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照青苔》贺两厌

5、第 5 章

　　第五章相亲对象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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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安市第一人民医院，胸外科。
　　岑苔约了今日与岑女士的主治医生会面。

　　主任医生姓赵，约摸五十岁左右，与岑女士年纪相当，家中孩子比岑苔还大。
　　他看岑苔样貌青涩，说是24岁，但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呢。听说父亲是不在了，家里也没有旁人，于是更为耐心地为岑苔解释手术方案。

　　“……差不多就是这样，然后是手术费用，这方面还好，放疗、化疗还有一些药物的费用比较贵，除此之外，病人身体基础状况比较差，后续可能会有较长的恢复期，建议住一段时特护病房……”

　　岑女士每年都会定期给他打一笔钱，而他他从未想过使用，这几年积攒下来已经是不小的数目了。
　　他工作两年，没什么大项支出，也攒下了一笔钱。

　　岑苔毫不迟疑，“我可以接受最贵的方案，住院这方面也没问题的。”

　　“小岑先生，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个病症早期治愈率还是比较可观的。”

　　“好的，谢谢医生。”

　　两人差不多确认了手术方案，并把手术时间定在了月中，差不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临走前，赵主任又补充了一句：“病人今天状况还不错，可以去看看。”

　　岑苔礼貌地点头，起身离开主任医师办公室。

　　医院走廊上，人声鼎沸。
　　这里的人们因疾病而相聚，有人行色匆匆，有人茫然等待，或喜或悲，声音随着情绪起伏不定。

　　岑苔慢吞吞地穿过门诊大楼的连廊，走进住院部，喧嚣逐渐远去。

　　对于岑女士，岑苔的情绪极其复杂。
　　他还痛恨岑女士吗？好像也没那个情绪了。
　　他要原谅吗？那又好像背叛了曾经的自己。

　　如果原谅，那这么多年的他所经受的苦难，还有这一场逃离，又算什么呢？

　　时间好像弥合了苔藓撕裂开来的创口，一切如旧，郁郁青青。
　　但如果将苔藓掀开来看，根系早已腐烂不堪。

　　他终究无法心无芥蒂的，以一个儿子舐犊母亲的姿态，去面对岑女士。
　　现在岑女士于他，更多的是责任。
　　这么想着，岑苔长舒一口气推开虚掩的门走进病房。

　　同一时间，病床边有人抬眼看过来，语带探究，“你就是岑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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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安机场，裴明晋一行人刚刚落地。

　　接送的司机与商务轿车早已等候多时，后面有人恭敬地为他打开车门。
　　裴明晋扫了一眼开车门的人，而后俯身上车。

　　车内温度适宜，在夏至之后梅雨季来临之前这段时间，整个普安市浮动着一股熬人的低气压，潮湿闷热。商务车内湿度与温度都调节的恰到好处。

　　裴明晋上了车，肩膀放松向后倚去，双腿交叠姿态散漫，合上双眸略作休息。
　　连续一周高强度的奔波，全靠着Alpha惊人的身体素质撑下来。

　　方致留在H国收尾，身边只有方格跟着。

　　　方格的体力同样不错，尚有精力翻动平板，片刻后，他侧头看了一眼闭目小憩的裴明晋，试探性说到：

　　“对了老板，你之前让我查的事情有些眉目，明面上能找到的信息我都发您邮箱了。还有就是您让我查的裴绍，LM确有其人，是今年秋招新入职的研究员，听说今天请假了，好像是要去相亲？”

　　裴明晋立刻睁开眼睛看向他，目光凶恶，毫无疲态。
　　方格被吓了一跳，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那我们现在还去公司吗？”

　　裴明晋本想着先去公司开完会，然后去同岑苔新租的房子，闻言立刻道：“掉头，去医院。”

　　方格嘿嘿一笑，小声嘀咕：“咱就知道。”

　　＊

　　再回到医院病房。

　　岑苔站在入口处，看着坐在岑女士病床旁的高大男人，一脸疑惑
　　，这人是谁？

　　病房内，岑女士半躺在床上，正与另一位女士说些什么，看起来状态确实不错，她见岑苔推门进来，立刻向他招招手，“小苔过来，和秦阿姨打招呼，还有这位阿姨的儿子——裴绍。”

　　刚刚发问的高大男人也就是裴绍随之起身，看向岑苔。

　　“裴绍。”
　　高大男人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向岑苔伸出右手。

　　“岑苔。”
　　对方打量的目光让岑苔略感不适，他只伸出右手同对方虚握，一触即分，随后同曾见过几面的秦阿姨打了招呼。

　　秦阿姨笑意盈盈地看向岑苔，“呀，小苔，这些年不见，长的愈发好看喽，有气质的很！这是你裴绍哥哥，他呀这些年就知道念书，一直到外面读到博士才回普安，这不刚入职的LM，听说你已经工作两年啦，给哥哥传授一下经验呗！”

