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属意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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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月垂下眼看柏钰。
十二三岁的女孩，脸上全然不见同龄人的青春洋溢，压眉低眼，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线。
贺熙轻轻往前推了柏钰一把，柏钰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一步，她停到丰月面前，抬起脸，黑黝黝的眼睛压过来，面无表情张开口：“嫂嫂，对不起，昨天晚上是我不对。”
丰月心微微一跳。她并没有要责怪一个小女孩的心思。不过一点小事，贺熙竟然提着人上门给她道歉，反而弄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缓过神，丰月借坡下驴，扶了柏钰一把，摆出商务式的笑容，“我也是小孩子过来的，小孩子认生很正常，没有什么好道歉的。”
贺熙笑了笑，眉眼弯弯，语调清扬，“那可不行，虽然说以后都是一家人，该有的礼数也不能少。”说着，将手上提着的两袋礼盒直接送到丰月手上，“以前一直没机会见面，这是我准备的小小见面礼，希望你喜欢。”
丰月瞥一眼包装也知道价值不菲，一看就知道不在她的经济可承受范围内。
丰月没接，推拒，“这我不能收。”
贺熙压住丰月的手，露出跟之前截然不同的强硬，“其他的你可以拒绝，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拒绝我这份心意。想来你也知道我后来才跟柏珩爸爸结婚。都说后妈难当，估计你也能看出来柏珩对我有些芥蒂在。柏珩不喜我，我没有任何怨言，只不过连带跟他爸爸闹得僵硬实在让人过意不去。你既然选择嫁到柏家，我希望你进门后能缓和柏珩和他爸爸的关系。”
贺熙说的话晓情动理，听得丰月头疼。
她总不能明着说她跟柏珩不过是被绑成一块，自身都难保，哪有能力替别人缓和关系吧？
正左右为难，电梯门打开，贺熙随手一抽，礼盒直接压在丰月手腕。
贺熙一下两手空空，她牵起柏钰的手，又恢复之前慈眉善目的模样。
现在礼交到她手里了，贺熙的眼神里全是恳切。
丰月感觉她被贺熙轻而易举地拿捏了。
她只好硬着头皮收下礼物，想着抽空再交给柏珩。
柏家的关系实在是错综复杂，她不想蹚浑水。最好的情况柏陆两家合作能早早落地，她好全身而退。
应付完贺熙，丰月返回前台办理退房，打开手机软件叫网约车。
丰月站在酒店门口等车。
她离酒店前巨大的喷泉不远，水声潺潺，喷泉背后花团锦簇，缀满从国外空运过来的鲜花，全是亚热带的花卉，乍一眼真是令人分不清此时正值寒冬腊月。
鲜花漂亮，可惜带不来一丝暖意。丰月跺跺脚，点开手机数着跟网约车的距离，距离她还有3.4KM。
等待的时间漫长，她百无聊赖地踢了踢喷泉水池边的鹅卵石。
今日酒店都被柏家包场，宴会散去，一辆又一辆的豪车从门口绕行而过。
简直是豪车展厅。
丰月裹紧羽绒服，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停到她面前。车窗摇下，露出柏珩冷峻的侧脸。
丰月微愣，随后听到副驾上传来只属于刚步入青春期少女稚嫩的声音。
是于嘉南。
于嘉南的视线跟着柏珩过来，在见到丰月微愣一会，不敢置信开口：“你是？丰月姐姐？天呀！你怎么穿得这么老土？”
柏珩手扶着方向盘，嘴角漾起弧度，语气端得散漫，“谁刚刚还跟我夸漂亮。”
