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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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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陆绾宁就算是想装不认识都不行。
是双儿。
只不过她万万没想到,沈鹤竹下了朝没有回府,竟然是去找了双儿。
虽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管沈鹤竹的事情,但是刚确认了自己的心思,就看到心上人与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感受着实苦涩。
她苦笑一声,暗自嘲讽自己的不自量力。
来这个世界,本就不是为了让自己谈情说爱的,她差点就忘记了自己的主线任务。
搞好事业,找出陷害尚书府的真凶才是自己应该做的,而爱情这东西......可有可无。
铺子里,双儿这一嗓子声音不小,原本还在铺子中挑挑选选的客人们顿时不满意了,有人走到双儿的面前,一脸不爽:“凭什么你们来了,就要包下所有的梨膏糖?”
“咱们公子有钱。”双儿挽住沈鹤竹的胳膊,“自然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像你们,还挑来挑去。”
双儿冷哼一声,满眼得意和骄傲,痴迷地抬眸望向沈鹤竹:“公子,奴家这就让人将这里所有的梨膏糖都装起来。”
她兴奋地冲着白木努了努嘴,“你快去帮着一起装。”
天知道,她太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滋味了,能将所有的人踩在脚底,自己则是主宰一切的王者。
只有在沈鹤竹的身边才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让自己有片刻忘却曾经的自己是被人摁在脚下反复蹂躏的脏人。
白木没有动,而是看向了沈鹤竹。
不满的声音越发响了,粗嗓门的汉子瞪着双儿,“我们之所以来买这些梨膏糖,都是为了治病,你们富贵人家有钱,怎么不直接找大夫去?还来和我们抢东西?”
阶级的不对等,造就了矛盾的产生,凡是人都会有仇富的心里,不论是在古代亦或是现代。
“我们......”
双儿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沈鹤竹拦下了。
他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本无意全都购置,你们若是需要就买,这铺子毕竟不是我的,自然谁需要更迫切谁就先买。”
沈鹤竹的一番话,让百姓们激愤的情绪得到了片刻的舒缓,只是瞪了一眼满脸不开心的双儿,又回头继续挑选起来。
李大壮和瘦子目睹了这一切,也不知道该劝谁,索性这场矛盾还没正式开始就结束了,倒是给他们少了不少的麻烦。
沈鹤竹在铺子里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双儿在他的身侧落了座,替他倒了壶茶水,神色不虞,“殿下,您不是说出来玩的时候,一切随奴家的吗?如今为什么要驳了奴家的面子?”
沈鹤竹对她很好,有的时候她甚至会忘记自己的身份,说出来的话自然会让人觉得不妥。
白木蹙了蹙眉,先前觉得这双儿是个知趣的,如今看来是在他家世子身边待久了,就忘记自己是何许人也了。
沈鹤竹静静喝着茶,听到她如此说,也就回了一句,“你逾越了。”
他本就不喜太喜欢在他跟前蹦哒的女人,双儿恰好踩在了他的雷点上,若不是她还有点用,沈鹤竹是一刻都不想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了。
双儿讪讪闭了嘴,知道沈鹤竹不开心了,也就将自己的脾气收敛了起来。
半晌,铺子里的客人走得差不多了,沈鹤竹才起了身,对李大壮招了招手。
李大壮擦了擦额间的冷汗,不明白这位大人物今天有何指教,颤巍巍地弓着身子,一副讨好的嘴脸,“公子有什么吩咐?”
“剩下的梨膏糖都给我打包了送到世子府上。”
他说完便要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住脚步回身,却恰好与没有刹住步子的双儿撞了个满怀。
双儿疼得倒退两步,捂着自己的步子,眸光中泛着泪花。
这下是真的撞得有些疼。
沈鹤竹没有要安慰她的意思,退开两步看向李大壮,“你们铺子里的梨膏糖的确对咳嗽很管用,若是能彻底治好本世子的病,这铺子,本世子定然会多加关照的。”
李大壮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惊喜,眸中的惊讶不是作假,连声道谢后,低头哈腰地将沈鹤竹送出了铺子。
直到沈鹤竹离开,陆绾宁才出了隔间,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神色复杂。
而沈鹤竹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让白木将双儿送走以后,径直去了将军府。
赵雅娴的事情如今还没有彻底处理完,说到底也是一件事情,况且昨日,她还得罪了陆绾宁。
这件事情,沈鹤竹一直记在心里,昨日若不是因为太晚了,他也不会那么轻松放赵雅娴回来。
也不知道陆绾宁会不会在心里给他记上不守信的一笔......
