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连星悦

15、偷情

　　沈敬的声音里噙着笑意，说：“不要打搅到别人。”

　　他靠得很近，说话时，气息若有若无的喷在她的唇边，几小时前，佳宁喝了酒，现在才感觉有点醉，头晕乎乎的，她听见心跳，自己的，仰或沈敬的，他的手心很热，呼吸也很热，心跳和她一样快，“你紧张啊？”鬼使神差，佳宁脱口而出。

　　沈敬垂眸，看着她的睫毛眨的很快，像蝴蝶的翅膀，很美，精巧的小鼻子下，讲话时，粉色唇瓣一张一合。

　　“有点儿。”他咽了一下喉结，哑声道：“可以吻你吗？”

　　话音刚落。

　　沈敬就低头含住她的唇，试探性的吮吸辗转，耐心的等她的反应，直到舌尖强势的探入，瞬间，世界仿佛都变得安静下来，佳宁完全没了思考，忘记了抵抗，实际上她也不会抗拒，隐隐的期待终于落到实处，甜蜜的空气中，心底只有踏实。

　　他对她还有兴趣。

　　好巧。

　　呼吸越发凌乱急促，沈敬的唇，慢慢移到她的脖颈处，绵密湿热的吻落在锁骨，肩膀，手也不闲着，贴着腰身下滑从裙摆溜进去......

　　“叶佳宁，和我偷情吧。”

　　意乱情迷中突然来这么一句，佳宁懵了，“怎，怎么偷？”

　　“你说。”他的吻又移回她的唇边。

　　“...... 我没偷过 .....”

　　“那听我的。”沈敬紧扣她的细腰，喘着粗气，“在这儿？还是回房间？”

　　“......回去。”

　　-

　　次日，佳宁醒来，沈敬已经离开了。

　　在床头给她留了一张字条：我有早课，先回学校了。

　　佳宁看手机上的时间，早上十点，微信跳出来花开富贵的视频通话申请。

　　佳宁一惊，脑子瞬间清醒，迅速把手机放一边，坐起身，捞了一件外套披身上，拉链一路拉到下巴，把脖子的痕迹挡得严严实实，巴拉几下头发，拍拍小脸，又抿了抿唇，做完这些准备工作，手机振动已经停下。

　　第二遍紧接着打了。

　　佳宁靠向床头，拿起手机，点击接通。

　　一个时尚老太太出现在镜头里，精致卷发，金丝边眼镜，丝巾和她的唇色同样鲜艳，相比较下，屏幕中另一位就显得有些......土。

　　佳宁甜甜的喊了一声：“奶奶~”

　　叶老太太皱了皱柳叶眉，不满的问：“凯凯说你回来好几天了？”

　　“没几天。”佳宁说：“一直在久乐这边整理上个月的帐目。”回来几天，不去家里看老太太，佳宁早想好理由，果断祸水东引。

　　“吴峰不让你回来的？？”老太太立马抓住重点。

　　佳宁含蓄道：“爸爸也没不让我回去，还是我工作效率需要提升，就耽误了几天，奶奶，我今天就回去看您，好不好？”

　　“今天啊？今天我不在家。”

　　“您去哪儿了？”

　　“我和姐妹们出来旅游了。”叶老太太说：“早知道你回来，我就不出来了，现在好了，又要好几天才能见面，叶峰就不能花钱请财务，什么工作都推你这儿，等我回去收拾他！”

　　“您收拾他，回头他又训我。”

　　“我看他敢！”

　　“奶奶，爸爸最近对我挺好，您就饶了他一回吧~好不好？”佳宁软着嗓音撒娇，对着屏幕亲了一口，叶老太太脸上终于有了笑意，“行吧，看在我乖孙的面上，这回就饶了他。”

　　“谢谢奶奶！”

　　“乖孙啊，这地方的芒果又大又甜，等奶奶给你带回去啊。”

　　“好~”

　　“阿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叶老太太话题一转，脸上的笑意褪去，“总归是那小子没福分，咱不伤心啊，事情过去就算了，伤心两天就算了，别总是哭，奶奶心疼。”

　　佳宁很平静：“奶奶，我没哭。”