“刚才明明很漂亮。”于嘉南撅起嘴，眼神投到丰月身上。
丰月的头发还保留烫过的卷，黑色的羽绒服长到膝盖，脖领露出灰色毛衣，下身是深蓝色牛仔裤，脚下是普通的运动鞋。
除了手上提的chaunt礼盒，丰月身上穿的她一件也不认识。
于嘉南眼球骨碌转一圈，好奇地问：“丰月姐姐，你的衣服是哪个设计师设计的？”
丰月微顿，她身上的衣服都是网店买的，便宜好穿，半年销量得有几千，哪里来的设计师。
可能在有钱人眼中，穿在身上的东西哪怕是双袜子都得缝上制作者姓名。
身份不同，理解不同，也情有可原。
丰月对于嘉南温声解释：“应该是工厂接单批量生产，没有设计师。”
于嘉南还是不解：“衣服怎么会没有设计师？”
丰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柏珩突然横进来一句：“行了于嘉南，要是对服装设计行业有兴趣，你应该去问更专业的人。”
“可我也不认识服装行业的人啊。”于嘉南回，眼风注意到丰月脸颊被冻透了，才撇下疑问，连忙让丰月上车，“哎呀，丰月姐姐快上车吧，外面好冷。”
“不用了，”丰月笑着拒绝：“我已经叫了网约车，临时取消不好。”
看眼手机，司机距离她已经不到1公里。
“不要嘛，你把单子取消给司机发红包就是了。”于嘉南抻着脑袋，“走之前陆伯伯还特意叮嘱柏珩哥安全送你回家，你自己回去我们不放心。”
不比于嘉南诚挚的劝说，离她最近的柏珩微昂下颌，神色淡淡：“上不上车随你。”
他话刚说出口，于嘉南连忙撒娇，“上车吧丰月姐姐，路上好无聊的，你来陪我聊聊天嘛。”
恳切的眼神落到丰月身上一刻不分开。
小孩子真是热情难挡，丰月有些无奈，她思忖半刻，点着头说：“好吧。我先给司机打个电话。”
她拿着手机走开几步给司机打电话，连赔红包带道歉地跟司机取消行程，才折身返回。
拉开车门，丰月俯身钻入车内。
车内暖气打得很足，暖气扑面而来，带着令人安神的熏香，直让人浑身暖和得要原地融合。
关紧车门，丰月系好安全带，前排的于嘉南连忙解下安全带，“我要去后排坐，跟丰月姐姐聊会天。”
于嘉南飞快地下车，迅速拉开车门钻进后排。
直到她扣好安全带，柏珩启动汽车，慢条斯理的：“于嘉南，你这是把我当司机了？”
于嘉南笑嘻嘻地：“柏珩哥，你得有点绅士风度，送两个淑女怎么了？”
柏珩透过后视镜瞥了眼两人，于嘉南素来是雷厉风行的女汉子性格，她旁边的丰月，乍一眼看是温婉清丽，只是之前给他留下的印象嘛。
柏珩眉头微抬，不自觉想到第一次与丰月见面的场景。
其实只是匆匆一瞥，然后被她吐上一身。
再后来是在网球场，丰月只身一人去堵顾江。
先是顾之荣，随后是顾江。
两次遇见，他没看出她性子里的温婉。
皮可能是软的，底下包裹的是石头，又刚又硬，怎么都看不出来跟淑女挂钩。
唯一比陆微好的点，也就是脑子还算灵光。
还有就是皮相的确有那么点好看，用心打扮后带出门能唬住不少人。
柏珩打转了方向盘，轿车缓缓行驶出酒店。
于嘉南坐在后排，一直拉着丰月侃侃而聊。
于嘉南刚上初二，读国际私立中学。她年龄小，生活除了学习就是追星，爱磕cp。
平时磕明星的cp，来来回回几个物料，看烦了恨不得花钱请双方在她面前同框。
可惜她妈申智慧跟那两个叔叔伯伯不一样，不会她生日时请她的爱豆过来庆生。
明星的磕不到，磕其他俊男美女做代餐也不行。
比如车里的这俩，明明是准夫妻，说熟不熟，说生不生。
于嘉南以自己熟读恋爱漫画的经历总结，越是这种关系，越容易拉丝。
抱着目的，于嘉南对自己的事提的少，十个话题九个都是让丰月说。
丰月不好意思，她的生活其实也没什么好谈。
她的生活左右不过两个字，两组词。
寡淡、无味。