　　岑女士微笑着点头，其中意味显而易见。

　　岑苔虽然迟钝但又不傻，眼下这情况是岑女士知晓裴绍与他两度见面都不成，便将对方直接请到病房里，让对方与他再相上一回亲。
　　他本想来看岑女士一眼便走的，现在是不能立刻走掉了。

　　现下秦阿姨裴绍二人都在，岑苔没法直接向岑女士表明自己一周前便结了婚，只能委婉地拒绝。
　　“我同裴邵哥哥专业不同，行业不同，没办法传授经验。”

　　但裴绍显然对岑苔很有意思，岑苔被迫跟着裴绍去到医院中间层的休息区。

　　圆桌，面对面。
　　岑苔仿佛回到了相亲的那一日，只不过今天对面坐的是另一个人。

　　“你知道的，我是Alpha，在职场上太容易吸引到别人的关注了。”
　　裴绍一副饱受烦恼的模样，继续道：“所以我需要一位稳定的伴侣，来隔绝这种关注，而你很合适。”

　　要是虞秋在，听见这段话，她估计会立刻阴阳怪气的说，“我来替你翻译一下，‘我是Alpha，有太多人喜欢我了，狂蜂浪蝶的，对我形象不好，我需要找一位固定的交往对象，来保持我洁身自好的好形象~’ 哕！”

　　岑苔性格单纯，他没能听出来裴绍这段话中的潜在内容，只是觉得听起来令人很不舒服。

　　他想，如果之前没有认错人，遇到的就是裴绍，他应该不会与对方继续相处，更别提是结婚了。
　　还好，他遇见的是裴明晋。

　　岑苔放下水杯，视线从远处的云层收回。
　　“裴绍先生，不必多说，我已经有结婚的对象了。”
　　岑苔聪明地将他与裴明晋的关系形容为结婚对象，听起来是“要”结婚的对象，但事实上是“已经”结婚的对象。

　　......
　　裴明晋与方格刚刚赶到，来晚一步，看见岑苔与裴绍已然步入相亲进程，便听见这样的一段话。
　　他听见岑苔拒绝的果断，心情不禁由阴转晴，唇角微微扬，双手环胸，坐在露台边上，等岑苔结束。

　　然而对面的裴绍却不相信岑苔的说辞，从那日到今天不过一周时间，岑苔就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了？他不信。

　　其实他也不是非岑苔不可，不过岑苔长得不错，虽然只有本科学历，但是毕业于顶尖学府，最重要的，岑苔还是个Omega，这带出去多有面啊。

　　于是他又凑近，用自以为很有魅力的姿态和语气，对着岑苔，“小苔，你不要这么着急拒绝，再考虑一下，嗯？”

　　方格瞥了一眼裴明晋的脸色，心道挖谁墙角不好，挖这位头上了，也就是这些年裴明晋修身养性多了，要是搁早些年，估计就直接招呼上去了。

　　方格刚寻思完，便看见身边的人已经抬腿冲过去了。

　　“请你离我远一点！”
　　岑苔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烟熏味，一丝腥臭夹杂其中，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迷幻的眩晕感。岑苔觉得很不对劲，用力地恰着自己的手心，保持清醒。

　　裴明晋从侧面切入，一脚将裴绍踹倒在地，然后俯身将开始混沌的岑苔抱入怀中。

　　原来是裴绍释放了微量的Alpha信息素，他的信息素是鼠尾草，带有一丝致幻的成分。

　　看他这样子，应当不是第一次了。

　　裴绍还想再动，便被紧跟裴明晋身后的方格一个反肘擒住，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可是Alpha！”裴绍挣扎着吼道。

　　ABO三种性别，各有优势，譬如Beta脑力更出众，Omega艺术细胞优越，Alpha相较于前两者，身体素质更好，也颇具领袖气质。

　　诚然，Alpha们因为独特的气质，往往在战争与政治中表现出色，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地位颇高。但如今社会已经和平发展又几百年了，经过无数次平权革命，虽然ABO歧视问题仍然存在，但很少有人拿这些说事了。

　　如今再听见这样的言论，方格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妈呀，竟然遇上活化石了。
　　他冷笑一声，凉凉道：“在公共场合故意泄露信息素，危害他人人身安全，你很刑啊！”

　　裴明晋抱起岑苔向诊室疾步走去，路过裴绍的时候只淡漠地撇了一眼，像看死物一般。

　　*
　　因为裴绍闹的那一场，岑苔与裴明晋没能再回去岑女士的病房，在确认岑苔没事之后，直接打车回到住处。

　　岑苔在远离裴绍，接触裴明晋的气息之后，便已经脱离了那种混沌的眩晕感，整个人清醒许多。

　　他打开房门，率先走进客厅，裴明晋跟在后面，负责关门。
　　入户门刚刚合上，岑苔便迫不及待地将投入裴明晋的怀抱，刚刚在专车上的时候，他便想这么做了。

　　裴明晋被撞得后背贴上门扉，先是惊讶，然后嘴角逐渐上扬，手臂收拢将岑苔抱紧，一只手覆在岑苔的后颈，修长的指腹轻柔地在他的发尾撩动。

　　“让你久等了，小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