　　叶老太太脸一绷，说：“在奶奶面前，不用装坚强。”

　　此刻佳宁才注意到镜头里的眼睛，又红又肿，显然哭了一整夜，她暗骂沈敬，昨晚发疯似的，半点都不怜香惜玉。

　　佳宁不好解释，只好抿嘴不再接话。

　　叶老太太苦口婆心，继续安慰。

　　佳宁以前就觉得老太太对江白临似乎好过头了，现在仍是这样，安慰佳宁的时候，居然还替江白临说了几句好话，希望佳宁和他分手了，如果可能的话，继续做朋友，不要闹得太难看，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在，还说阿临是个好孩子，就是在那个家庭身不由己。

　　老太太念经似的，说什么，佳宁都点头答应。

　　总归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一通电话打了半小时。

　　快挂断的时候，叶老太太说：“芒果我会给阿临带几个，等我回去，就约他来家里吃饭，你先提前跟他说一声，省的他临时抽不出时间，初步定在周末吧。”

　　“奶奶，人家有未婚妻了，我再约，不太合适。”佳宁叹气拒绝。

　　“未婚妻怎么了？又没结婚！就算结婚了，还能限制他的自由吗？？”

　　“不行。”佳宁说：“我不联系他，您也不要联系。”

　　叶老太太：“乖孙，你刚刚还答应奶奶，以后跟阿临做朋友，来家里拿芒果，吃个便饭怎么了？”

　　“我有很多朋友，你怎么不给别人送？可芯和美琪也都喜欢吃芒果，还有店里的阿飞，涛子，小国，都是我的朋友，要不把每个人都约到家里吃饭拿芒果。”

　　佳宁劈里啪啦，说话像倒豆子似的，叶老太太自知理由不通，气得憋出一句，“我这是为你好！”

　　“奶奶，江白临找您聊过吧？”

　　叶老太太：“我们以前经常聊。”

　　“您不要给我打马虎眼，我知道他会说什么，无外乎身不由己，没办法，让我等他一年，除了婚姻其他都能给我，就这些，对吗？奶奶，您难道不觉得这很扯吗？？”

　　佳宁说完，祖孙俩面对镜头，同时陷入沉默。

　　这种情况下，叶老太太既然能让她喊人来家里吃饭，说明江白临肯定找老太太聊过什么，而老太太这种态度明显就是默许了，佳宁心里憋了一口气，说不出的难受，江白临哄她就算了，连老太太也骗，关键奶奶这么精明睿智的老人，居然真信了他那一套鬼话！

　　佳宁委屈，以为老太太会体谅理解她，可事实似乎并非这般。

　　转念一想，奶奶年纪大了，分辨事物的能力不及年轻人，江白临又很会哄人开心，她被迷惑住也实属正常。

　　佳宁揉了揉眼睛，不打算再沉默下去，说：“您在那边玩的开心点，回来再——”

　　奶奶轻唤了一声：“囡囡呐。”

　　这个称呼让佳宁立刻想到了六岁的自己，破衣烂衫，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大雨天，扒着很高的垃圾箱找吃的。

　　那天，也是这个语气喊她。

　　佳宁回头就看到一个穿旗袍的矜贵老太太，笑容慈祥，温和，身后有人撑伞，她冲佳宁招招手，“小可怜，到奶奶这儿来，饿了吗？跟奶奶回家吃饭好不好？”

　　十几年过去，奶奶眼角多了许多皱纹，眼神却仍跟以前那样温柔。

　　佳宁看着镜头里的老太太，眼眶发热，如果没有她，现在的自己说不定早就不在人世。

　　“奶奶。”佳宁轻轻应声。

　　“好久没这么叫你了。”叶老太太笑了笑，眼神中多了几分落寞：“奶奶年纪大了，搞不懂你们年轻人之间的感情，今年的身体状况很不好，说句不好听的，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奶奶的身边只有你们几个小辈，就想着，能多见几面也好，阿临这孩子讨人喜欢，你要是实在为难，就算了，不让他来家里吃饭。”

　　“周末他可能没时间。”