她从小到大虽然成绩不错，高中时甚至没掉出过年级前十，看似前途一片，各种滋味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自认不属于天赋异禀那支，为了保持住所谓的好成绩，高一起她每天早五晚零，下午两三点困得大脑发僵，整整熬了三年。高考幸运上了b大，天更宽了，周围的不是市状元就是省状元，她也愈发渺小。
有一句话这么说，中国人多，人才也多，哪怕是万里挑一筛下来的人才，中国也有十四万个，何况她还不算万里挑一的人才。
她属于笨鸟先飞一支，为了不落人一截，上了大学后她也是天天奔图书馆，多出来的时间打工攒钱，参加学习培训。
毕业后，她如愿去红圈律所实习，又发现周围的同事普普通通985本硕起步，动辄海外qs50留学经历，除了学历之外，关系也很唬人，卧虎藏龙一般。
真是高考过后竞争只会更激烈，处处人挤人，一山更比一山高。
当然，车内除她之外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赢在起跑线，不需要跟她一样累死累活的竞争。
于嘉南现在所读的私立国际中学直升高中，里头的学生有99%都选择出国留学，平均分布在世界各大名校。
而柏珩本科就读mit，是丰月花三辈子都不一定进得去的地方。
他们这种人，一辈子都无法跟她一样，上了b大还得为了三块钱的时薪一大早起床，坐三个小时公交往返学校和市区的生活。
阶级差距太大。丰月没笨拙到要跟于嘉南聊这些，她斟酌用词挑着回于嘉南。
于嘉南本来也听得心不在焉，压根没注意到丰月的规避的回答，最关注的是会搓出粉色泡泡的绮念，聊了一些，开始切入正题。
“所以丰月姐姐，你谈过恋爱吗？几次？”
汽车匀速直行阳光忽明忽暗擦过丰月细白脸庞，照到她温柔的眉眼，眸光里映着冷色调的光。
丰月眨眨眼，回忆她人生的将近二十五个年华。
也不知道是她之前光顾着竞争，还是是她妈丰京华代替她把恋爱都谈了，导致这些年下来，她身边竟然没有一点旖旎留存。
她笑了笑，满不在意答：“好像是一次都没有呢。”
于嘉南讶异地张大嘴：“怎么可能？姐姐你长得这么漂亮。”
虽然她刚才小小地被丰月的变化惊了一下，仍是忘不了刚才晚宴上的丰月，比她见过以美貌见长的网红明星，平添一种浑然天成的知性美，令她忍不住心驰神往。
这样美人，竟然没谈过恋爱？
于嘉南眼神飘到前排的柏珩上，不由捂住嘴笑，眼神狡黠，“你不会是在意柏珩哥吧？放心吧姐姐，柏珩哥不是那种老古板的性格，不会在意你之前的感情经历的。”
丰月视线稍稍往前边带了一眼。自从她上车，柏珩多余一句话没有。
她倒是真不在意他怎么想，左右是联姻不过是权宜下的举动。
就比如说，柏珩的爸爸，包括于嘉南的几个叔伯，哪一个不是人均两次婚姻，背后的桃花债，估计更是数不胜数。
这样的背景下，两个被迫绑到一块的人谈感情真挚不过是痴人说梦。
移开目光，丰月坦诚说：“可能我以前的侧重点不在感情上，也没遇到属意的。”
“姐姐你也有点太晚熟了。”于嘉南小声嘟囔。
说起来她的闺蜜刚开学就给人送了三封情书，她表哥申新的老婆二十岁就生了孩子，结果年长表嫂五岁的丰月还是个母单。
简直不可思议，还暴殄天物。
用一句英语俗语形容，就是HAND HANDS LOUD LOUDS。
收起惋惜，于嘉南又问丰月：“那你属意柏珩哥吗？”
于嘉南的问题来得耿直，大摇大摆攀上前边的人，空气不由凝滞。
犹豫一阵，丰月才慢腾腾回答：“当然属意。”
她的回答恰好跟红灯同时落下，汽车缓缓停下。
丰月保持脸不红心不跳，又给了于嘉南一个肯定的笑容。
等灯的间隙，柏珩指尖微敲方向盘，后视镜内瞥见丰月那张平静无澜的眼睛。
属意他？
女人话是这么说，眼神却不会在他身上过多停留，脸上分明全是礼貌和客气——也就是小孩好骗。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属意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