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天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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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异象本事浮瑶一句玩笑话，谁知竟成了真。
这年冬月，北溟朔风席卷，大雪漫天，圣京城积雪盈尺，沟洫成冰，道不能行，桑损牧残，寒饿交迫，死者甚众。
大雪持续月余未见衰减之势，一时间昔日繁华圣京，骤变苦寒炼狱，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加之当今圣上龙体不安抱恙在床，数月不曾亲临朝堂，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民间更是流言四起，直言王朝气数将尽。
薰笼里点着檀香瑞炭，浮光殿里暖融融的，一丝寒风都无法吹入殿中。
浮瑶抱着手炉坐在窗边，眉心微拧，不安地望着窗外漫天飞扬的鹅毛大雪。
新拨来伺候她的宫女银杏为她换上一盏新茶，馥郁的茶香伴着湿软的热气窜入鼻间。
“主子，咱们回内殿吧，外头的雪太大了，您坐在这里什么都看不见。”
浮瑶头也不回，只淡漠地摇了摇头。
银杏苦口婆心道：“天寒地冻，主子若在这里吹多了风，受了寒气，殿下又该心疼了。”
浮瑶终于回过头来，目光平静地看着她，问：“我现在连坐在哪里都不能自己决定了是吗？”
银杏大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主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浮瑶漠然地道了声“起来吧”，便不再说话，又回过头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
淑妃昔日的寝宫被苍梧淮翻修一新赐给浮瑶居住，名字就按着浮瑶的心意命名为“浮光掠影”，主殿浮光殿，白玉为堂，金玉做瓦，玉簟冰绡，雕栏画槛，是浮瑶见过最精致华美的宫殿。
可这里宫人仆役也是大溟宫中数量最多的地方。浮瑶每日起居，除了贴身婢女银杏服侍外，还有大小宫女数十人，外院还守着好几个暗卫和内监，浮瑶动辄都会收到来自四面八方、毫不掩饰的探寻的视线。
与其说是保护和服侍，倒更像是监视。
浮瑶表达过厌恶、排斥和抗拒，可是都没有用，苍梧淮似乎坚信只要他一个松懈，浮瑶就又会像两年前那样悄无声息消失在大溟宫中。
“陛下被你把控着，贵妃娘娘不在了，就连哥哥也……能带我离开这里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我又能走去哪里呢？”在最后一次徒劳无功的反抗后，浮瑶终于放弃了，她的声音轻而恍惚，仿佛一个一吹既然的梦。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身在哪里都是一样，”她说：“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逃走。”
苍梧淮从身后抱住了她，温柔的气息在她耳畔流连：“不一样的，这里还有我。”
浮瑶微微偏了偏头，躲开他湿热的呼吸。
“别这样。”苍梧淮掰过她的头，温声解释：“我拘你在此，并不是想囚禁你控制你，更不是担心你会逃走，只是你也看见了，眼下朝野局势乱得很，苍梧泽虽人在我的掌控之中，但他的心腹和羽翼我都还未完全剪除，废太子亦是如此，我担心你在三方势力倾轧中被波及。”
浮瑶淡淡“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怎么还不高兴？”苍梧淮见她不为所动，二话不说揽她入怀，像哄孩子似的一迭声哄道：“待我把苍梧泽留在朝中的势力完全拔除便立刻让他传位于我，最迟来年开春，一切安定下来后，天气也好了，我带你你去江南行宫散心如何？”
无论是哪里，能离开大溟宫总是好的，只是一切好似都没有苍梧淮想象的那么顺利。
他在朝中的根基终究还是太浅了，即便前太子被废不知所踪、圣上抱病不出，朝堂上仍有人不满苍梧淮以皇子的身份把持朝政，更别说即位称帝，甚至在愈演愈烈的天灾下，坊间竟有三皇子软禁父亲、逼走兄长，如此不孝不悌之行为触怒天颜，招来天灾的说法。
风雪天灾一日比一日严重，到了后来，浮瑶几乎每日都会在苍梧淮带至浮光殿批阅的奏折中，看到触目惊心的灾情速报。
城北成片成片民居被厚重的积雪压塌，灾民死伤无数。
西南地动频频，加上暴雪封路，朝中救灾物质无法运抵，灾情恶化，路有冻骨。
地动引发附近的高山雪崩，成吨的冰雪顺着山脊滚落，沿途叫嚣着摧毁一切。
……
外面的世界，怎会变得如此……
难道真如苍梧淮案前的某一封奏疏所言——当朝三皇子大逆不道，软禁生父、手足相残，甚至身为不详之子，竟妄图谋夺皇位。种种行为，不为天道所容，是以，天道降下天灾作为惩罚……
……
“我在盛京城出生、长大，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浮瑶拢了拢衣襟，坐在窗边，自言自语似的嘟囔着，银杏还跪在地上，她没有走，更不敢接浮瑶的话。
“她如何惹你了？”苍梧淮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即浮瑶眼前一花，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人懒腰抱起离开窗边。
“那窗子虽然关严实了，可边边角角还是有缝隙，你身子单薄，又穿得这样少，吹了风怕是要生病的。”他说。
“关鸟雀儿的笼子都还有缝隙呢。”
苍梧淮紧了紧胳膊，笑道：“还在因为待在大溟宫不高兴啊？我都答应你了，等来年开春，所有事情都安定下来，我就带你出去走走。”
“可你的事怕是安定不下来了。”浮瑶被他打横抱进内殿前，往苍梧淮平日里处理公务的偏殿瞥了一眼，冷淡道：“天灾来势汹汹，绵延月余，死伤众多，无论是朝堂还是百姓都对你有颇多不满，你想座上帝位怕是不容易。”
朝堂上的公文苍梧淮每日都派人直接拿到浮光殿，一向不避讳浮瑶，如今又见浮瑶回宫后难得愿意和他说这许多话，苍梧淮心中欢喜，根本顾不上什么奏折文书，却仍装模作样道：“你看了我的文书？”
“看了又怎样？左右我离不开这里，任何机密都传不到外头，你便当我是这宫殿里的一张桌椅、一根笔、一方墨罢了，不会对你的即位大计造成任何影响。”
苍梧淮一时没有动也没说话，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当真伶牙俐齿能说会道，我还是习惯看到这样的你。”
接着只听他话音一转，一字一句道：“是时候准备你我的大婚典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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