沈鹤竹摇头失笑,不知道为何会那么在乎起陆绾宁的感受来,可分明他们只是合作,各取所需罢了。
也不知道这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味的。
他没有递拜帖,也没有走将军府的正门,而是随意选了个没人看守的围墙边翻了进去。
对于赵雅娴的院子,他还真的挺熟悉。
毕竟在赵雅娴还没有嫁给他之前,他便来过几次了,路线都还记得。
他如此笃定赵雅娴还在院子里,只不过是因为赵宗乐不会真的将赵雅娴关进地牢中,也不会那么快对赵雅娴下死手。
毕竟这两点,他若是做得过头了,难保不会传出去。
那么他赵宗乐独宠发妻,疼爱女儿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至少如今的赵宗乐,不会那么糟蹋自己塑造了那么久的名声。
沈鹤竹刚到赵雅娴的院子中,便听到了瓷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恶毒的咒骂,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他无视外头站着的一群侍卫,径自走了进去。
门口的侍卫许是没想到沈鹤竹会来,原本要拦人的动作慢了一拍,就让沈鹤竹进去了。
众侍卫面面相觑,不知道沈鹤竹为何而来,为首的侍卫叹了口气,“罢了,我去告知将军,你们继续守着,别让世子妃出了事。”
他有那么一说,其实也不是随口胡诌,而是赵宗乐提的醒。
而沈鹤竹进了院子,一脚踢开放开,因着声音太过响亮,赵雅娴的动作硬生生滞住了,愣愣地看向门口的方向,是个她意料之外的人。
她胡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却怎么样都是乱糟糟的一团,身上的衣衫皱巴巴地贴合在身上,看起来整个人都异常的狼狈。
压根就不像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将军府嫡姑娘,跟不像是身份高贵的世子妃,而更像是外头穷苦人家的乞讨儿。
“你怎么来了?”赵雅娴跌坐在地,惨笑着问,“是来看看赵宗乐有没有处罚我?”
沈鹤竹静静望着她,随即摇了摇头,“本世子没那个闲心思看你有没有死。”
“那你来做什么?”
赵雅娴的眼珠子转了转,像是想到了某种可能,她眼眸在一瞬间亮了起来,看向沈鹤竹时候都带着希翼,“莫非你是来救我的?”
沈鹤竹觉得好笑,也就笑了出来,“赵雅娴,你还真是傻得天真,你觉得本世子有什么理由来救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
他蹲下身子,唇角勾着一抹恶劣的笑,“像你这样的女人,就应该被沉塘。”
赵雅娴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几步。
“那你......”
“在你被赵宗乐处置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完成。”沈鹤竹不等她将话问出口,就将人劈晕扛走。
以至于,赵宗乐赶到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人了。
他气得暴跳如雷,质问守在门口的侍卫,“沈鹤竹将人带走,你们没人知道?”
一众人大气不敢出。
因为他们真的不知道。
赵宗乐气得胸口快速起伏,但对沈鹤竹的怀疑又更深了一层。
人人都道沈鹤竹是个被宠坏了的纨绔世子,可最近这接二连三的事情,他怎么觉得,这沈鹤竹与传言中的判若两人呢?
另一边,世子府阴暗潮湿的地牢中,赵雅娴幽幽转醒。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来这地牢了,说起来还真的有几分熟悉。
她跌跌撞撞地爬到栏杆边,喊道:“沈鹤竹呢?让沈鹤竹来见我!”
“别喊了,世子如今正在陪着七姨娘呢,若是他想来见你,自然就会来见你的。”
又是......陆绾宁。
赵雅娴气得磨牙。
不过,此刻的沈鹤竹,还真的不在陪陆绾宁,而是在主院的书房中等陆绾宁。
府门口的小厮说,今儿下午杨难瑞来府上离开后,陆绾宁也离开了,说是要出去散散心,但这都晚上了,却仍然是不见人影。
沈鹤竹不免反思,是否是自己还惯着陆绾宁了,这离府的规矩是越发不遵守了。
正想着,白木走进来道:“世子,陆姨娘回来了,如今在府门口。”
“知道了。”沈鹤竹放下所有的心思,快步往府门口走去。
陆绾宁原本垂着脑袋在走路,但却看到自己面前停着的一双靴子,她下意识抬眸,对上沈鹤竹温柔的眉眼,“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陆绾宁闷闷不乐地又垂了头,心中想着的却是,他倒是玩够了回府了,如今又是装出一副关心的嘴脸来。
男人,果然是吃着家里的,看着外面的。
“去外面随便逛逛。”陆绾宁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却半点没有想要应付的心思。
沈鹤竹却是不赞同地皱眉,“最近外面不安全,尤其是赵宗乐的人,你若是要出府,就多带点侍卫出去。”
闻言,陆绾宁冷笑,想也没想就开口怼了回去,“如今危机四伏,不都是拜世子您所赐吗?”
