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在鬼船活下去》鸢尾见花

162、第五夜·幻境3

　　虽然楚磊的三观已经扭曲、对人命的看法已经完全曲解，但是不得不说，在专业的方面，的确是无人能出其右。

　　他在制作标本的时候，全神贯注到了近乎能够忽略外界一切动静的程度。

　　楚磊带着黑色镜框的眼镜，头顶的电灯虽然亮着，但他为了最大程度照亮自己的视野还戴上了小头灯，头灯的光很亮，并且聚集在一点，能够让他看到标本处理的每一处细节。

　　他自己带了许多不知名的溶液来处理尸体上的伤口，大大小小的瓶子里满是刺鼻味道的溶液，他用这些液体洗掉了人皮上已经凝固的血液，并淡化了尸体上因曾经遭受过殴打而留下的淤青。

　　为了缝合江盈尸体上的伤痕，他用了特殊的透明的丝线按照肌肉的纹理将尸体上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伤口一一细心缝合，每一次穿针引线，他都眉头紧锁，找准最好的角度缝合，并时不时后退几步看看是否符合自己的心理预期？是否能做到自己的缝合看起来是否自然无瑕……

　　他十分投入在自己的制作中。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不愿意浪费，在看到尸体上掉出外面的内脏时，他仅仅是摇了摇头，随后更加专注在处理伤口的工作中，每一次下刀、穿线，他都十分注意自己的角度和力度，似乎担心自己的任何疏忽都会导致这个“作品”不再完美，他决不允许自己的一点疏忽影响了作品的完美程度。

　　他是外科圣手，更是一名“艺术家”，对自己的作品有着十分严格的要求！

　　他就像是古希腊雕刻出《米洛斯的维纳斯》（又称《米洛斯的阿芙洛蒂忒》、《断臂的维纳斯》）的阿历山德罗斯，他全神贯注，他高度集中，他用手术刀、针线一点点修饰人皮的每一处细节，一点点将人皮分离人体组织，锋利的刀刃将真皮层与表皮层缓缓割开，为了保证自己分离下的人皮都是同等厚度的，他凑近了尸体，甚至可以说是鼻息贴着江盈的尸体，完全不顾尸臭的刺鼻，全部集中在此时此刻。

　　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要辜负上帝的杰作！

　　这是上帝制作出的璞玉，既然让他发现了这么完美无瑕的身体，那么负责制作出最伟大的人体标本，便是他此刻——甚至是这一生最高的任务！

　　陈立成没有打扰楚磊，他看楚磊开始忙活之后，便远远坐在了门口，搬了一把小凳子，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楚磊。

　　他眼中带着几分不理解的疑惑，但是却又像是习以为常了一般地放风，时不时看向门外，注意门外的动静。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么做如果被发现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如果同流合污，楚磊给自己丰厚的报酬那将是一辈子花不完的财富。

　　人性总是贪婪的，总是不满足于现状。

　　在这个世界上，金钱能够解决99%的问题，他或许不理解楚磊的心态和观点，但是他只需要看到和楚磊合作能够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好处就够了。

　　“……这家伙，真是个疯子。”

　　陈立成看着楚磊那疯狂的样子，冷冷一笑。

　　法医只是他谋生的工作，并不是他热爱的事业，如果可以，谁愿意终日和尸体为伴？但他没有其他的门路，也无法改变现状，只能通过自己的手艺谋生，楚磊这个疯子，倒是他们业内的例外。

　　“楚磊，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做标本？”

　　或许是气氛太过严肃，陈立成开始闲聊了起来。

　　“……”

　　楚磊像是没有听到陈立成的声音，只是专心处理人皮标本，他正小心翼翼地将皮肤从江盈的右手上剥离下来，她的手臂有许多刀伤，因此分离工作在这个部位格外的困难，他皱紧了眉头，恨不得把自己拆分成三个人来一起处理。

　　陈立成叹了口气：“也就是你这个疯子喜欢这个行当，你的手艺在业内是人人认可的，如果你不是因为之前藏匿尸体脏器的事情被发现，现在你应该也是我们法医组的负责人了吧，不得不说，你的技术在全市也是无人能比肩的，就算是全省也没有几个人能把尸体解剖的工作做得那么好。”

　　“哼。”楚磊冷哼了一声，“那是他们不识货，他们不需要我，那么我就另谋生路。”

　　楚磊抬起头看了一眼陈立成。

　　“……听说，你在船上当随船医生？”

　　“嗯。”

　　“你不考虑重新回到医院吗？或者去别的地市考考法医？以你的手艺，应该会让他们刮目相看的。”

　　“去不了，我的档案上已经记录了我之前做的事情，而且我的执业医师资格证也被吊销了。”楚磊抬起头看了一眼陈立成，“而且我也不喜欢医院，我不喜欢活人，活人哪有尸体有意思，呵呵。”

　　楚磊是真的很喜欢解剖的营生。

　　曾经当过外科医生的他，随后辗转考取了法医资格证，但因为劣迹斑斑，没有人敢用他，虽然有一手好手艺，却走投无路，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倒是和陈洋同流合污了起来。

　　“尸体死气沉沉的，你也不怕忌讳。”

　　“忌讳？做我们这一行的，哪有什么忌讳。”楚磊说着，已经完完整整地将人皮从江盈的右手分离了出来，他松了口气，像是终于完成了一个纳米级精细度的工作，“世人是无法理解我的追求，他们认为死者不详，殊不知人的尸体才是最干净的东西，肮脏的是尸体原本承装的灵魂。”

　　“承装？”

　　“嗯。”楚磊点了点头，“在我看来，尸体或者说是身体，只不过是上帝制造的容器，它们承装着不同的灵魂，有的灵魂肮脏，有的灵魂干净……但这一切都无关紧要，我并不在乎他们原先里面放着的灵魂，等他们死后，灵魂离开了□□，那么□□就是最有价值的璞玉，我的工作就是把‘璞玉’雕刻，去粗取精，让身体中最完美的部分永远的留下来……”