　　佳宁听叶老太太说这些话，心头一阵酸涩，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哽咽。

　　“哎，都忙，真没时间就算了。”叶老太太说：“你在家乖乖等奶奶回去，不说了，这么晚了，还躺在床上，早饭还没吃吧，啧，本来胃就不好，还不按时吃饭，净让人操心，快去。”

　　“知道了。”

　　“拜拜，我挂了。”

　　“拜拜。”

　　视频挂断，佳宁坐着没动，看着手机发了会呆，输入一个号码，拨通后放在耳边。

　　“喂，宁宁。”
　　江白临接的很快，声音透着惊喜。

　　佳宁开门见山：“周末有时间吗？”

　　江白临：“有。”

　　“老太太让你周末去家里拿芒果。”

　　“好，谢——”

　　“感谢的话你不妨当面跟她说，挂了。”

　　“等等！”

　　江白临连忙喊住她，“先别挂断话，我，我还有话想说。”

　　佳宁眉头皱了一下，那边问道：“你最近好吗？”

　　“很好，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小凯来找我了！”江白临忙喊了一声。

　　佳宁重又把手机放回耳边。

　　“他说峰叔很生气，禁止我在你面前，所以这几天我才没去找你，佳宁，对不起，我那天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以后再也不会了，你相信我。”

　　佳宁不说话。

　　江白临继续说道：“小凯给你看照片了吗？你放心不用担心我，他没让属下动手，那些都是假的，为了跟峰叔交差，等峰叔消气了，我再去——”

　　“江白临，你该不会以为我打电话是想跟你求和吧？”佳宁冷声打断，说：“我并不关心你的情况，不用跟我说，其次，我不知道你怎么哄骗的老太太，让她帮你，但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到老人，不要再逼我讨厌你了。”

　　电话挂断。

　　佳宁起床洗漱，拿着整理好的账本下楼，酒吧白天营业，员工们都在休息，佳宁把账本锁进抽屉里，然后自己调了一杯鸡尾酒。

　　相较于晚上的闹腾，她更喜欢白天的安静。

　　酒喝完，又吃了一块糕点。

　　佳宁去找可芯吃午饭，刚出门，迎面碰到几个逛街的大学生，一眼就能认出来，特有的朝气，简单的装扮，纯真的笑脸，无忧无虑的说笑打闹。

　　路过一面反光玻璃前，佳宁停下脚步，九月份的天气温度不高，她穿了一件米色长款连衣裙，头发绑成马尾，脚上一双白球鞋，素颜，乍一看也很像学生。

　　忽然找个大学逛一圈。

　　刚来到A大的学校门口，可芯的电话打过来：“到了没？”

　　“......我，临时有事儿，今天不过去了。”

　　“讨厌，你又放我鸽子！”

　　“我给你发消息了。”

　　“看不见！”可芯说：“约好的事情，临时变卦的都是小狗！！”

　　佳宁无奈：“行，我是小狗。”

　　认错态度不错，可芯见好就收，问：“大中午，你忙什么？”

　　“A大门口。”

　　“去那干什么？？”

　　“......路过。”

　　可芯说：“既然都到了，辛苦你进去一趟吧，帮忙找一下肖可旭同学。”

　　肖可旭，还同学？

　　佳宁忽然不太想帮这个忙，肖家姐弟之间但凡不对付，都是彼此称呼全名，佳宁不想掺和他们的恩怨，“那个，我不打算进——”

　　“你去问问肖可旭，什么意思，答应的事情就反悔，以后还想不想进家门了！”

　　“......”

　　佳宁：“就这些？？”

　　可芯：“就这些，他知道我说的什么，你直接这么传达就行，对了，会不会耽误你自己的事？你什么事来着？”

　　“不耽误，那就先这样，拜拜。”

　　佳宁迫不及待的挂断电话。

　　事实上，她刚看见A大庄严的大门就清醒了，大老远跑过来干什么？幼稚！还有她为什么非要像个学生？奇怪！

　　现在好了，不想进也要进。

　　佳宁低着头，在门口来回兜圈，成功引起门卫大叔的关注，大叔走过来，“同学，丢什么东西了？”

　　“啊？奥，没丢东西，我，我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