说完,陆绾宁绕过沈鹤竹就离开了。
主院是不可能去的了,她干脆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小竹早上说那边她都整理过了,将就一晚上应该问题不大。
但沈鹤竹却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陆绾宁之前的性子极好,哪怕是有人惹了她,她也不曾有过如此愤怒的时候,但今儿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竟是如此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实属难得。
因着不可能问出陆绾宁生气的原因,沈鹤竹头一次犯了难,回了书房后,面对一桌子的公务也没了处理的心思,他干脆将白木喊了进来。
白木一头雾水,“世子,您找属下有什么事?”
沈鹤竹张了张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半晌后还是鼓足勇气问了句,“你与小竹关系如何?”
“嗯?”白木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毕竟沈鹤竹可从来没关心过自己的感情生活,但现在......
他颇为激动地道:“属下与小竹虽然还没有确定关系,但感情很好。”
沈鹤竹了然点头,“那你去问问小竹,今儿七姨娘出府以后,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白木激动的神情一下子冷却了下来,他算是明白自己如今的作用是什么了,但还是认命地去找了小竹。
只不过,他没想到一向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小竹,也会有卡壳的时候。
“我......我也不知道啊。”小竹眼神躲闪,就是不敢看白木。
白木跟在沈鹤竹身边多年,自然也练就了一身本事,小竹这低段位的撒谎,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叹了口气,“我实话和你说了吧,其实是世子喊我来打听的,向来是打算找到了根源,好哄哄你家姨娘。”
小竹眨了眨眼。
白木继续诱哄她:“前几日世子与七姨娘的感情多好啊,咱们看着心里也乐呵对吧,这若是他们之间有了什么隔阂,或是七姨娘误会世子不关心她、不在乎她,那么他们之间的感情必然会有裂痕,你也不想看到的吧?”
白木一边说,小竹一边点头,最后煞有其事地下了结论:“你说得有理。”
小竹想了想,又觉得那并非是什么不可说的事情,便凑到白木的耳边说道:“其实,姨娘今儿是看到世子与那位姑娘在一起,我估摸着,咱们姨娘是不是吃味了。”
......
白木火急火燎地跑回了书房,来不及喘匀气儿,就说道:“属下......问到了,是......是您与双儿姑娘在......一起的时候被七姨娘......瞧见了。”
他深吸一口气,这才觉得嗓子口好受了些,“小竹说七姨娘怕是吃味了,才会对您如此。”
沈鹤竹眼眸一亮,“吃味了?”
“是啊。”白木挠了挠头,“属下觉得,女人还是了解女人的,小竹说得说不准就是真的。”
“如此好办。”沈鹤竹屈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你带着小竹去一趟库房,找一些七姨娘喜欢的东西,以本世子的名义送过去。”
沈鹤竹自诩自己是了解女人的,毕竟以前双儿生气的时候,自己这么做了,双儿就立刻不生气了。
他以为,女人都是如此哄的。
白木临走前,他还特意交代了一句,“记得找个合理的理由带小竹走,别让七姨娘起了疑心。”
“是。”
看着白木离开,沈鹤竹的一颗心算是落回了原处,又一次不明白自己这么做是为何,但他向来随心所欲惯了,也就懒得去深究。
视线转向摊开着的公务上,他依旧没有心思往下看,干脆将一叠公务全都收了起来,又从书架子上拿了一本话本子看了起来。
话本子名《穷书生求娶秦娘子》。
......
小竹对陆绾宁说要去给她拿些膳食,陆绾宁原本就有些饿了,闻言就应了下来。
她坐在院子里,瞧着天上高高挂着的月亮,她想师父了,也想师门的好友了。
她终归对这里是没有半分归属感的,即便是落了脚跟也依旧没有。
似乎她与这个世界是无法相融的一般。
院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偶尔有鸟鸣声,也只是短暂而微弱的声音,似是隔着很远的距离。
陆绾宁闭上了眼眸,放任自己沉入无边的黑暗和梦中。
“孩儿啊,咱们尚书府的案子可有线索了?”
久违的声音出现在自己的梦中,陆绾宁颓丧地坐在尚书爹的跟前,“还没有。”
她不好意思和他说,自己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恋爱感失了方向,导致完全将查案一事抛到了脑后。
但尚书爹又如何会看不出来,他不在意地笑了笑,“查案和爱情肆两码事,你说到底是他的人,喜欢他也无可厚非。”
“可我......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尚书爹似是惊讶,沉吟片刻,悠悠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成为不了这个世界的主宰,就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可我只是个普通人。”陆绾宁苦笑。
她一生忠于梨膏糖的传承,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伟大的理想和报复。
“普通人?”尚书爹呵呵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看着陆绾宁,满目慈爱:“你身怀技艺,早就不是普通人了,你要相信,你有能力改变他,也有能力改变这个混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