院子，院子外的水泥地面，中间凿开了一个大洞。其中是一棵桂花树，它正对着院子大门。几十年的时间，已盘根错节，因着冬天的缘故，树干树枝呈现出黑褐色。

　　吴安雨小时候听爸爸说过，这是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和爷爷合种的。当时小小的她，言语很直白，眼神很天真，她隐约还记得，她说她也要和爷爷合种，爸爸听到后脸上出现了一种她不懂的表情。长大后她明白了，那是一种悲伤，在爸爸很小的时候爷爷因车祸去世了。

　　屋内，圆形大桌，椅子有序的排列在桌子周围，不多不少八张椅子，因着桌子不小的缘故，椅子坐满了也不显得拥挤。桌上是丰盛的菜肴，炖的、煮的、凉拌的，一应俱全，热气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

　　坐在首位的婆婆夹着菜肴，眼神一撇坐在一旁低头玩手机的吴安雨，随即看向大儿子道：“老二老三都知道多孝敬我这年老色衰，辛辛苦苦把你们带大的老太婆。”说着一拍桌，她碗里的汤被震的撒了一些出来，形成一滩水渍在木质圆桌上蔓延开来，“译远你这赡养费是什么意思！”眉头一皱，神情不满的看着陈秀枝旁的吴译远。

　　吴安雨听到此话，略一挑眉，放下手机抬头看向了正在责难她爸爸的婆婆，有些好奇，她是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爸爸从未因以前的事在赡养费上苛责于她，她又是因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呢？

　　只见她接着道，“听静娃子说你超市生意是越发好起来了，现在也是开了间公司，这赡养费我也不多说你，你这公司不正缺人吗？你就让杰儿跟着你在干吧，也不用太紧着，随便给他个管理当当就行。”

　　原来打的是这主意，婆婆是想让她女儿的儿子进公司当管理，就她儿子那德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事无成。以爸爸的性格，婆婆这如意算盘是打不响的。

　　只见吴毅远眉头一皱，酌口小酒，方才同陈秀枝说话的嘴也停了下来，起身夹了一筷子婆婆最爱吃的五花肉，放进她的没有盛汤的另一个碗里，随后坐回原处道：“妈，这是你最爱吃的五花肉。”停顿片刻，又看向吴静旁边因听到跟他有关的事，而停下筷子的吴林杰，道：“小杰，你愿意跟着舅舅做事吗？”至于赡养费，不过是为达目的的借口。

　　“我愿意！”吴林杰肉眼可见的紧张神情变成了激动，他没想到婆婆一开口，舅舅这么轻易就答应下了，“舅舅我敬你。”说着拿起透明的杯子，杯中是倒的饮料，吴静不准他喝酒。随即跟吴毅远，碰了碰杯，以碰杯的礼仪，小辈杯子靠下，长辈靠上碰完后直接一口干了，“那我什么时候能去呢舅舅，要不就过完年？还是...”

　　“嗯，过完年你就跟着来吧，久安快要高考了，等他高考完也来公司学习学习，以后进公司跟着你哥哥一起做事。”吴毅远说着，点了下久安，林杰要来，久安哪有不来的道理，有什么好东西他俩可都是抢着，至于他们想的好东西，和他要给的可就不一定是他们想的那样了。

　　林久安一愣，意料之外的惊喜，这事还能轮到他？吴金銮见他没反应，伸手在桌下狠狠掐了他的大腿一下，“嗷！” 林久安惨叫，跳了起来。他倒是挺机智，顺手拿起纸杯对着吴毅远道：“嗷...谢谢叔，我太激动了，我高考完就来！”

　　“噗。”吴安雨被这一幕逗笑了，因为她坐着的位置能很清晰的看见叔父掐着林久安，因为着急，手背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可见力道之大，看着挺解气，她回老家阴雨的心情都转晴了。

　　敬完，心情甚好的林久安听见了也当没听见她的嘲笑，换平时他早嘲讽回去，这会儿呢，他以后可是要进大公司的人了，就不跟她一般见识了！ 只见他一脸自得的坐了回去，为自己的聪明劲高兴，又暗暗不爽的看了他爸一眼，这一掐，属实不轻，回去肯定能看见他白皙的皮肤上青紫了！

　　其乐融融的当下，非得有人开口破坏她的心情，只听姑妈道：“安雨今年也是20了吧，可有喜欢的人呐。咱村里有个五好青年，虽然家里没什么钱，但为人老实，很是上进，你姑妈我也是为你留意了许久，跟你性格也是很合得来的，你看，今日这不正有空，吃完饭你们要不要见见，坐着聊一聊？”

　　吴安雨还没有开口，陈秀枝坐不住了，脸很黑，像煤炭一样，她安抚的摸着女儿的手，后轻拍几下她的背脊道：“这大过年的说的什么话，我女儿才多大，还犯不着急着嫁出去，这大学四年，是不可能的，她要考研，考研后呢也不可能，要忙工作。”见吴静不赞同还想说什么，陈秀枝直接一句话堵住了她的嘴，“多说无益，这事儿就不劳烦你们操心了。”

　　“你这人，静娃子也是为了安雨好，好好的女娃上什么大学，在家相夫教子才是该有的事儿！”典型的陈旧思想，跟她说不通，吴安雨也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只道：“婆婆，爸妈，叔父姑妈，我吃好了，你们继续。”说着，起身拿上刚才吃热了脱下的外套，放在一旁的手机，继续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今晚的饭我就不吃了。”随即，转身朝外面走去。

　　“诶？你这孩子...”
　　屋内吵闹的说话声已被她自动屏蔽。

　　刚才没有发现，她坐的位置是背对着门的，看不见外貌光景，这会儿她出来，站在门沿边，外面的地上就趁着吃饭的功夫已经铺上了厚厚的一层雪，晶莹剔透的雪花从天空飘落下来，一些经过她的面前慢慢悠悠的飘落地面，一些躲过屋檐，被风一吹，飘到了她的头发上、肩上、以及她张开的手上。

　　院子里的桂花树，似乎在庆祝和她久违的见面，穿上了一见素白的衣裳，褐色的手臂也变得白皙了起来，张得开开的，等着她的拥抱，吴安雨趁着风雪，走了上去，给桂花树一个大大的拥抱，脸埋了进去，好凉。
　　停留了一会儿，撤回手退开，能看见桂花树主干上，雪上面，不甚清晰的印着她的脸部轮廓。
　　“再见了。”

　　白茫茫的，是雪下的更大了，隐隐能见吴安雨的身影，身上铺着雪，地上踩着脚印，一步一步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